我有一句无一句地听着,看着自己手掌里的花,看上去像朵莲花,淡淡的金粉色,它是什么时候跑到我手里的呢?我要拿它怎么办?
“惢,在想什么?”狰走进来问,我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出去了。
“我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天罗帕’破了,飞出去。原来它能吸所有法力、能量,你们是在和什么东西角力?电闪雷鸣的。”我抬起头来看着它,“你也在‘三界交汇之地’是不是?我知道你在,就是看不见。”
龙神奇怪地问:“你在放回‘九转轮回’的时候,还能听得见,看得见一旁发生的事?”
我点点头,心想真奇怪,它怎么那么问。
它看着我想了想一笑:“不单单无相阁,凤楼那里的也看的差不多了,能看的大约都看过?也练过了?”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跪伏在榻上:“回神尊,是。素惢知道私下修习神典有违天规,请龙神责罚。”
龙神叹口气在我身边坐下,把我扶起来:“得了,惢,不想你修习,又怎么会让你看到、看懂?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能练成,我和凤神还是小瞧你了。你先睡会儿,没法带你用法术,只能乘龙车,到昆仑虚还得一阵。”
我看着他的脸,没有责怪的意思,松口气,另一个念头冒出来:“天庭问起来呢?”
他一笑:“问不到玲珑观,问了,那位也不会客气,你先睡一会。”
我真的很困,就在他身边睡着了,睡梦中是从未有过舒适平和,应该是有人给我度修为,我却睁不开眼,也醒不了……
等等,这些修为似乎只是借我为路径,它们并不在我这里停留,而是源源不断地去往另一个地方,深藏在我心里的地方。那里有一朵‘玲珑花’……
‘玲珑花’又是什么?为什么会在我心里?又如此重要……
“惢……”妈妈的声音,总是那么缥缈又清晰……
跟着她的声音,顺着绵绵不绝的神息来到‘玲珑花’前。看着它,它不像‘原花’那样需要我的血来颐养,却需要神息滋润。它来自‘原花’却不是‘原花’,它是‘原花’生出的‘玲珑花’,就像我和妈妈。可是,我,从血缘上来说,我连妈妈的孩子都不是……
这朵‘玲珑花’带着‘原花’的气息,却又有不同的模样,这朵花洁白通透,和我第一次看见它,此时已有天壤之别。它不再是我手心里的一个图画,而是一朵洁白无瑕,由灵力和修为滋养出来的美丽花朵,它不是真实的存在,却是无所不在。
但是,为什么会有这朵花?
“惢……”这不是妈妈的声音,这是……
“惢……”青林,这是青林的声音,还有敲窗沿的声音。
睁开眼睛,我的小屋,窗外满眼绿,时不时飘落桃花瓣……
“惢,怎么就在这里睡着了?功课呢?做了没?”青林站在窗前冲我嚷嚷,原来,我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直起腰来,看看桌上的卷子,做了一半,“青林,我睡了多久?”
青林的手指敲着窗台,“也没多久,我下去地宫时你还在做功课,半把个小时吧。你梦见了什么?看你的表情,可是比你清醒时候还要明白的样子。”
“一朵花。”纷纷扬扬的桃花瓣随风飘落,‘玲珑花’是不是也会这样飘零?
“什么花?你梦见什么花?”青林不依不饶地问。
“它叫‘玲珑花’,来自天地初开的时候和地方……”那朵花在我清醒的时候依然那么清晰地在脑海里出现,真是我的梦吗?
“咦,那么清楚……”青林提高了声音。
“又被你吓傻了,”毕方鸟提着篮子走过廊下,“你就不能由着她?青林,她和你不一样。”
“嘿,我的错……”青林跳起来,坐在窗台上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素惢,你刚才说什么花来着?就刚刚。”
我梦里的花那么美,就是现在,它还在我的脑海,五彩光芒中晶莹剔透的‘玲珑花’,“我梦里的‘玲珑花’……”
“就是‘玲珑观’的‘玲珑’两个字?”青林不依不饶地问。
我收回目光看着他,难道他也知道?
他却瞪着我,“你怎么会知道?也就刚才,我才在地宫的水池边听见朱教授认出池边的一小段祭文,提到‘玲珑花’这个东西。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这样啊?那就是一朵花,也不全然是花……”我努力理清思维想要说清楚。
“说得对,”吴教授端着杯子走过来,“是花也不是花,说的是一个和花有关的仪式,青林,怎么听前不听后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仪式?
朱教授也走过来,接过吴教授递给他的杯子说:“素惢,你记得有什么关于花的祭祀吗?”
“花朝节,祭祀百花,前面的偏殿,暗门前面的祭坛就是花神的神位。”青林笑嘻嘻地,“这就快到了,龙抬头就是,我记得小时候这边都是田,谁家想要种桃树,就会到玲珑观来,拿把去年没打,连梗的稻谷来换一根桃枝,带到田埂上去插,一般都能活。”
“咦,还有这样的事情?”王教授端着个托盘出来,“这个习俗很久了吧?我瞧着村里留下来的几棵老桃树都有几百年了。”他走到我们跟前,把托盘放在窗台上,“来尝尝小毕的新茶糕,还不错!”
朱教授拿起一块茶糕:“也许吧,不过应该更古老,水池边的那段祭文,文字可比甲骨文老多了,应该是初有文字时候的记载。”
“也不奇怪啊,前面那几棵茶树可是赤帝中的。”毕方鸟不以为然地将手里的药碗递给我,“喝了它,这药可是难配齐。”
“赤帝?”吴教授看着她,“你知道赤帝是什么时候的人?”
“说的也有道理,”王教授接过话头,“最老的茶树我测定过了,七八千年是有的,是不是人种的,那是你们的事。”说完笑嘻嘻地看着两位瞪着他的教授。
“对了,如果比花朝节早,那会不会和前面石梁上,那只叼着花的狗有关系?”青林突然开口问。
朱教授眉头一皱,“说起来,盘瓠是够古老的……”
“盘瓠?”青林奇怪地问,“那只狗叫盘瓠?奇怪的名字。”
王教授笑起来:“别这么没大没小的,它可是开天辟地的正主儿。”
这回轮到青林大吃一惊:“开天辟地,那不是盘古吗?”
王教授笑起来:“你在石梁上找到盘古了吗?你不觉得它们名字发音很像吗?”
“怎么可能?开天辟地的是一只狗!”青林叫起来,转头看着朱教授向他求证。
朱教授也正看着他,“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好些古老民族的神话里,开天辟地的真是一只神犬,盘瓠,比盘古的说法早多了。这里巧不巧的就有几个地方出现神犬的浮雕,乍一看还以为十二生肖呢,可是石梁上的要早多了,还和烛龙、应龙、白泽什么的放在一起。还有台阶下的九尾狐真是……”
吴教授握着杯子,盯着地面说:“为什么叼着一枝花?倒是和地宫水池边的‘玲珑花’一样。”
“乘着还看得见,我去瞧瞧。”青林跳下窗台,“我得好好瞧瞧……”
“这孩子……”朱教授笑起来,“素惢,你还记得些什么有关花的祭祀吗?”
我想了想,“四时都有祭祀,各种花也跟着节气做节礼的,单独拿出来做的没有。”
“那么素惢听说过‘玲珑花’吗?”吴教授追着问。
我不由得停了一下:“那是很早前的事,说是天地初开时出现的花……”
“玲珑观的名字,就是依着那花名来的,玲珑在于巧,前面客堂里藻井里的花就是,”婆婆笑着走过来,“两位先生见笑了。”
两位教授转头看着婆婆问:“真有天地初开时的花?”
婆婆一笑:“万事都有第一,花也不例外。”
“咦,我瞧瞧去,‘玲珑花’,这龙女花已经是极品,‘玲珑花’还真没听过。”王教授放下茶杯就往前面去,朱教授和吴教授也不甘落后,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