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秋信科技的写字楼大门，言夏在对面的咖啡厅里坐了下来。
“一杯美式。”言夏没有看菜单，直接对服务生道。
“好的，您稍等。”服务生微微点头，然后就走了。
人在等待的时候总会习惯性地找点事情做，再不然就是对着某个方向发呆，或是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言夏也不例外，她拿出手机，在屏幕上划拉了两下，终于在一个界面停下了。
内部聊天群。
言夏面无表情地看着于彻在这个群里疯狂吐槽，甚至还有人附和他的时候，她的表情显得微微有些古怪。
最后只是斟酌着敲下了几个字：我是剥削你了么？
还艾特了一下于彻。
聊天群里顿时一片寂静，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仿佛刚刚根本就没有人在聊天一样。
过了很久，于彻才抱着必死的决心，回了一句：言姐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来喝点？
言夏：……
这就是传说中的转移话题？可是这硬扯不觉得尴尬么？
她才不要没事干去不夜天呆着呢，那个点的不夜天——啧，不说也罢。
“小姐，您的美式咖啡。”服务生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声音甜美。
“谢谢。”言夏把咖啡杯调整了一下，放在自己拿着顺手的位置，然后用勺子在杯子里轻轻地搅拌。
她自己都没发现，在她和咖啡的时候，用的是她用得更顺畅的右手。
还是等到她用右手端起咖啡杯来喝了一口咖啡，才注意到的。
于是，她面不改色地把咖啡杯转了半圈，然后左手接过勺子，就这么继续和起来。
“这位小姐，你是一个人么？”突然有个人在她对面坐下。
言夏抬眸，视线正好望进对方的眼底深处。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没有夹杂半分让人厌恶的情绪，言夏愣了片刻，然后才回答道：“我是自己一个人。”
“那我可以坐在这里么？”对方彬彬有礼地问道。
“你坐吧。”言夏很随意道。
对方穿着一身灰色休闲装，很干净利落的短发和一副金框眼镜。他五官端正，笑起来让人觉得温暖如春，年纪也不是很大，大概也就二十出头这样。
右手腕上戴着一块表，表的颜色是玫瑰金，做工精美。
言夏的视线在那块表上停留了几秒。
这块表，和她回国那天送给言初的那个礼物是同一个品牌的，只是言初的那是内部才刚做出来的最新款式，而这个人戴的是市面上流通的最新款。
“你的表很好看。”见对方发现自己盯着他的表看了很久，言夏索性摊开来说了。
“谢谢夸奖。”对方笑笑，“我们用的表应该是同一个品牌的吧？”
“嗯？”言夏微微挑眉，看了看自己的腕表，才道：“应该是。”
是同一个品牌的，只是因为言夏的表多，戴表也不是习惯，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那真是很巧了。”对方轻笑道。
“先生，您要看点什么吗？”又是那个服务生，她抱着菜单，递到了男人面前。
“一杯美式。”男人轻轻推开菜单，微笑道。
“好的，先生请稍等。”服务生微笑道。
这个点的人不多，桌子空出大片。
准确来说，在四九城这种地方，喝咖啡的人都很少正儿八经地到咖啡厅来喝。他们喝咖啡不是为了闲情逸致，而是真的是为了提神。
而来咖啡厅的，多数就是来面基了。
像言夏这种闲的没事做来打发时间的，说实话，也不是没有，只是比较少——
毕竟今天还是工作日。
言夏和对面的男人没有太多的语言交流，仿佛就真的是因为桌子满了而被迫拼桌一样。
但是，他们一人一杯美式咖啡，都默不作声地喝着，虽然很安静，但是又是那样的和谐。
半分违和感都没有，好像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本就如此。
一杯咖啡很快就见了底，两人各付各的帐，言夏先喝完了咖啡，就先行结账离开了。
走之前还被对面的男人“骗”走了联系方式。
说是骗也不太合适，因为言夏也不知道到底是对方想要她的联系方式多一点，还是她想要对方的联系方式多一点。
那个人，到底会是谁？
看着那么眼熟，身上的气质也很让她熟悉，但是又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一样。
很奇怪的感觉。言夏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因为她的记忆力非常好，基本上见过的人都不会遗忘，除非是特定的一些人或物——能让她感到恐惧、下意识地排斥的那一类。
但是，对方显然没有踩在那个点上。
应该是见过相似的人吧。
最后言夏是这样自我催眠的。
手机的振动解救了言夏即将牺牲的大脑，这通电话是郁夕打来的。
“言姐，你们去哪里了？还回来上课么？”郁夕是趁着课间才给言夏打的电话。
言夏跳过了第一个问题，“我马上就回来了。”
郁夕没有听到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但是也没有多问。
言夏一向是每个问题都按照顺序来回答的，如果跳过了某个问题，那么她就不会回答了，哪怕再问一遍，她也不会回答。
郁夕深有体会，所以也就直接顺着言夏的意思跳过了这个问题。
“那行，你回来以后记得去办公室销假。”郁夕最后只是叮嘱了一句。
言夏该庆幸今天下午李梅梅不在学校，否则言夏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言夏突然怀念起M国的大学，那时候她想干什么干什么，还水了个教授的职位，一周就只用上两三节课，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要不是为了那件事，她怎么可能进九中找这种罪受？
曾经不知道是谁，可能是言初吧，在言夏耳边念叨了九中许久，说九中是怎么怎么样的惨无人道，简直堪称“人间真绝色”。
当初的言夏是怎么不以为然的，现在就是怎么深以为然的。
现在打车回学校，她还能赶上一节课。
言夏掐指算算时间，松了松紧紧扣在腕上的表，伸手拦了一辆车。
“小姑娘又是你啊。”司机大叔看向言夏。
这可不就是那个载她去向阳福利院的那个司机大叔么？
“啊，好巧。”言夏微微点头。
四九城说大也不大，但是能两天之内碰到同一个出租车司机，还是真的挺巧的。
言夏也没多想，头靠在车窗上，微微合眼，阳光透过窗玻璃照射在言夏那白的过分的脸上，隐隐看见几分血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