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锁?”黑夜一推,虚掩的木门便从里面敞开来,屋内仅一盏昏暗的烛台随偶尔吹进的风摇曳着。
他在她旁边躺下。靠近她的脸,盯着只隔着一尺远精致的脸,脸上隐约拂来她的呼气,麻麻的,暖暖的,很舒服,让他的心也很安定。他将她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掌了,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她已经一点一点渗入他的心,他的心是为她敞开的,不曾抗拒她的走近。他轻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拥入怀里。自言自语地低喃着:“笨笨,相公来了!”
温暖的触感,让他的身心松弛,他柔柔的摩擦着她的头,进入了梦乡……
深夜,黑夜被恶梦惊醒。梦里,那个午夜的一切,栩栩如生。那是个让他母妃耻辱一生的午夜,如今想起每分每秒都如同煎熬在地狱。原本以为,事隔这么久,心里的恨已经淡忘,那天母亲的绝望、母亲的痛苦,却越来越清晰。却恍如隔世。
他整理好了衣带,转身走出厢房,抬眸看见了一轮饱满的银月高高地悬挂在暗夜,他痴痴地仰望星空,星星如此之美,却只能在黑夜中发光,如同自己的心,只能在黑夜中挣扎。突然,他很想看到黎明,看到日光突破黑夜那刻。他只想见到阳光,希望他的心也会等到突破黑夜的那一天。
心痛地闭起双眼。他不想这样的……他根本就不想这样隐瞒她,或许是时候告诉她一切……
“王爷?!”寄展走到窗前,看见主子脸上沉痛的神情,不禁感到担忧。
“也许是时候……告诉她真相了!”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哑,仿佛胸口梗着一颗烧灼的石子,吞不得,吐不了,一阵又一阵地剧烈地灼痛着他的胸口。
“她会接受……这样的我吗?”他悠悠地说道,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里甚至有着奇异的光芒。
“让属下帮您吧!王爷,或许这样做比较能让王妃接受吧!”寄展体察主子内心的痛苦,拱手自请接下这个重大的任务。
他转头望着陪伴自己多年的属下,他的朋友,半晌无语……
此时,厢房之中尤其悄静,外面的情况,盛夏并不知情,她一直沉沉的睡着,不断地发着恶梦。在一片无垠的黑暗之中,她不断地逃跑,生怕稍一停顿,就会被追逐在身后的猛兽给咬断喉咙,所以她不断地逃,就算是全身已经没了力气,她依旧不敢稍有松懈……
但她真的已经没了力气,再也逃不了!她惊慌地回眸,看见了一排森白利牙就要撕断她的脖子!
“不要……”
盛夏惊吓地睁开美眸,险些被梦里所带出的恐惧吓得喘不过气,涔涔冷汗不断地从她额上滑落,沿着雪白的颈项没入衣襟,她举起冰冷的纤手抚着微热的颈际,一时之间难以辨清现实与梦幻的分际。
落寂着,被一阵响声惊醒。有人重重的关上了她隔壁的房门,她心一惊,赶紧披上外套站起来。那是寄展的房间,这么晚,他还没睡?
她蹑手蹑脚的踏出厢房,走到隔壁房间前,小手帖着冰凉的木门,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她好像听见了谈话的声音,那声音传入耳里,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的陌生。她好奇地踮起脚尖,想要听清楚是谁在里面说话?
还未听清楚谈话,木门却陡然被打开了。她低呼一声,因为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门上,当门一打开,她狼狈地跌在地上。
“王妃!”寄展站在门旁,恭敬地拱手为礼,即使看见摔跌在地上的盛夏,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平静。
“啊,寄护卫。”盛夏连忙站起身来,美丽的小脸羞得通红。
“没摔伤吧?”寄展仔细地询问。
盛夏小手拍拍羞红的脸,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幸好这里的光线暗!
“我没事。”她对着寄展漾出微笑。
“寄护卫,这么晚还没有休息啊!”她喃喃地说着,想化去被发现帖在门上偷听的尴尬。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这个时间是睡不着的。”
“还是要早些休息的,这些日子让寄护卫费心了。”盛夏客气的说着。
“保护王妃是寄某分内事,王妃客气了。”寄展态度仍旧不改平日的恭敬。
“王妃要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就好。”
“好,寄护卫,晚安!”盛夏告辞后转身离开,心里又开始犯嘀咕,为什么房间里面只有寄展一个人?原本她还以为黑夜会在里面!不觉间,双手握得紧紧的,弯弯的柳眉也紧皱着。为什么有种被人带进圈套的感觉?
盛夏吸一口气,颇有从容赴义的悲凉,她转身向寄展房间走去,门一推,虚掩的木门便从里面敞开来,与刚刚不同,屋里明明灭灭,阴影幢幢。
盛夏踯躅了下,才跨了进去——眼前的情景,令她目眩神移。
“王妃,请进吧!”寄展这次请她进去,带到床榻边。盛夏走近,看见贲佐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
“王爷,王爷是怎么受伤的?为什么你刚刚没有告诉我?你到底已经瞒着我几天了?”盛夏揪着寄展的衣袖,满是质问。
“对不起王妃,这是王爷昏迷前跟属下交代的,王爷在返回客栈的途中遭人暗算,伤口上还掺了毒……”他说起来还是将部分事实有所隐瞒。
“不,为什么他还不醒,他会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