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迪见他确实不知道了,便失去了继续问下去的兴趣,他想,这块地是属于新城区所有,而这个地方又是新城区刘店镇的管辖地,不如去刘店镇问一下吧。
他正准备跟年轻人打个招呼走人,从里面又走出来一个汉子,手里捏着一把扑克牌,嚣张的对年轻人喊道:“狗子,咋的,赢了钱就想跑啊?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赶紧的过来,老子还等着报仇雪恨呢。”
年轻人冲着顾迪咧嘴一笑,道:“大哥,你别介意啊,闲着没事儿我们就玩两把,这货嘴上没有把门儿的,说话难听的很。”
顾迪笑了笑,不以为意。
汉子见顾迪衣着不凡,气质出众,脸上当即乐开了花,“狗子,你们家亲戚啊?一起玩两把吧。”
被唤作“狗子”的年轻人顿时瞪起眼睛望着汉子,不忿道:“去去去,什么我们家亲戚?我们家三代贫农,哪有城里亲戚?裹什么乱啊你?”
汉子嘿嘿一笑,问顾迪道:“小哥这是……”
顾迪说道:“过来看看这楼房。”
汉子走上前来,说道:“在这儿能看见什么,来来来,院子里请,院子里宽敞。”说着,他一把拉开了大门,其实,他是看中了顾迪的钱,不得不说,汉子眼睛就是毒,仅仅是打量了顾迪一眼,就知道他是个肥羊,一刀下去能拉下不少肉来。
顾迪对汉子的心思心知肚明,他倒是乐得配合他,赌钱,谁不会啊,况且他也想测试一下自己眼中的凉气能不能透视进扑克牌里面去,所以就笑眯眯的走了进去。
建造了半拉的楼房在阳光的照射下很是刺眼,这楼起了两层就停工了,建筑垃圾堆得到处都是,让人很难有下脚的地方,顾迪看了个大概,也失去了兴致,旁边的汉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说道:“小哥,玩两把呗,反正是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顾迪笑了,他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闲着?”
汉子挠头笑道:“嗨,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嘛,你要是忙的胡天黑地,能有功夫大老远跑到我们这破烂工地上来?我说,你倒是有没有兴趣啊?”
他小眼睛提溜乱转,显然没存什么好心思。
顾迪笑道:“好啊,很久没玩扑克了,稍微放松一下也成。”
狗子拉了拉顾迪的衣袖,低声说道:“大哥,看你不像个坏人,我劝你一句,最好别掺和,我们玩儿真的。”
顾迪知道他的好意,笑了笑,说道:“多谢兄弟了,我明白。你不会认为我输不起吧?”
他说到这里,狗子就不好再劝了,无奈的摇摇头,道:“好吧,待会儿输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就成。”
汉子见顾迪答应下来,心里乐开了花,拉着顾迪的胳膊向工棚走去。
一边走,顾迪一边问道:“你们玩儿的是什么?”
汉子说道:“拖拉机,会吗?”
顾迪笑道:“会,自然会。”
“哈哈,那就好,你不会是高手吧?”
“高手?你太高看我了。”顾迪说道。
所谓“拖拉机”,是山东一带的叫法,官方的称呼叫做“扎金花”,“诈金花”又叫三张牌,是在全国广泛流传的一种民间多人纸牌游戏。具有独特的比牌规则。玩家以手中的三张牌比输赢,游戏过程中需要考验玩家的胆略和智慧,“诈金花”是被公认的最受欢迎的纸牌游戏之一。
游戏使用一副除去大小王的扑克牌,共4个花色52张牌,1、豹子(AAA最大,222最小),2、同花顺(AKQ最大,A23最小),3、同花(AKJ最大,352最小),4、顺子(AKQ最大,A23最小),5、对子(AA3最大,223最小),6、单张(AKJ最大,352最小)。玩“诈金花”可能牌小诈走牌大,是实力、勇气和智谋的较量,是冒险家的游戏。
汉子带着顾迪狗子走进工棚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好几个赤身光膀子的工友等着了,这工棚面积不大,十分凌乱,空气中传来的一阵阵脚臭味道令人作呕,几个汉子盘腿坐在竹□□,脚底下是满地烟头。
顾迪蹙了蹙眉,差一点就呕吐出来。
汉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条件简陋了一些,你将就着吧。”
顾迪心说,这哪是条件简陋啊?根本就是没啥条件!苦笑一声,他挨着几个人坐了下来。
大家一看来了个生面孔,都不由自主的看向汉子,汉子悠然一笑,露出了满嘴的大黄牙,但这个笑容落在众人眼中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大家同时一笑,跟顾迪握手寒暄,嘴里说着“欢迎欢迎”。
是欢迎我啊?还是欢迎我的钱?顾迪如是想着,不动声色的跟大家客气着,满面笑容。
顾迪上手的那位络腮胡子是工头,据他介绍名叫赵永生,他问顾迪:“兄弟,规矩懂吧?”
顾迪笑道:“多少的底?封不封顶?”
赵永生笑道:“呦,行家啊。”
顾迪道:“不敢当。”
通常情况下下,玩大玩小的金花赌客都会事先说好封顶的数,这是为了为了防止钱多的人拿钱压人,所以封了顶的,一般也都是以一千封顶,就是说每一把你最多只能往上面放一千,不能超出这个数了,否则就是有钱人的游戏了,因为只要有钱,忽然往桌面上放十万八万的,而你牌面再大,却没有钱跟,那就看不了对方的底牌,就算人家牌面很垃圾,你也没办法的,所以封顶是必要的,除非几个相知,而又都是有钱的朋友就无所谓了。
赵永生见顾迪是个明白人,心里稍稍有些发虚,因为他摸不清顾迪的底细,不知道这数目到底定多少合适?于是就看了看周边的五个兄弟,大家见他看过来,纷纷摇头微笑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规矩该怎么定才好。
顾迪算是看明白了,这伙人里面,赵永生是头,大家唯他马首是瞻,笑了笑,顾迪爽快的说道:“这样吧赵大哥,你也别觉着为难,平时大家怎么来的,我就跟大家的规矩来,反正是闲玩儿嘛,大小无所谓,图的个痛快不是?你直接说规矩就行。”
听顾迪这么一说,赵永生哈哈大笑起来:“一看兄弟你就是个爽快人,那好,我就简单说说吧,大家都是老玩家,基本规矩你们肯定是知道的,大小都是一样的,就说说一些界限,以A头的最大,比如三条A大三条K,同花顺以AKQ最大,A23最小,三条大同花顺,同花顺大同花,同花大对子,对子大散牌,不同花色的235大三条A,这样能行吗?”
顾迪点点头,笑道:“行啊,我客随主便。”
扎金花的玩法各地都是大同小异,只是有些细微的规矩不同,那都是随场定的,通常来说,是三条最大,到天顶了,然而诈金花就像是玩剪刀,石头,布一样,永远都是互相相生相克,但如果抓到三条了,那基本上还是到天了的最大牌面。
因为同时在抓到三条A时,又出现不同花色的235,这种机率实在是跟中大奖彩票一般的难,而且就算同时出现了,因为还有其他玩家,如果赌局在继续,235还得坚持到最后,只剩下三条的玩家时,他才能赢。因为赌金押得大了,会有跟不下去的人会掏钱看别的玩家的底牌。
在这个时候,如果有人看了235的底牌,那他就死了,因为不同花色的235只能打三条A,除了三条A,他的牌面是所有牌面中最小的,必死无疑,所以既使同时出现了三条A和不同花色的235,那也很难坚持到底。
“好,那就十块钱的锅底,一千块钱封顶吧,怎么样兄弟?”赵永生又征询顾迪的意见。
“行啊,我没意见。”顾迪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赵永生所说的锅底,是玩金花的每一位玩家每一局所下的底金,这个底金不退还,全部归这一局最后的那位赢家所有。
十块钱的锅底对一般玩家来说算大的了,因为玩诈金花的次数很快,通常一天下来,会有上千次,如果你拿不到好牌,或者赢不到几局,你可以算得到,一次锅底十块,十次就一百,百次一千,一千次就是一万块了,就是说你光下底就会输掉一万块。很刺激啊!
然后赵永生又说了几条规矩,比如暗注最低是锅底数,也就是说,发牌后,玩家不看牌直接下暗注十块,那么后面的玩家如果看牌后要跟的话,就必需翻一番,得花二十块跟上,如果前面暗注是一百,那看牌跟的就必需用两百块才能跟上。
在每一局中间,如果玩家超过两个人时,如果有人支持不下去,一是选择放弃,二是可以投钱看某一个玩家的底牌,如果那个玩家是下暗注一百块的话,那么跟注就是两百块,要看他的底牌就得再翻一番,那得四百块才可以看他的底牌。
看底牌后,如果他的底牌过自己的,那么那个人就被比掉了,也就是说他死了,你继续,你可以继续跟注,也可以再看其他人的底牌,当然,看另外一家的底牌又得轮到顺序,而且还要再投入翻倍的钱,所以玩金花一是刺激,二是要讲胆量,也极考智力。
不过顾迪相信赵永生这一伙人绝不会是单纯的靠运气赢钱的,把自己弄过来,目的绝不单纯,肯定在牌上做了手脚,不过顾迪感到十分好笑,他也不怕这些怂货暗中做手脚,因为自己的凉气是可以探测到他们的底牌,刚才在赵永生翻动扑克时顾迪试探过了,无论如何,他都是胜卷在握。
赵永生和汉子朱启金两人相互递了一个眼色,这一个表情一闪即逝,不过顾迪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赵永生先是冲朱启金说道:“老朱,去把我那九万块现金全部拿来”。
桌子上已经摆放了零零散散的大概有两万块,赵永生旁边有四万多,朱启金把钱拿来后,一共就有十五万多。一桌子上的成捆的钱,让其他人都眼红不已,还没开始赌,气氛就热了!
赵永生笑呵呵的把钱摆在面前,说道:“兄弟,你姓顾吧,呵呵,你带了钱来,那我们也得把钱摆出来,大家都看到钱了,输赢也都爽快,是不?输了,那心里也痛快,要是给一空军把钱赢走了,那着实就不痛快了!”
顾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将手包拿过来,从里面掏出了十捆现金,这些还未拆封的RMB一放在桌子上便惊爆了大家的眼球。
什么叫财大气粗?看看人家这做派吧!
赵永生笑笑道:“那就开始吧,下锅底下锅底!”他催促着。
一圈下来,大家都把手里的十元零票扔进了圈子中央。
赵永生笑着开始洗牌,顾迪笑笑道:“赵大哥慢着,我瞧瞧!”
说着把他正在洗的牌拿过来瞧了瞧,然后又瞧了瞧背面,然后淡淡道:“我想,赵大哥不介意的话,这副牌还是换一换吧。”
赵永生和朱启金等四个人都是一怔,眼睛眯了眯,这副牌是副钓鱼扑克,背面的花纹是有记号的,从花纹上可以分辨出牌面来,这个牌用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怀疑和认出来,但顾迪第一句话便淡淡的提了出来。
四个人暗暗心惊,看来这个顾迪并不是轻易就能瞒过去的,不过顾迪也给他们留了面子,并没有把记号扑克牌的底细翻出来。
赵永生当即笑着说:“是是,这副牌已经玩了一两个小时了。新赌局新扑克,老猪,再拿几副新扑克牌来。”
朱启金应了一声,跑出去到工地店里面买了十副新扑克牌,这些牌不是假的了,顾迪在拆开一看就知道。
赵永生拆开一副取出大小王扔了,然后洗了几遍,由他前面的狗子切牌,狗子少少的揭了十来张。
一共是五个人,每人三张牌,坐庄的赵永生手法挺纯熟的,挨个派了牌,然后把剩下的牌放到桌子中间,跟锅底混在一起。
锅底有五十块钱,派完牌后,第一位就是赵永生的下家,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小伙子,他看也不看就扔了五十块钱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