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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敬德归唐

李世民和李靖看着尉迟敬德的样子,相视一笑。他们倒一点也不急,自己各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弄得尉迟敬德站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好像自己反倒成了一个唐突的客人,突然闯进了别人的家里似的。

“你们有什么事快说,我可没时间陪你们!”尉迟敬德豹眼圆睁,看着眼前这两个来到别人的家里却一点也不见外的客人有些着急,但又一时不好发作。

李靖倒笑了,朝尉迟敬德两手一摊说道:“尉迟将军好小气啊,客人来了,连茶水都没有,这哪像是将军的待客之道呢?”

尉迟敬德被李靖说的没法,只好说道:“怎么这等啰嗦!我这里也没有什么茶水,只有好酒。”尉迟敬德用手朝那边一指,说道:“那有酒坛子,还有碗,自喝自饮,悉听尊便!”

“好,有酒正好!”李靖径直走过去,拿了三个大碗,提过一坛子酒来。把三个大碗分别放在李世民、尉迟敬德和自己的面前。伸手拍出酒封,“哗哗哗”地倒了三大碗酒。把一碗酒端起来递给李世民,一碗酒端起来递给尉迟敬德。尉迟敬德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李靖自己也端起碗来,爽快地说道:“英雄相见,酒便是最好的媒介。与尉迟将军这样的当世英雄相见,没有酒怎么行?”说完一仰脖子,喝了个精光。

“尉迟将军,昔三国时曾有曹操和刘备‘煮酒论英雄’一说,今晚我们虽不是煮酒,但英雄相见,有此美酒相伴,岂不雅哉!”李世民说罢也端起碗来干了个精光。

尉迟敬德见他们二人都把酒喝了,自己还能端着碗干看着?他本就是豪爽之人,又岂会让他们见笑?

“喝!不管是敌是友,先吃了这酒再说!”说罢一仰脖子,也喝了个精光,亮底以示尊敬。

“好,尉迟将军真是爽快,与将军这样的人饮酒,如沐春风!”李靖又边倒两碗,三人又一同举碗同干。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能在一起喝酒,三碗过后,自然就会熟络起来。刚才尉迟敬德还是站在那里喝前两碗,虽到第三碗的时候,竟也自然地坐了下来。

李世民见尉迟敬德的敌意逐渐放松下来,看到他被李靖逗得一脸无奈的样子,便笑着对李靖说道:“李兄,我们夤夜来访哪里是为喝酒,你就不要再折腾尉迟将军了。我们言归正题吧。”

李靖知道尉迟敬德是老实人,心地单纯,经不起他的逗。他见李世民这么说,这才笑着对尉迟敬德说道:“秦王殿下平日敬佩将军是一个人才,常在在下面前念叨,一直想加以结识。这不,今晚殿下非拉着在下前来拜访将军。今天冒昧打扰,还请将军见谅。”

“我们两国之间正在交战,只有相杀相拼的敌人,哪里存在什么结识、敬佩之事!现在二位酒也喝了,话也说了,若是没有什么事,就请回吧!今天你们毕竟没带武器来到我的府上,我总不能在自己府上慢待客人,与手无寸铁的人交战。明日在战场上,我们再刀兵相见,到时可就不要怪我尉迟敬德不客气了!”

尉迟敬德见李靖他们说话客气,特别是对他这么一夸奖,顿时心中的仇恨就降低了不少,所以说话也就稍微和气了一点。

李靖倒是不着急,又笑了笑说道:“战场上刀兵相见?说句将军不高兴的话,尉迟将军也不想一想,秦王殿下若不是爱惜将军是一个人才,多次在战场上加以眷顾,将军还能在今天坐在这里与我们喝酒?说什么明天战场上刀兵相见!将军现在正在受到寻相的猜忌,被褫夺了所有的兵权,明天你能提到兵马到战场上与我们刀兵相见吗?再说了,今晚你与我们坐在一起吃酒,三人谈笑风生,这事若传到寻相的耳朵中,他能放过你?”

“这……”李靖的这几句话,把尉迟敬德问得哑口无言。是啊,几次在战场上相遇,若不是李世民手下留情,自己可能早已见了阎王。说起明日刀兵相见,明天自己即使想出战,寻相能给自己派一兵一卒吗?

“秦王殿下知道将军乃是忠义之人,骁勇善战。却叹惜将军明珠暗投,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所以特地不顾万金之躯,亲自前来结好将军。希望将军能弃暗投明,为大唐建功立业!”

“要我投靠大唐,那是万万不可能!我既然投奔定杨,蒙宋王收在帐下,岂能出尔反尔,不顾忠义,委身事唐?这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了?”尉迟敬德把头摇得跟拨浪鼓动似的,态度非常坚决地说道。

“将军乃是绝顶聪明之人,为何到了现在还不幡然醒悟呢?古人说的好,‘良禽择木而栖,士为知已者而搏。’刘武周、宋金刚之流是什么人,难道将军还没有认清?他们残忍暴虐,视民如寇,驱民如蚁,滥杀无辜。建立定杨政权以来,他们外结突厥,认贼作父,极尽谄媚巴结之能事,哪还有我泱泱华夏族人的高节清风;内施暴政,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哪还有一点仁义之师的气度?与这样的人为伍,一条道只能越走越黑,跟着他们只能导致百姓更加遭秧。那一天柏壁城大战,将军也是亲眼所见,宋金刚竟然在阵前戕害百姓,这哪是仁者之行为。反观秦王殿下,爱民如子,救民于水火,推行王道。似这样的王者之师将军不去跟随,反助纣为虐,岂不是让人惋惜?何况将军待刘武周、宋金刚忠心耿耿,而刘武周、宋金刚、寻相之流待将军又如何呢?”

李靖的一番话,声音虽然不大,却句句都说到尉迟敬德的痛点上,说得他低头不语。是啊,自己也早已对刘武周、宋金刚投靠突厥,戕害百姓之事不满,对自己身受猜忌,日渐被疏远而不平。可自己毕竟已然投奔了定杨,若是在这危难之际,弃定杨军而去改投大唐似是有违忠义之道。所以他一时语塞,无以回答。

李世民看出他的顾虑,他诚恳地对尉迟敬德说道:“我知道将军乃是一个忠信之人,让你轻易背弃刘武周、宋金刚而改投大唐心理上一时过不了这个坎。这事搁在我的身上肯定也不会在他们穷途末路时弃之而去,这当然不是英雄所为!可现在刘武周和宋金刚已然不在了,你现在投奔大唐,已经不存在背叛定杨政权之说,将军也就不必再有任何顾虑了。”

“什么,刚才你说‘刘武周和宋金刚已然不在了’是什么意思?难道定杨王和宋王已经被你们杀了!”尉迟敬德说罢双手握拳,似有要为自己的君王报仇之意。

李世民和李靖见尉迟敬德紧握双拳,几欲上前搏命的样子,两人相视一笑,倒很从容不迫。李世民笑着对尉迟敬德说道:“刘武周和宋金刚勾结突厥,犯我大唐,我确实想杀之而后快。但说句实话,刘武周和宋金刚倒真的不是死在我们的手上,而是兵败逃往突厥,突厥人见他们已无利用价值,便把他们给杀死了。我们见他们已死,将军了无牵挂,这才来结识将军。这么做既不违背将军忠信之名,又希望能为我大唐访到一位良将。”

尉迟敬德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刘武周和宋金刚这么快就死了。他们死了之后,自己对他们的承诺便无从谈起,从道义上讲对寻相就不再承担任何义务。但此话毕竟是从李世民和李靖的嘴里说出来,他们暂时还是属于敌对阵营,说出的话不一定可信。但是他看到李世民和李靖一脸认真的神情,又不像是在说慌。而且说谎也没有必要,一旦自己通过查证发现他们说的是假话,那岂不是让自己从心里面看轻他们?

尉迟敬德思想到此,方才拱手朗声说道:“我尉迟敬德何德何能,能蒙秦王殿下如此错爱。在下对秦王殿下也是仰慕已久,只是未曾结识。既然秦王殿下亲临蔽处相邀在下,那在下也把话说在明里。若是定杨王和宋王确是已死在突厥人手中,那在下一定会感激秦王殿下的厚爱,前往投奔。若是在下查出定杨王和宋王是死在殿下唐军的手中,那在下只能为定杨王和宋王全忠,为他们报仇,以报他们的知遇之恩!”

“尉迟将军果然是一个忠义之人,这一点让人佩服。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将军可派人去打探刘武周和宋金刚的消息。若我们说的没错的话,我们希望将军能信守诺言,投奔我大唐。”

“我尉迟敬德说话向来算话,决不食言!”尉迟敬德昂首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将军休息了,我们就此告辞!”李世民和李靖一同起身对尉迟敬德拱手道,“希望过几天我们能在唐军大营与将军把酒言欢,不醉不休!”

“现在夜色已深,秦王殿下和李将军怎么回去?”尉迟敬德关切地问道。

“多谢将军挂心,我们怎么来就怎么回去。”李世民转头对着李靖笑道:“就是我的轻功不如李兄,来的时候踩坏了一片瓦,就这一点点声音竟让尉迟将军给发现了。”

“呵呵,秦王殿下说笑了!没想到秦王殿下和李将军轻功如此高强,来去如飞,真是让在下佩服!”

“尉迟将军见笑了,我们就此告辞,来日再见!”李世民和李靖拱手说道。

“告辞,二位多保重,恕不远送!”

几天以后,尉迟敬德探知刘武周与宋金刚确实已被突厥所杀,自己已无效忠的必要,于是便劝寻相以介休、永安二城降唐。寻相见介休和永安两城孤悬在外,根本不可能坚守,现在刘武周和宋金刚已死,反攻更无希望,无可奈何只能跟着尉迟敬德投降了大唐。

李世民得到尉迟敬德这一猛将兴奋异常,他亲自出帐迎接,并任命尉迟敬德为右一府统军。李世民转脸看见寻相满脸堆笑地走过来,正也欲向他行礼。李世民的脸勃然变色,呼喝左右:“来啊,把这个残暴不仁的恶徒绑了,推出辕门斩首!”

军士过来,就要捆绑寻相。寻相大惊,高呼道:“秦王做事缘何不公?某与尉迟将军一同投唐,为什么独这样待某,我寻相不服!”

李世民冷着脸,“嘿嘿”冷笑道:“缘何这样对你?难道你还不自知?你追随刘武周、宋金刚倒行逆施,残害无辜百姓,丧尽天良。对尔等这般残暴凶恶之徒,本王留尔何用?”

“秦王明察,那都是宋王的命令,我作为属下乃是听令行事,不得不为!岂能将此罪行怪在某的头上!”

“大丈夫立于世间,当知有所为有所不为!作为属下,凡事既应听命于上司,更要无愧于自己的良心!尔残杀手无寸铁的百姓时,手不抖,眼不眨,面目狰狞凶残,残忍暴虐完全发自于内心,难道这也是上司逼你的?”

寻相被李世民质问得哑口无言,只好直呼饶命。

尉迟敬德见寻相被绑,连忙跪到李世民面前求情:“殿下,敬德与寻将军乃是一体,两人一同降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岂能区别对待?望殿下开恩,对寻将军网开一面,容他戴罪立功。”

李世民见尉迟敬德替寻相求情,脸上的怒气才稍缓,对寻相说道:“若是尉迟将军替尔求情,今天定斩不饶。望尔真诚反省,勿再作此不仁不义之事!”这才饶寻相不死,并让他和尉迟敬德仍然统领八千旧部。

寻相满脸通红,上前拜谢李世民不杀之恩,羞惭以退。

李世民继续挥师北进,一一收复失地。太原、并州皆重归大唐,至此长安的北面包括陇西、关中重归安宁。让李渊坐卧不宁,甚至吓得要迁都避祸的重大威胁终于解除!先前被俘的唐将,除永安王李孝基已死,其余皆得以解救。李世民获悉独孤怀恩曾与刘武周有勾结,企图谋反,将其押入大牢,其余都大加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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