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既然何启收下了令宇奎3.5%的股份就要向他证明他何启值这个价钱。与以往何启狙击目标公司不同,这次他明显要谨慎很多。宏邦是一家跨国集团,这就意味着他不仅要处理资本运作方面的事,还要协调好各个区域国家的政商关系。更难的是,集团目前治理稳定,没有什么较大的缺陷,因此战线长,跨度广,困难多这些问题都是他未来所要面对的。鉴于此,何启决定循序渐进,至少要先试探下宏邦集团应对危机的能力。
确定了目标,何启立刻给手下的人打了通电话,让他们搜集宏邦集团所有的负面新闻以及违规违法的信息,重点是各类服务业方面的,联系下媒体,写一些负面的新闻,再雇一批水军,在网上的各大论坛上发布这些信息。何启坐在办公室里向下属发布号令,他想先来一场舆论战,看看令富真那边会有什么反应。都布置差不多的时候,他看了看表,该去见见我的新朋友了,何启想着。
何启来到山林建设的时候,康瑶正好也在令宇奎的办公室里,待秘书进去通报后,何启走进康瑶走出,俩人擦肩而过,何启回头向康瑶微微点头问候,康瑶也同样回礼。
“令总裁手握大权又有美人在侧,真是让人羡慕”何启看着令宇奎有些凌乱的头发,大家都是男人,不用说就知道里面刚才发生了什么。
令宇奎抚了抚头发,自他们签订协约后,何启那边就一直没什么动静,这次突然登门拜访,想是要出招了。
“宏邦集团的董事长最近的曝光几率不太高啊,应该就是这几天,我会让他火一把”何启在令宇奎的办公室边参观边说着。何启在这间屋子里慢慢地欣赏,这里充斥着各种隐喻性的雕塑、绘画,含蓄又内敛,让人一看就觉得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是潜龙在渊并且蓄势待发。
“过程我不会过问,既然把股份交给你了,怎么做就是你的事,我不会插手的”令宇奎深知用人不疑的道理,而且像何启这种人做事都未必干净,真要有什么违规行为的话,他不知道,也就不会受牵连。
“令总裁,你知道我现在最佩服你什么吗”何启突然向令宇奎说道。
“是什么?”
“自己辉煌腾达,但却对糟糠不离不弃,我可听说很多黑尔城的很多要员都想招你做女婿啊,攀上他们任何一个,你都会比现在容易吧”何启意味深长的说道。
令宇奎不屑地笑了笑,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拿自己的爱情去赌博,一次都没有。从一开始,他就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才在非洲闯出一片天地,而现在他也一样能做到。“过段时间我和康瑶就要结婚了,到时一定要送我一份大礼啊,何先生”令宇奎两手交叉做握拳状倚靠在座位上说道。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令富真那天有些头痛,吃了药,早早的便睡下了,迷糊中听到手机一直在响,胡乱地伸手摸着手机,连来电显示都没有看,就接通了电话。
“喂,哪位?”令富真有气无力的说着。
“是我,你马上打开电视看八点新闻”徐景润焦急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令富真马上就清醒了,迅速的翻身下床,由于突然起来导致的脑供血不足,她跌跌撞撞地走到电视机前,让佣人打开电视,里面在播的正是宏邦的新闻。
新闻的画面正在播放着宏邦航空的总裁恶意呵斥员工,甚至作出让他们下举动的视频,里面的话语之粗俗,行为之低劣,连令富真看后都气愤不已。宏邦航空的总裁就是令富真的堂哥令宇航,在紧接着的新闻解读中,主持人把宏邦航空的问题上升到整个宏邦集团作为家族企业的腐败问题,话里话外都在内涵着集团董事长令富真,并对宏邦集团垄断东南亚市场表现出深切的谴责。八点新闻是黑尔城最专业的新闻节目,类似于我们的新闻。
“喂,公关部经理吗,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马上,马上给我平息这个问题,用什么方式都好……”令富真把听到新闻后的怒火都发泄到了公关经理的身上,呵责了好一会儿才作罢。接着又给林风打了个电话“林风,解决一下宏邦航空的总裁吧”对于这个堂哥,令富真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只因为宏邦航空是当年叔叔创办的产业,她在当上董事长后,开始推动资源整合,便把航空公司并入到集团里,但为了照顾叔叔的面子,宏邦航空的总裁就指定叔叔的儿子担任,即令宇航。其实在令富真当董事长的这一时期里,他一直在努力去家族化,虽然宏邦航空的总裁是她的堂客,但实际管理者却另有其人。没想到还是让令宇奎他们抓住了把柄。令富真在心里暗暗想道。
在这则新闻播完不到十分钟,令富真打开电脑看了看股市,跌的是一泻千里。令宇奎,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令富真心里憋着一股火,看到股价后,本是头痛欲裂的她也没什么感觉了。
在徐家,小徐总接过丁管家要给总裁送去的咖啡,轻手轻脚地走进姐姐的书房。
“怪不得你脸色不太好,你买的哪只股票跌得这么厉害啊”小徐总把咖啡放到桌子上,凑近电脑屏幕,看着断崖式下跌的股价感慨道。
徐景润白了小徐总一眼“宏邦航空”她没好气的说。最近徐景润总觉得很累,对什么事情都失去了耐心,现在的工作强度让她有些吃不消。
“我看你最近很累啊”小徐总试探着说。跟姐姐一起住了这么多年,以前姐姐是从来不会赖床的,而这段时间她不只一次发现都快到了中午,姐姐才从房间里出来,后来侧面问了问丁管家才知道,因为公司的事以及董事局的事,姐姐那段时间都工作到凌晨。
“还好吧”徐景润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以徐景润的性格,她说还好吧就是很不好的意思。
“今天还只是宏邦航空的股价在跌,等到明天舆论一发酵,宏邦集团的大多数股票都要跌,其实也很明显,就是有人在恶意做空,何启在和咱们打舆论战,最近一段时间富真可又有得忙了”徐景润靠在椅背上向小徐总解释着局面。
小徐总虽也在听,但目光一直看向桌上的小盒子。徐景润见她那样专注,便把那个小盒子递了过去。“怎么,想父亲了”徐景润问道。
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一元钱泰铢,是随着徐父火化后留下来的,这枚硬币经过高温的锤炼,有些变形,但上面的纹理还是如此的清晰。徐父在两年前就过世了,就在徐景润最后去探望他那次不久。葬礼在泰国举办,应父亲的遗愿只是她们两姐妹加上丁管家和郑经理来送他最后一程。徐父是在寺院被火化的,按照当地习俗,火化时会把一枚一元钱硬币放到逝者的手里,等肉体化为灰烬时,一元硬币依旧完好如初,连同骨灰一起交给家属。寺庙借着这个传统的做法,目的就是要告诉人们,很多东西生带不来死带不去,哪怕是一块钱都不可以。葬礼结束后,她们坐船沿着湄南昭披耶河把父亲的骨灰洒落在河里,小徐总那时一直看着姐姐洒落父亲的骨灰,她甚至感到很幸运,父亲在她的记忆里一直都还是那样的严酷、专断、不威自怒,那天她的手里一直在攥着那枚一元硬币。
“有点吧”小徐总从回忆中跳出“一元钱,哪怕是一元钱都带不走啊,姐姐”
“是啊,死了当然带不走,因为还要去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始,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因为这个世界的荣耀他享受过了,这就够了”徐景润向小徐总灌输着自己的价值观,她从来都不相信什么起点终点都一样的说法,这样想的人很容易掉进虚无主义的怪圈,人活着就应该不断进取,什么“终点都是一样的”这种话都是失败者在为自己做开脱。
“最近工作顺利吗?”徐景润每次都是这样,在教育完妹妹之后再关心一下她的日常生活。
“还好吧,就是太顺利了”小徐总有些自嘲地说着,现在的她在一个工程里,看图纸时稍微皱了一下眉头,第二天设计师就换了一个新的方案给她参考;下工地时,随口赞扬了某个施工人员,再见那人时,他就已经是一方主管了。下面的人因为令董事长和徐总裁的关系而对她唯唯诺诺,这使她丝毫感受不到工作的乐趣。除了她第一次独立设计,并且监督施工的教堂外,这两年她做的任何项目都没有让她再提起兴趣。
徐景润和小徐总继续在深夜谈着心,对她们而言这像是姐妹俩的一项传统活动,随着她们年龄的增长,这又成为她们舒缓压力的手段。
在宏邦集团的丑闻渐渐淡入公众的视角后,令宇奎的山林建设又被曝出上市公司财务造假等负面信息,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很难说这不是令董事长和徐总裁策划的。毕竟,这场战争一旦开始,除非有人放弃全部身家并退出游戏,否则他们永远都要互相伤害,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