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操前走一步,蔡芜的嘴唇已经高过辛操的额头,微微侧一下头,辛操把头在蔡芜的肩膀上,仪式性的点抚了一下,胸膛挺直,双手在蔡芜的后腰处,轻轻的抚过,怕用力大了一些,手会陷在蔡芜的后背上,手里还捏着那个小圆盾形的徽章。
这是一个超越礼仪的拥抱,蔡芜在放开辛操里,水一样的眼睛有了迷蒙。
“好啦!我们现在说任务。
现在我们四个人要入职二十三世纪生物公司,这原本是另一组的任务,可我们的暴露,就把这个任务,让我们去完成。可当时按排的是三个人,现在多了一个人,以辛操这样的年龄,生物公司可能一时还没有他的职位。
另一个问题,一但我们进入公司,就只有完成任务,才能逃出公司,不然,这家全封闭的公司,可由不得我们自由进出,把辛操一个人丢在外面,我们又如何按排他?”
许少言说完话,全都默默无语。辛操这时才发现,许少言比起太蒙来,可是要粗强与精悍得许多,一身的衣服,象是包裹不住他的躯体。
“你们可以先进去,我随后在想办法进去,给我几天时间,还有钱。”
“钱!”
许少言微笑着,扭着头的看辛操:
“这些天,你没有看你腕上的数据器,就没发现些什么?”
“一直没有看。”
“现在看。”
辛操抬腕,抖动了一下手腕,显示屏上除了身份信息是满绿外,他看不到哪里有什么不同。
“弯曲一下食指。”
许少言指示着。辛操依言动了一动食指,显示屏就变成了他从未见过的页面,各种的购物窗口,与应用,这是他第一次见到。
“试着应用脑电波,象与脑机学习时一样,在这些应用里寻找支付。”
辛操象人机交换时一样的闭了一下眼睛,显示屏又闪动起来。
“为什么不是蒙图?”
“哈哈哈,钱你都不知道?如何让你在外面独立生活?”
“不用讥笑于我,我可是你们的领导!这些常知,我半天就能弄明白。你让我猜一猜······?”
“好你猜吧!”
“上面那个符号,应当是一种世界钱币的意思,或者是某一种期域性的货币。是这样吧?”
蔡芜露出一种欣然的露笑,却是笑不出声。郭礼望着飞行器的舷窗,一双眼睛仿佛能穿过舷窗,望到世界的尽头。
许少言列着嘴唇,眼睛上下转动,一副鬼异却只是在怀疑自己的神情,变了话题:
“你在外面如何生活?又如何进生物公司?”
“这是一个机会,我还真不能现在就进公司去,我有好多的知识还不知道?我得找一个学习的地方,好好的学习几天,我再去与你们会合。
如果是我一直进不去,我就在哪一家酒店里等你们。”
最初的几句话,三个人还频频点头,可最后一句,三个人几乎是同时的张大嘴巴,做一惊愕状。
“我哪里错了?”
郭礼一副回到讲堂里的样子:
“你现在虽然还不是我们的头,可我们这任务可是算在为你去完成,这可不是我们的任务,偷取对方的研究数据,摸清他们的研究方向,这可是天大的商业机秘。
这样的任务,一但完成,你的职位,最少也与蔡老师同级,还在我之上。
你还说你在外面等我们。”
“话话也不能这样说,留我在外面,也是一种选择,不能全都被关在里面,这外面,也得有一个接应,或是后援的人吧!
许少言才说进生物公司,我就想,一家生物公司,最大的商业机秘是什么呢?那必然就是偷起配方呀!窃取对方的研究数据呀!反正就是一些数据性的东西,必然不可能是让我们偷什么设备呀!药物呀!这些东西。
这样一来,必然是一个不能一劳永逸的事,时间与循序见进,才是我们最好的打开方式。”
许少言望着郭礼,郭礼望着蔡芜,蔡芜又望着许少言。三个人轮番的互视,一脸的苦笑,另无他法一样。
“你卡里的是亚元,也就是亚洲联合元,或者说是东方元,你的卡里有十万亚元,你还可以透支百公之五十,它可不是你在扎赉特旗里用蒙图,半年我们出不来,也足够你花。
可也别想着花天酒地,真要是我们半年出不来,你身无分文,那可是害苦了我们,你出了意外,我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也得减去一半的绩效。
其他不说,就投在你身上的钱,可是要用数百亚元来计数。就是这些钱,也够我们三人辛苦几年。”
许少言无可奈何的说着,郭礼与蔡芜对辛操倒象是不但心,眉间的忧愁,倒象是为了眼下的任务,可那种脸色,在辛操看来,又象是能有这样的工作,感到是机会一样。一会儿喜,一会儿愁眉不展的样子,辛操还无法理解。
“好吧!我们就把辛操放在外面,我们三个人先进去再说。”
乌兰巴托的夜景,比起扎赉特旗已经不是面积大小的问题,一道道光环从地飞起,直映动几百米的高空,巨大的人体光幕的夜空中舞动,奔马飞龙,种种光效,在各自的空域里闪光争辉,如果不是声音受到政府的控制,这种灯光的城市,可以比起白天来,还要狂欢许多。
迷离的灯光里,辛操的脑海里浮现着对这个城市的认知。四面的不算高大的土丘,中间平凹的一片被不断的建筑破坏了的草地,世界上最年青的城市,更是世界上最年青的国都。可是如今世界上,可能经济最发达的城市几乎都是长成一样的了,不要说街上的建筑,可能夜色里的灯光,可能都是一样。
五百米的空中民航区,一只只的飞行器,在这夜色里,象是荧火虫一样的排起。大街上,狂欢的夜游者们,各自举着手中的荧光棒,象蚂蚁移动的大军。
灯光下的赛车场,灯光下的跑马场,灯光下摇滚夜场······在飞行器半圈的绕城飞行里,一个个巨大的光环场地,无数的人们,永远不眠的狂欢着。
城市的温度,在这些白天睡觉的人群的搅动下,不断的升温着。辛操望着地上这些狂欢的人,自己那种一直被束缚着的孤独,此时,象是被绑定得更紧。
眼睛贴着舷窗,在一个打向天空的光圈里,孤儿院那几个总是在奔跑的孩子,又在眼前跑动,他也象在奔跑,领着他们,从一道过廊跑到另一道门里,从另一道的门,又跑回宿舍,各自躲起来······
进酒店,抬手腕,跟在蔡芜的身后,象个孩子。许少言在前,穿过大厅,看着自己的显示屏,选择着房间,进电梯。
辛操仔细的盯着许少言的每一个操作,门童,侍者,微笑着,以手示意着,引导着许少言一路上了三楼,这时,辛操才想起来,这些人,应该全是机器人,而真的人们,能动的,此时应该在街上,在各个娱乐的场所里,会在夜里睡觉的人,应该不会住在这样的城市中心。
许少言才站在一道门前,门就自动的开了,他的手腕,也才放下来。
“这是一个四居屋的大套间,我们是明天商议,还是现在吃一粒不眠片,接着就商议,让辛操也看一下,我们将要去的地方?”
“你现在才是我们的队长,一切听你的安派。”
蔡芜象是永远那样的沉静有力,望着与自己并肩站着的辛操说。
郭礼也点着头,许少言就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掌大的的盒子,手腕一挥,盒子上不显出一个显示屏:
“这就是二十三世纪生物公司的实验所,我们要去的地方。他们现在要招的三个人,一个是数据安保,这个数据安保,还是实验楼外的安保,这个身份,象是为我订制。
接下来有一个样品采集员分析师,还是在机器人的管理下。还有一个库房对接员,管理两台机器人。这些机器人千万不能动他们,他们的数据与实验定主机联通着,改着程序就会报警,这个不能动。
我的岗位是定了,接下来,就是你两个人的定向,我今晚好把你们的身份改了。”
郭礼望着蔡芜,蔡芜不语,象是一切随你,你不去的那一个岗位留给我。
“蔡老师你选,留下那一个我来。”
“我就选那个样品采集分析师吧!我在进公司以前,我就是一个医师,这种工作,今夜我学习一下,就能胜任。”
“那郭礼就去库房。”
辛操看着显示屏上的平面图,听着三个人商议,见他们的结果已经出来,就问道:
“这个平面图能给我一份吗?”
“不能给你,你一切都得记在心中,你看,这个显示器,都是一个有着自毁功能的显示器,一切数据都没有联网。今夜用过,明天我就要毁掉。”
许少言一点没有温宛,只是语调低着一些的对辛操说。
“这图有内部的三维图象吗?”
“你到影像前,就可以操作。一棵草都能看清,只是实验室的地下室,与三十层以上的楼层,我们没有数据。”
辛操上前伸手,显示屏在指尖的操控下开始转动,放大。
辛操不是一个过目不忘的人,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平面与立体的三维,从一张桌子,到一棵树,五指手在显示屏上转动,蔡芜与郭礼一双眼睛,盯着辛操的手指,白晰如一双女孩子的手,灵巧而快速的操控着,许少言的一双眼睛,也跟着辛操的手指动了起来。
三个人默默无语,大数据拣选出的人物,果然是有非凡的地方。
“哪里有最好的学习机?”
辛操扭过头时,眼睛里神采奕奕的目光,闪放着六芒星的光色。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仪,从他站起的身姿上释放,一步一步的走向三个人,那怕是看向蔡芜。目光也不在是那种小男孩的依恋与小弱。
“告诉我,哪里有最好的学习机?我要上学习机。”
提了一分声调的声音,已经是命令似的口气。同个人仰头望着他,迷惑不解的眼神里,有着惊异,没有谁回答他这个问题,瞬间的变化,不止是让她们感觉到身份变化的以上视下的强势,更是一种身份定下来的怯懦。
蔡芜慢慢的扶着沙发站起,高过辛操的身体,象是压在他面一前一道墙,高挺的前胸,更是一种无往不利的凶器,一字一句:
“一切就在你的手腕上,为什么要问我们呢?”
蔡芜左脚前移半步,偏头妩媚的笑起,一副诱惑你的表情,其实是在说,‘在老娘面前,你还是一个孩子,高声什么?你的嘴才到我的**,你高声什么?老娘一把就捏了你。’
可这些话,那里是会说出的话,全是大家都知道,可以各人去理解的意思,何必非要说出来呢?
辛操不退反进,也伸一足前移。不是示威,他觉得他可以与蔡芜平等的对话。可在蔡芜的眼里,‘我一个已经活了快九十岁的女人,在我的眼中,还有什么恐惧与没有见过的东西!’
“你手腕上的数据器,不止是一个身份证明的数据卡,一个世界都在你的手腕上!回过头来······”
蔡芜不急不缓,一字一句,一句一步的向辛操威压过去,就象她面对三个机器人时一样,从不退缩,永不退缩。
“现在,你还不是我们的头,真是成了我们的头,我还要看我的心情。我就是这臭皮气,不是这样,今天我还只是一个五级旗佐,从中国跑到这拉屎了不生蛆的地方,一过就是一甲子!”
“一甲子是什么意思?”
“就是已经活得没有意思!”
蔡芜的声音,在第一声的暴怒后,接下来,就变得越来越小声,直到最后,已经是一种和颜悦色的一个妈妈的语气。
辛操无力去抵挡蔡芜的直视与近身的缠斗,侧一步让来身体,直视着郭礼与许少言,不说语,一双眼睛,盯着两个人,只是一个劲的转动,眼珠不时就往额着上顶一下。
两个人象是所有的话,蔡芜都替他们说完了,无话可说,或者是有话,不说,你自己慢慢的去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