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三长神魂颠倒地回到宿舍的时,已经是过了领取中午能量液的时间,宿舍空无一人,他一头栽在铺上,脸上还残留着浓郁的叔叔的口水味道,大脑里隆隆回响是叔叔一直怒吼的两句话:废物!“一联”你要考不过李名平,老子拔完你的毛!
他根本无法想明白:
为什么叔叔亲自来李蔡城关心那一只渺小的臭虫李名平?
为什么一直青睐自己的叔叔会这么失态?
难道就是那只臭虫?
为什么刚才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突然离去?
林三长瞪着眼睛,看着屋顶上发黄的石炭白灰上水渍斑驳的印记,慢慢地,大脑聚焦到两个字上“臭虫!”,既然想不通叔叔的行为,那就从“臭虫”身上入手。
林三长慢慢回过神来,开始“谋划”。
名平没有回教室,不是他不想回,而是实在受不了大眉盯着自己诡异的目光。
有谁愿意想一下:当一位正常的“小白脸”般的男人,被一位傻大粗黑的男人用一种诡异的眼光一直盯着的时候,这位“小白脸”男人是什么感觉。反正李名平不愿意去想,更不愿意争当这个主角。
名平根本不理会一直诡异地跟着自己的郝黑眉,因为他知道,古老师会教育郝黑眉如何回到正常的。
“郝黑眉,你给我站住。”古胜男大中午的夸张地拿着粗大的电击棒,微眯着眼睛危险地锁住诡异的郝黑眉,慢慢地走过去,大喝到。
郝黑眉激灵灵打个冷颤,看着名平晃悠晃悠地走进小屋,才发现自己来到古胜男这个“母暴龙”的警戒的区域,看着马上接近自己的“暴龙”,条件反射般地转身就跑。
“哼哼……”,古胜男一直盯着中途还敢回头看自己的郝黑眉,示威性地摇摇手中电击棒。直到郝黑眉完全消失,这才转过身来,却发现名平这臭小子正在用一幅你演的好精彩的微笑看着自己,古胜男微黑的脸难得一见一红,快步走向前,低声威胁到,“臭小子,还都是因为你。”
“谢谢古老师,古老师请您到屋里坐坐吧。”名平马上换了一幅“政治外交家”的面孔,变换之快,简直让古胜男目不转睛。
“小子,实在是会气人。古胜男郁闷地一步跨进小屋。
屋内,古胜男一眼就看到被叠放的异常工整的纯白棉毯,一看就是主人精心呵护的作品,眼光故意在名平脸上和棉毯上来回转了几圈,开始神秘地微笑起来,名平的脸也难得地红了起来,忍不住怨念说:“古老师,我明明请您帮我送还的,您答应了怎么不做?”
看着有些羞恼的名平,古胜男心里终于出了一口气,天知道这两天被小家伙耍了多少的郁气,还真以为这个小家伙是妖怪呢,看着现在恼羞成怒的样子,古胜男反而觉得更亲切。
“哈哈……你请我不假,但是我可是没答应哦。”古胜男得意地说道,“关键是,你没告诉我棉毯的主人,我要还给谁呢?”第二句话的奇声怪调听得名平只想啃古老师一口。
绝对是故意的。这种情况,只要自己不立即承认,只会给对方更多的戏弄空间。名平只能选择当机立断,立即带着沉痛而惭愧的神色说:“是我的没说清楚,这幅棉毯我去还给昨日抱着救我的阿奶!”。
“啊?哈哈哈…….哈哈哈……”,古胜男顾不得感叹这个小家伙的果断,却被他口中的“阿奶”逗乐了,如果被长老听到名平称呼盘老师为阿奶,那会是什么样有趣的表情。
“古老师……”,名平被笑的毛骨悚然的,忍不住叫到。
“哈哈…..好好……看来你这臭小子心里跟明镜的似的,还在老师面前装。”古胜男忍住笑,嗔怪地说道。
“嘿嘿……”,名平“腼腆”地一笑。
“是不是对人家小姑娘吃干抹净,想不认账啊?”接着的一句话让名平差点摔个跟头,心虚地四处看了看,“古老师,您可千万别乱说啊。她是为了救我,而且听了家里大人的话,才做的,一旦这样传出去,古老师我可是没脸见人了。”
古胜男撇撇嘴,“就你这脸皮,还没脸见人?你说的是盘泉丽没脸见人吧,还给我绕。”
“古老师,我真想知道昨天救我的那位阿奶,是谁?盘斧叫她姑姑,但是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关于脸皮的话题就是暴雷区,不能再纠缠了,名平再一次果断转开话题。
古胜男已经领教多了名平的果断,但是她确实想给名平认真说一下盘万语,重点是盘老师和长老之间的恩怨,因为直觉告诉她,名平将是二人解开心结的契机。
“盘老师,真名是盘万语,是盘家现任家主最小的女儿,是中都州人类联盟事务中心轮值主事之一。22年前,那时班导还是古李高中的校务长时,她是学校美学创作教务长。我来到学校的第二年,班导主动退下,强推当时两次被玉花房学府和天河科技集团拒绝的白北红出任校务长,在当时引起了校内极大的争议。盘老师是反对最坚决的人之一,反对的主要原因是当时传言说,班导当时的决定受到天河科技集团的警告,不仅对班导个人影响不好,也将对学校发展带来极大影响。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到一年,二人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直到最后盘老师含恨离开古李高中,远走中都州,中间一直都没有再回来过。而班导一个人孤守渐渐日薄西山的古李高中。这个小屋就是盘老师当年的古语屋,盘老师离开后,班导就把这个小屋永久封存了,不允许任何人触碰,每隔两天他都会过来亲自打扫。昨天不知道什么原因,盘老师再次回到小屋,之后你都清楚了。”古胜男说完,心情很是压抑。话虽然不多,但是承载着长老和盘老师两个人加起来40多年的恩怨情思和青春韶华,什么样的人可理解!什么样的人能承受!
她相信,名平明白她说的什么,而且明白她想做什么。
名平确实明白,没有更明白了。
“谢谢你,古老师。我有一个想法,而且我一定会做成。在见阿奶之前,我要先见到班导。”名平说着嘴角上弯,露出一个“恶魔”的微笑。
“你可别乱来啊!尤其是不能把我牵连进来。”古胜男立刻紧张起来,要是让长老知道我参与长老和盘老师的事,二人和解了还好,万一再出错,自己的乐子就大了。
“放心古老师,你只会负一丁点责任,越是胡闹的事,小孩子越有优势。”名平一幅我会为你考虑的模样。
“臭小子,你可别开古老师的玩笑,该干嘛去干嘛去。”古胜男觉得再和眼前这个家伙说下去,自己估计会抑郁。
下午是美学创作和体技课程,现在自己可上可不上,最好还是能先见到班导,这件事宜早不宜迟,趁着盘家阿奶心思萌动,赶紧胡搅蛮缠地解决。现在班导应该在自己的校务厅内,名平想到这里,转身就跑了出去,根本不顾身后古胜男担忧的叮嘱声。
如游弋着的人形巡航武器,盘斧就看到名平如一阵风似的在自己的视线中穿过,速度远超出了自己对他的预估,心里一惊,但是“平空”并未发出示警讯号,看来是他自己又想干什么坏事了,就是千万别把他自己再折腾的死去活来就行,盘斧确实有点怕了。这家伙不仅会折腾别人,对自己折腾自己的能力,更是可以突破天际了。
名平的愿望落空了,不是因为班导这会不在自己的校务厅,而是在距离厅门口50米左右,他就感知到有人在班导校务厅内,他刚想退回,突然有一种强烈被监视的感觉,这种被监视的感觉与被盘斧跟踪的感觉完全不同,因为这种监视像被剧毒的乌金蛇盯住一般,不能露出异状,瞬间名平便做出决定,继续着急向校务厅跑去,一直跑到校务厅门前5米处,才放慢脚步,平息几下呼吸,伸手敲关闭着的老红色厅门。
“进来……”班导疲惫的声音传了出来。
名平推开门,正想进去,突然发现校务长白北红正坐在厅内唯一的沙发上面看着自己。名平一愣,神色紧张起来,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窘迫地对着白北红笑了一下,说道:“校务长好!”然后,紧张地“求救”般地看着班导,15岁少年的青涩、腼腆和见到大人物的窘迫,展现的淋漓尽致。
李千言绷着脸,仿佛很不满意名平不合时宜的打扰,但是还是沉着脸说,“什么事?说吧。”虽然感叹名平的表现,但还是不放心名平要说的事,这个时候过来,明显是有事。
“班……导,”名平紧张的有些结巴,“我……我…….今天下午有美学课,您会……我把……”
白北红看了一下黑着脸的李千言,回头温和地对名平说:“不用怕,慢慢说,班导会给你听你解释的。”
名平感激而尊敬地对白北红笑了一下,吸了一口气,“我把昨天那张古堡的画不小心给破坏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被盘……盘斧大人的那一声怒吼给吓着了,一下子就给弄坏了。”名平的声音越来越小,委屈的眼泪已经在眼中盘旋了,仿佛是在为自己的胆小而羞愧,又是为自己的错误而担心。
李千言差一点忍不住为名平急智应变能力喝彩了。他相信名平想告诉自己的绝对不是这件事,只是现在拿来做借口再完美不过了。
他的脸马上转为“黑铁面”了,“你!时间已经不到2天了……你!”李千言气急之下脱口而出,但马上意识到什么,马上停住了话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着怒气说道,“你回去吧,今天下午你自己去画一幅。”
“是,班导。”名平感激地看了一眼白北红,如蒙大赦,转身就跑了,甚至忘了给班导打招呼。
“李老,您还是对自己喜爱的学生这么严厉啊。真想念作为您学生的那一段时光。”白北红带着回忆和感念的语气说道。
“玉不琢不成器。北红,他要有你三分之二的担当和毅力,我也不会这么恨铁不成钢了。”李千言颓丧地说着,脸上怎么也掩饰不住地失落。
看着李千言样子,白北红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但是机光101背后的主人显然是判定李名平的价值,而且还联合了林家。可是今天情势突变,袭向自己的风暴好像突然消失了,继而自己面临的是一个乌七八黑的更大的谜团,当然也更危险。这也是自己来找李千言这个老狐狸的主要原因。
“哦,对了,北红你也别太担心了,这次金元风暴,损失的不仅是我们,估计机械人机光技校和生化人的进化高中损失更为严重,毕竟就目前来看,主要针对的就是他们。”李千言仿佛回过神来,接着说道。
“但是,盘家……”,白北红停了一下,看李千言不接话,只能接着说道:“我不会允许盘家再继续伤害我们的学生的。”
李千言摇了摇头,起身向外走去,“还是留给我吧!过去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盘家也该明白了。”
白北红,脸色突然灰白起来,看来当初自己为了清除挡在自己前面的盘万语,所做的一些事情,已经掩盖不住了。想来李千言也早已明白了,只是选择了这个时候说出来,是要和自己摊牌吗?
机光101背后的主人也似乎遗忘了自己;
林家来到之后,也没有联系自己;
而生物进化族的绿毋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联系自己。
明显外界正在酝酿着巨大的风暴,自己认为的未来的靠山,都把自己像一粒微末之尘一样遗忘了。
他这时才发现,想象中的恐惧并不是真的恐惧,但现实中一旦离开了李千言,现实的恐惧才是真正的恐惧。
原来自己潜意识中一直相信李千言不会放弃自己,正是这个自我欺骗的念头才支撑着自己走到现在。
现在的李名平,正是在享受着李千言支持的无忧无虑的少年吧!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的无忧无虑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