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儿子自己把伤口给弄裂的消息时,阮爷正在书房和大儿子谈事,一是中秋前帮会的事宜,二就是把阮杰送出去的事情。
阮英虽然不满老头子偏爱阮杰,但听到要把这个虽然构不成威胁但总是让人不舒服的存在给送出去的时候,阮英还是很高兴的,只是面上没露出来。
不仅没露出来,还假惺惺地说道:
“弟弟他会不会不高兴?毕竟一个人在外生活这么多年,也是很不容易的。”
看着已经五十岁的大儿子还在自己面前演戏,阮爷也不想戳破,其实仔细想想,这个大儿子从十几岁就跟着自己打天下,自己都熬到当爹了也马上要抱孙子的人了,还没坐上老大的位置,想想也的确是难为他了,这命都快跟那英国的老王子查尔斯有得一拼了,眼见着年轻英俊的王子熬到了谢顶也没等到女王退位。
“哼,他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帮里的事原本就轮不到他插手,一进来就闯祸,等他伤好了就给我送回英国,然后没收他的护照,没我的同意不能回来!”
“是,父亲。”阮英这回彻底放心了,“说起来我这个大哥也不对,弟弟受伤了我还一直没腾出时间去看他,等会我就到医院去。”
“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英仔啊这些年你也不容易,有些事我自然会看在眼里,但有时候事情不能做得太绝了,一点退路都不给别人留,将来自己也会陷入绝路的,今年你也五十了,马上也要做爷爷了,难道还要这么火爆脾气下去?”阮爷想着即将把武帮交到大儿子手中,有些语重心长起来,阮英低头答应着,可心中并不太服气,给别人留退路就是给自己留死路!
阮爷当然看得出这个大儿子在敷衍自己,也不再多劝了,是福是祸也都是他自己将来去承担了,自己原本计划六十五就退出的,就因为不放心又撑了十五年,自己也撑不动了,随便他了。
阮英见自己的父亲没有其他事了,就想着告辞,阮爷又叫住了阮英说道:
“当年那个姓龙的小子的秘密你听说过多少?”
阮英又从门边退了回来,迟疑道:“父亲您是说双龙帮前帮主龙达?我觉得那个军火库是假的,哪那么容易就让他找到了美军留下的装备,难道美军撤离的时候不炸?”
阮爷摇了摇头,沉吟道:“未必,你还记得龙达身边那个小丫头吗?她居然还活着,而且还和那个邓普在一起,现在就和杰仔住同一层病房。”
“她也受伤了?”阮英认真起来了,“我似乎有点印象,龙达当初很喜欢她,这个丫头很能干。”
“她怀孕了。”阮爷淡淡地说道,阮英一愣,而后不屑道:
“当初看她也是对那龙达忠心耿耿的,现在还是和邓普搞上了?女人这东西是真不能信,当初她妹妹的事估计她也忘记了。”
阮爷沉思片刻,不赞同道:“我看未必,她的孩子未必是邓普的,邓普之所以一直留着她,估计也是为了龙达的秘密,现在她有了别人的孩子,邓普竟然还送她进医院保胎,这中间一定有事。你得留意一下,万一那个秘密是真的呢?如果武帮有了这批装备……”
“如果我们有了这批装备,金三角那几个大佬见到我们也不敢大呼小叫了!”阮英兴奋了,“那父亲,我们该怎么做?”
“盯紧点,我感觉邓普这次的举动不太寻常,这个女人消失了七年,突然就出现了,去查一下。”阮爷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邓普这小子不简单,将来可能会是武帮最大的对手。”
“父亲,您也太抬举那个家伙了吧?”阮英有些不服气,阮爷微微叹了口气道:
“我老了,也帮不了你多久了,以后有事多和你三哥商量,你们最近走得近了,我看了也高兴。”
阮英心猛地一沉,偷眼打量,看不出有故意试探自己的意思,但还是斟酌字眼地回道:“嗯,三哥一直跟着您,很多事他都比我看得更透,这不前几日*我有件事拿不定主意,刚好三哥来我这拿东西,我就请三哥喝了一顿,请他指点一下。”
阮爷微微一笑道:“这样很好,三山能力很强,原本做个管家有些亏了,但他就想跟着我,我也只好委屈他了。”
“不会,父亲,三哥敬重您,他在我面前常说您是他这辈子最敬重崇拜的人了,跟着您是他心甘情愿的。”阮英不经大脑地说出了口,阮爷心中喟叹,但也放心了,这个大儿子这点心计还瞒不了自己。
见到阮英来看自己,阮杰很高兴,床上也躺不住了一定要坐到沙发上和大哥聊聊天,阮英因为刚才父亲的那番话,心情不错,眼前这个眼中钉很快就看不到了,倒也难得的露出几分做哥哥的样子,扶着阮杰坐上了沙发,还细心地替阮杰把腿架上了茶几。
阮杰更高兴了,东拉西扯的诉说着当天自己如何勇敢地扑上去,事后吓得不轻也痛得不轻,还有这些天闷在这里无聊死了,想画画也不行,自己想偷偷溜出去一下结果还把伤口给弄裂了……
阮英敷衍地听着,不一会就打起了哈欠,看着以手掩口的阮英,阮杰看了看墙上的钟,晚上十点多了。
“大哥,你回去吧,再晚回去嫂子要怪我了,我没事了,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阮英也的确不想再演下去了,也就顺势站起身道:“那好,我先走了,你也好好休息,别再胡闹了,让父亲担心。”
“知道了,我不会了。”说着阮杰站起身,踉跄了一下,阮英顺手扶着,送他回到床边,阮杰坐上床看着阮英谢道:
“谢谢大哥今天来看我,有机会我给大哥画一幅画吧。”
“好,这个以后再说。”阮英要走,阮杰突然随口问道:
“大哥,你认识邓普这个人吗?我听保镖们说他的女人也住在这层楼,可我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奇怪什么?”阮英有点敏感,阮杰歪了歪头好像不确定地说道:
“今天我换药的时候,听两个护士在聊天她们说那个邓普起初根本就不顾这女人和孩子的死活,后来不知道怎么才答应留在医院治疗的,还有我受伤的那天那个女人也刚送来,我看她一直在看颂哥,我觉得他们俩是认识的,可邓普的女人怎么会认识颂哥?”
“你没看错?”阮英严肃了,阮杰仔细想了想,摇头道:
“应该没错,大哥你知道的,我们学画画的,看人的表情是很准的,那个女人当时的表情给我的感觉就是意外,如果不认识为什么会意外?”
“哦,我知道了,也许是凑巧吧。”阮英恢复了平静,“不说了,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嗯,大哥晚安。”
屋内的灯熄灭了,只留下墙角的壁灯,发出些许幽暗的光,阮杰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看着天花板愣愣地出神,夺走你最在意的东西应该会很好玩吧?!
阮杰在黑暗中无声的笑了,笑得自信且张狂,这点和阮英很像,可惜没有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