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谢,辛苦你了,我爸住院后,我们这些做子女的惭愧,都未能第一时间赶过来。这上上下下各种检查多亏你在跑,不然这些检查结果、报告,肯定也没这么快能出的来。”徐冬拍了拍大表姐夫的肩膀。
“应该的,都是一家人,也就数我最熟悉这些流程。你们就统一口径说是结肠溃疡,我到时候过去再强调一下,我说的话,舅舅更会相信一点,你们先商量,我上了夜班,回去补个觉。”大表姐夫笑的很平和。
三人来到医院的一个僻静处。徐冬先开口道:“我公司王总的丈母娘得的是脑癌,当时请了上海专家团队过来的,手术已经三年了。”
“那赶紧打电话过去了解一下,是否能联系的上那边的专家,看看最近是否能排得上手术,是去上海还是请过来?还有大概需要多少费用?”徐雯终于露出丝丝喜色,就像不会游泳的落水之人终于抓着了一根救命稻草。
徐雯从CT主任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后便搜肠刮肚的努力回忆身边认识的人,看看有没有关系可托或者有无认识的这方面的专家。也许自己经济条件不允许,但在救人的事情上,就算倾家荡产也是要去承担的,只是陈毓肯定是不会赞同的。
来之前,陈毓怕父亲得了绝症,也会波及到自己,早早的去找她妹妹徐琪,打算撇开责任,准备让徐家的儿子徐冬一人承担父亲治病的所有花费。
陈毓将徐琪叫到一边以玩笑的口吻道:“按你大表姐夫的意思,你爸这病60%是恶病!他这些年也看过不少片子了,几乎逃不掉了,没有几十万下不来,等会去医院的话,你起码要准备好十万块现金带过去才行。”
徐琪见陈毓提到这么多钱,不由得恐慌起来,但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她是听出来了,陈毓的意思,父亲的治疗费就徐冬跟她的事情,他是一分都不会出的,就有些生气道:“我哪有这么多现金存款!就算卖房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卖出去的。合着这里面就没你们什么事了,对吧?”
“我也没钱,房子贷款还供着呢!我们这边的习俗不都是儿子负担家里的两个老人吗?”陈毓笑呵呵的瞄了一眼徐琪继续道。
“父母也不是我哥一个人的,凭什么就要他一个人掏钱?”徐琪见陈毓急于撇清关系,心里很不是滋味,现在父亲还躺在病床上,该讨论的不是这些吧!难道第一个不是应该想着怎么给父亲治病吗?
“我们不也是没钱吗?最近股实也不好,我钱全套着呢!”陈毓讨好的笑笑,然后转身离去。
徐琪有些发怵地看着他离开,为他说的这些淡漠的话感到厌恶,好歹是自己的岳父,他竟然跟没事人一样,他关心的竟然是这笔还未发生的医疗费用,早早筹谋盘算着让谁来担下。
徐琪看着这些年,自己的姐夫一点点的长胖,也许是心宽体胖吧!他本来就是个挺白净的人,现在步入微胖行列之后就更显的圆润了,他的样子让她想到了现下比较红的影视明星,魅力大叔张嘉译,徐琪觉得自己姐夫这个人很奇怪,明明说一些让人无法接受的话,但他仍能牲畜无害的乐呵乐呵的,你说他坏,他又不坏!有时候某些事情上也是挺热心,可说他好,他又各种的斤斤计较,特别是在钱方面。
没一会,徐冬从角落打完电话回来了。他略显疲惫!整个人也没了精气神,父亲的病可是从他们家落荒而逃后犯的,这一回家就出这么大的事,谁能不怪他,好在姐姐妹妹也是明事理的人,知道癌症是沉疴痼疾之症,并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30万,王总说上海的专家要把整个团队带过来,手术加住宿等所有加起来打底要30万。加上后续的一些化疗、药物、护理等等费用,要准备好100万现金才行。”他将通话情况向姐姐妹妹作了转达。
“要这么多钱?”徐雯、徐琪几乎异口同声道。
“因为请上海专家过来,医保肯定用不上了,需要全额自费。”徐冬解释道。
“100万,我们一人30万也不够!”徐琪忧伤道。
“先进去跟老爸老妈把报告结果说一下吧!不然他们又该多想了。”徐冬顾不得两姐妹的无助,此刻他也空落落的,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这在哪里治疗,最终也是要听听父母的意思,等大家意见一致或者少数服从多数后才能确定出一个解决方案来。
三人本是愁容满面,但一进病房就已经换上了另一副模样,就连说话的语调也透着欢愉,就像是查出来不是恶症的那种松了口气的喜悦。
先是徐冬开口道:“老爸!你完了,要动手术了。”徐冬笑的时候总是很夸张,很喜庆,脸部表情异常丰富,与脸部表情同步的还有他的肢体,他一笑,身体也会跟着上下耸起来,这种天真可爱的笑同他的形象以及总经理的身份不是特别的匹配,他这会正站在病房窗边的位置,窗外的楼下是进进出出的人流和车流,这个县医院已有好几十年了,徐冬他们出生的时候,它就已经在了,小修、大修,重装,都已经轮了很多次,最近听说,新建的医院就在徐家老宅边上,等新的医院落成,医资力量就会变得强大起来,病人的治疗条件也会大大提升。
“爸!你肠子烂了个洞,溃疡,要切掉。”徐琪跟着附和,她装作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去上海吧!那边的医生类似病例见的多了,经验会更丰富些,医术也更精湛。”徐雯神态自若的提出个人意见。
“对,去上海。”徐冬、徐琪也跟着附和。
“不去。去什么上海!人生地不熟的!跟坐牢一样!你妈就是出去吃个饭都没地方找!医院那么大!人都走丢了。”徐世昌几乎没经过思考就否决了。
“吃饭担心什么?医院都可以订的,我们也会一起陪着去的。”徐冬坚持道。
“不去。现在说的好听,到时候真要你们谁陪着去,谁都没空,都有工作,等排队住院都耗你半个月、一个月的。”徐世昌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他自己也都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让几个女儿过上了不错的日子,如果因为自己的这个病而把三家都拖垮,那他觉得自己就是徐家的罪人!他就是宁愿死,也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是啊!这工作耽误了你们任何一个都不行!再说我也不习惯!还是就在县里的医院好,你舅舅,姑妈她们都在这里,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可以,在上海那是孤立无援、寸步难行啊!愁都把人给愁死。”倪英华坐在徐世昌病床的床沿上,她虽然也希望丈夫得到最好的治疗,但考虑到现实,留在县里,她觉得自己更有掌控力一些。
“那你确定要呆在这里做手术吗?”徐琪看着父亲,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向母亲道,“妈!难道你忘了?二十几年前,你的那个盲肠炎手术!”
徐琪生气起来,她一提起那次手术依然心有余悸,母亲因为肚子痛,去医院后被确诊为盲肠炎,医生说是简单的小手术,大概一个半到两个小时,结果三个多小时才出来。把在外面等候的家人和亲戚给急坏了,大家都以为倪英华手术过程中出了意外,后来母亲出来说那些医生和实习医生等一大帮围着看手术过程,手术期间还换了个实习生上去,听他们的交流,实习生试了好几次都没夹起来,母亲的身体原本强健,自那次手术之后,就一落千丈,开始走了下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