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独栋的居民楼里,此时只有一户还亮着灯光。
台灯开着,高登打开笔记本,目光投向台灯旁的相框。
相框里,是五个穿着灰黄相间队服,一脸稚嫩的年轻人,高登用手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整个相框的焕然一新。
“上单李强、打野高登、中单拉马尔、射手常衡亮、辅助邹远至。第十五届梧州冲锋队队员合影,记录于俱乐部成立后第74年。”
这是照片上的劣质印刷下的文字,对于高登,却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
那一年,刚刚十六;第一次上台,不温不火,无人关注,下半赛季遭遇手伤,修养一年,复出后仍然在冲锋队担任首发打野。
第三年至第六年,是人生中最高光的三年,在乙级联赛三起三落;第六年,二十二岁,在全国联赛签了五年三百万这样的巨额合同,结果第一场便手伤复发,修养一年;之后一直上不了场,领着全队最高工资在板凳上坐了四年后,终于退役。
在最新的医疗技术以及规范下,选手的职业生涯从可以正式登场的十六岁至三十岁,最长可以打十五年的职业;但是,通常的普通选手职业寿命是多方面环境所干扰的:比如伤病、比如巨额薪酬尾大不掉、状态下滑等等,都会深刻的影响着选手以后的生活如何度过。
所以,联赛的大部分职业选手生涯都在十年左右,这还是在大环境极为稳定,规范化培养的极限所能达到的平均寿命了。
高登就是如此,十四岁入选冠军联战队的青训,后来十六岁被下放全国联赛,十八岁被梧州冲锋队买断合同;之后十年,那只冠军联赛的战队便再无回音。
想着,高登把相框放到一旁,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曾经的回忆。这段经历有激动,有悲伤,也有愤怒,但却从不曾后悔。
邮件箱全部都是已读的邮件,安中孚已经动身前往冰城考察选手,如果不出意外,一周之内就会有考察报告发过来。
高登联系到了韩海波,他刚刚签完合同,有着商业保险的他负责战队的财政。
目前安中孚外派工作大概需要两千块左右,如果要买门票看赛事的话就更贵了,不过安中孚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球队,在考察员的工作资金上,高登是不会吝啬的。
过了两天,高登在工作时手里弹出一条信息,是招聘软件所发来的通知:“您的招聘有新消息。”
划开手机屏幕锁,打开软件,在我要招聘这一栏里面弹出了红色的气泡,是一个名叫孙磊的求职者正在给自己发消息。
“你好,我想详细了解一下这份工作的情况。”
高登点开他的简历:这个人叫做孙磊,年龄二十二岁,职高学历,有一年数据分析师经验,不过该简历上却并没有是在哪里做的数据分析师。
“你好,我们这里的工作有时需要熬夜,因为是为选手服务的工作,熬夜能接受吗?”
“好的没问题。”孙磊回复道。
“嗯,行,你今天下午一点有时间吗?”
“好的,没问题。”
高登给他发过去地址后,就坐在椅子上等开饭。
这几天选手都是中午起床,高登等管理层人员干脆就等着这些选手起来一起吃饭。
等到饭菜做好,赵姐的大嗓门就在整个楼层里回荡:“孩子们吃饭啦!”
“咔嚓~哎呀,没睡醒....”
“嗯...终于做好了,我昨晚没吃宵夜,肚子都快饿扁了。”
随着抱怨声,三名选手鱼贯下楼,高登等人也随之下楼了。
众人在饭厅落座,魏楚山跟这些选手混得比较熟,高登和李强二人虽然名义上是管理,但对于这些留下来的选手,可是金贵着呢。毕竟,战队的核心竞争力,还是这些选手。
所以他们两个跟选手的关系也并不僵硬。
“魏教练,我们什么时候打训练赛?”王蝉问道。
这话对魏楚山为,他也没法回答,只好把求助性的眼神投向高登。
李强哼了一声:“几个小孩问这个干什么,吃你们的饭!”
李强管这些选手平时的起居生活,这些选手的作息生活全归于其一手,所以他一呵斥,这几名选手都缩了缩脖子,露出惧怕的神色。
高登拍了拍李强按在桌子上的手道:“强子,选手们想问问训练赛,也是为了战队好,何必发火呢?”
“可是...”
李强还没说完,高登已经凳子上站了起来,对着坐在另一张桌子旁边的选手道:“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会迎来两名出类拔萃的中单和辅助,到时候你们就等着抱大腿吧!”
一只没有说话的张憨出声道:“boos这样说我们就松了口气,这几天我们在休息时间都在讨论新援的事情呢。”
高登点点头,露出笑意:“我已经跟一个人很好的房东口头约好,一周内你们就可以到条件更好的宿舍住了。”
众选手都点点头,面露喜色,在这里住比较乱;早上就有阿姨来做饭,锅碗瓢盆噼里啪啦的响,选手们都是昼伏夜出,如果睡觉安静些就好多了。
午饭是海带汤和发面饼,几颗大枣和葡萄干飘在汤里,目的是补充选手体内的维生素。
虽然饭菜不太好,但众人都没有少吃;其中吃的最多当属李强,一口气喝了四大碗海带汤,囫囵吞了七八个枣子,吃完后脸都红彤彤的,像是个福娃。
吃的最少就是韩海波,他说他有甲亢,吃不了海带。
吃完饭,众人陆续上楼,高登被张憨留了下来。
赵姐收拾完碗筷,就出去买菜了,于是一楼的食堂里就剩下了高登和张憨二人。
“张憨选手,你找我有事吗?”高登和张憨面对面坐着,张憨脸上也是发红。
张憨唱出一口气,鼓起勇气道:“其实,已经有全国联赛的战队私下联系我了。”
高登一愣,其他战队私下联系选手是违规的。
“我的合同只剩下半年,对方的意思,是在我合同期结束后将我签下。”张憨道。
原来如此,如果等到选手合约到期签约选手的话,那么就会省下一大笔转会费,这样操作也并不算是违规。
一般来说,这种接触都会是先找对方的经纪人,不过低级别联赛的选手很多没什么价值,除非展露出惊人的潜力,否则是没有经纪人找这种选手的。
高登听得张憨的话,揉了揉下巴,忽然问道:“我能不能问一下,对方给了你什么样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