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皎皎从未喝过酒。
穿越之前是,穿越之后,在昨日之前想必也是的。
那酒,若不是有果香做幌子,有醇香做诱饵,外加她那时口渴难耐,便是万万不会下肚的。
此番,一经江觅晚提点,那有的没的都一股脑地往明皎皎脑子里头钻,顺便也令她想起了些难以言语的后续来。
江觅晚也曾同她说过那么一句:“姑娘,酒喝的多了,是会醉人的。”
可他说的太迟了,那时她整壶都已下肚,只觉口中醇香甘甜,并无异常,便回口道:“无碍,兴许本姑娘天生酒量大得惊人,区区几两果酒,何足为惧!”
现在想来,明皎皎只觉脖子以上烧得发烫。
喝完那酒,她还吃了些东西,两块糖醋小排,一只鸡腿,还夹了几筷子青菜。
肚子里是个水饱,暂且还吃不下那么些东西。
她开始有些发晕,倚在车壁上,嘴里咕咕念叨着些什么。
隐约,她吐槽了些天道不公,令她被穿越到此处;隐约,她同江觅晚说:她感觉有些迷糊;隐约,她朝江觅晚那处伸出手去……
“瞧瞧,多么俊俏的男人啊!”
一双手在人家脸上摩挲复摩挲。
许是醉了酒的原因,她根本瞧不清江觅晚脸上究竟是个什么表情,也不晓得他愿不愿意。
只记得他很由着她,擎着一颗俊俏的头颅任她摩挲了很久。
只她自己,越来越过分,摸够了,还朝人家嘟起嘴去。
下巴,脸蛋儿,鼻尖儿……
霸道的亲吻,像小孩过家家。
“啊!”明皎皎想不下去了,尖叫一声,将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哎呦!我的姑奶奶!”小千直揉太阳穴,又撸起袖儿来捋汗毛。
明皎皎抬头,又撞上江觅晚十分皎洁纯情的笑。
“想到哪里了?”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那单薄又美丽的唇,“这里吗?”
记忆的碎片飘来。
彼时,江觅晚正啃着一块甜瓜,左手的书还没放下,她便欺身过去,蜻蜓点水般在那红红的唇瓣上舔了舔。
甜瓜的味道,甜蜜蜜甜蜜蜜的。
再舔了舔。
江觅晚无疑是可口的,惑人的眸子外加惑人的喘息,被她磨蹭得半敞的领口正露出精壮的胸膛。
突然,她神识清明了许多,她晓得自己这样做不对,起开身来,对着彼时正仰躺在软榻之上,无甚表情的江觅晚道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江觅晚起身,扒着帘子冲外头的人吩咐了几句便回过头来冲她笑:“无碍。”
明皎皎点头:“我有些口渴。”声音小得令她自己都听不见。
江觅晚将耳朵凑过来:“你说什么?”
明皎皎道:“我口渴。”
“哦,吃瓜。”他扬起葱白的手指,指了指桌上乘着瓜果的盘子。
她点头,十分听话地自盘子里头寻了块儿大的,闷头吃起来,瓜很甜,甜的发齁。
“我还是想喝水。”明皎皎道。
江觅晚掀开车帘,又吩咐道:“再拿一壶水!”
外头响起闵安的声音:“给王爷再拿一壶水!”
没一会儿,水来了,不大的小壶递进帘子,直接被明皎皎接过,咕咚咕咚下了肚,她砸吧砸吧嘴,“这,这还是酒。”
江觅晚凑过来闻了闻:“是了,方才,是再要了一壶酒来着。”
没一会儿,又一个小壶进来了,帘子外头,又响起闵安的声音:“爷,来了。”
明皎皎又一把接过,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砸吧砸吧嘴,“江觅晚,这,还是酒。”
江觅晚侧身挑开帘子,冲外头的闵安道:“怎么回事?”
外头远远响起闵安的呐喊,和马蹄哒哒的声音:“爷!这荒山野岭的,咱们哪有水?只有酒啊!您先就和着,等到了都城里,咱们再给您打上两缸!”
……
如此,这个闵安便是罪不可赦了。
明皎皎眼冒寒芒,火气冲天:“闵安!!!”
躲在江觅晚身后的闵安惊叫一声:“啊!王爷,属下不知哪里得罪了明三小姐啊!”
江觅晚笑笑,微微上扬的嘴角有狡黠的光芒:“簪子,簪子想起来没?”
……
簪子。
足足两壶果酒灌了进去,明皎皎没多久便开始头晕目眩,两眼昏花。
许是又行上了颠簸的路段,车子开始摇晃起来。
她无甚气力,脑袋在转角的车壁处撞来撞去,她痛得直吆喝,江觅晚坐过来扶她,她恍若看到了五颗美丽的头颅。
“哈哈,五个江觅晚,我有福了!”
她抬头,看见那一双纤长浓密的睫羽,欢喜又妒忌,伸手去揪,刚揪了一下,还没揪下一根,一只大手便将她的手覆下。
大手的手掌有些硬,但胜在温暖。
然而盛夏的夜里,热浪闷人,并不缺少这份温暖。
明皎皎开始求饶,无尽的讨好之词脱口而出:“王爷,你长得真好看。”
王爷没反应。
她便伸出另一只小手,抚着人家胸口,去给王爷顺气,一下,两下:“王爷,你的一双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美丽又灿烂。”
王爷依旧没反应。
她立起身子,跨坐在王爷的腿上,凑眼睛上前,在王爷的脸上仔细端详,想再寻出个可夸的地方来,不料车身一抖,“啵”!两只嘴巴碰了一下,又一抖,“啵”!两下。
明皎皎呆了,良久,两颗大泪珠子从明亮的大眼睛里滑落:“这是我的初吻……你个,你个登徒浪子。”
隐约瞧见王爷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气得从他膝上下来,明皎皎不住地抹眼泪。
半晌,来了句:“实则,我瞧好了你头上的白玉簪子。”
憋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你的意思是?”
“你该给我个东西纪念一下,古代皇帝同妃子圆了房之后,不都是要给个什么东西纪念一下的么……如今,我瞧好了你头上的簪子。”说到最后语气之中已经又带上了哭腔。
她低着头,不晓得江觅晚是个什么表情,只一会儿,一只大手伸过来,指间正夹着仙风道骨通体晶亮的白玉簪子。
她伸手去拿,那只大手却晃了晃。
“来,为夫给你带上。”
明皎皎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呜哇一声又哭了起来:“我还这么小……”
“什么?”江觅晚问。
“我还这么小,便嫁了人了!呜呜呜……”
哭声十分隐忍,百分不甘,千分委屈,万分不满。
……
锦瑟女子学院里头,江觅晚十分满意地笑了两声,而后扬长而去:莫想着还我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娘子若喜欢,为夫再做十个别样的送你。
……
未来几日,明皎皎都将有几个羞怯难寐的不眠之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