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起。
明皎皎觉得这一觉睡得甚是不好。
不仅梦见被人追着跑,还梦见自己掉进了海里,又翻山越岭,又下海有水,害得她累得腰痛。
睁眼。
睁眼~
哎?
睁眼了啊!怎么还是黑的?
不会吧?
这个梦这么长竟然还没天亮?
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等了好一会儿。
天还没亮?
没亮。
明皎皎坐起身子:二度穿越?不会吧?
明皎皎站起身,东摸摸西摸摸,一片虚无。
“有人吗?”明皎皎有些怕黑,她有夜盲症,她还胆子小,她也不喜欢黑色。
“有——人——吗——?”这一遍是喊的,但依旧没有人回答她。
继而又喊了两声,根本没有人来同她说话。
黑暗里充满着未知,她不敢贸然行动,如果此时自己一不小心穿越到一个危险的地方,前面就是万丈深渊,那她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一下子就死了?有了之前百丈崖的教训,明皎皎认定一个道理,看不见就不要动。
但,事实证明,这只是一间屋子,她想多了。
而且这并不是穿越,而是自己又又又被绑架了!
小黑屋里,明皎皎往前走了几步,找了面墙,扶着墙,将屋子绕了一圈,得出个结论——这是一间非常干净的小黑屋。
当然,里头并不包括,现在正在自己脖子上爬行的,大——蜘蛛。
明皎皎“嗷”得一嗓子叫出来,在一连串连蹦带跳的活动中,也感受到了蜘蛛网一丝一缕地在自己身上越缠越多越缠越多,她挣不脱,理还乱。
明明的黑暗中,她仿佛看到了一只红色的大蜘蛛在张牙舞爪地向自己冲来,边走还边舔着嘴唇,流着哈喇子,两颗獠牙正滴着先学,一只腿上勾着叉子,一只腿上勾着刀子,一双眼睛就像盯着自己的美食一样贪婪。
而她,被粘在一张蜘蛛网上,动弹不得,只能等待着自己被蚕食殆尽的那一刻到来。
明皎皎开始觉得浑身不舒服,她想到江觅晚,可是江觅晚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有人吗?”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无所依靠的恐惧感向自己袭卷来。
“有人吗?”
“有没有人啊!”
......
直到声嘶力竭,都没有一个人跟她说一句话,哪怕是一句:“老实些,闭嘴。”再或者,有两声虫鸣鸟叫,来去匆匆的走路声。
恐惧,无助,疲惫很快占据了她的身体,倚着墙面的身体,也渐渐因为体力不支儿倒了下去。
一闭眼,尽是可怕的蛇鼠虫蚁,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巨大的蜘蛛正向自己爬过来,八条长者白毛的长,支棱着,向她一步一步走过来。
“啊!”她发不出声音。
“吧嗒,吧嗒......”
终于,外头响起了脚步声,是从那里传来的?上面,前面,下面?她分不清,也听不出来,但却突然清醒过来,她分不清门在哪个方向,也依旧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有人吗?”
“你是谁?”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门一开一关的两声吱呀。
门开在哪?她不知道,她甚至没有看见一丁点亮光,没有闻到一丝丝人身上的味道,那人就走了。
“通通。”两声闷响传来,好像不知是谁,往地上扔了两个东西,就砸在她面前。
许久过后,她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牛肉包子香气。香气很浓,浓到,光靠这味道,她的手就能将它们找到。
寻寻觅觅,摸摸索索,终于摸到了,是两个油纸包。
明皎皎欣喜:这是西华巷口那家秦记包子铺的牛肉胡萝卜馅包子,他家的大包子足有两个拳头并在一起那么大,而且也只有他们家的包子才会包得这样细致。
她爱吃,她爱吃极了,他们怎么会给一个俘虏吃这样的好东西?
她拍拍油纸皮上的灰尘,打开,一股更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大大地咬上一口,浓郁鲜香的汤汁入口不腻。真是奇怪,她从前竟不觉的这包子竟然有这样好的口感。
狼吞虎咽了两口,眼眶便酸了,紧接着两行眼泪滑落脸庞。
她甚至能听见,豆大的汗珠滴在包子上的声音,她赶紧将包子挪开了些,如此美味的包子浸了泪水定要不好吃了。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一只狗,期盼着主人的两个肉包子。护食,胆小。
定然是自己命不好,上天见不得她有爹有娘,幸福快乐。于是就总给自己下绊子,不是今天丢了娘,就是明天天被绑架,好好在相府里头待着也能受些腌臜气。
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可是她都失了这么多匹马了,怎么还没有福气落下来?
她真的哭了,嚎啕大哭。
许是小屋太小,没有回声。
明皎皎委屈得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悲伤都化做泪水哭出来。
终于,外头有了声音。
两声缓慢的脚步声。
而后,是个非常温润好听的男声:“别哭,哭就不漂亮了。”
明皎皎一怔,想起了对她同样温柔的江觅晚来,他的好,他的笑,他的温柔,他的聪明,都在她脑中一幕幕闪过。
于是,哭得更大声了。
“江觅晚!你在哪?江觅晚......”许是方才吃了两口包子的缘故,此时身体气力充沛,这两声江觅晚喊得异常响亮,微哑的嗓音,就着泪水,颇有几分撕心裂肺之意。
那人,停了一停,没有说话。
半晌,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江觅晚......”明皎皎决定,如果她真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她一定去找江觅晚然后嫁给他,他一定会开心地将她抱起来。
外面的人,再叫两声,却无应答了。
无尽的黑暗中,与蜘蛛丝作伴好歹熬过了一夜。
两个包子,终是没有吃完,在她怀里抱着,温热着,如果明天他们不给她饭吃了,她还有这两个能够果腹。
梦是充满邪恶的,是孤独的,是关于追捕和拼命逃窜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忽而,明皎皎猛地睁开眼睛,那个声音,那个男子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她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