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西村不大,一眼就可以望到头,村里都是简陋的土房,村长家也不例外,不大的小院里,一个身着素布衣衫的中年妇女此时正在喂鸡,一见胡村长进院,慌忙问道:“老头,那野兽可是除了吗?”
“哎!老伴,你快过来,拜见咱们云国王子!”胡村长没有回答她,反而招呼她过来拜见李纂。
“王子?什么王子?你可别骗我!人家王子什么身份,怎么会到咱们这鬼地方来!”那妇人蛮不情愿的走了过来。
胡村长引着李纂等人进了院,胡夫人瞅着李纂仔细端详了一下,发现李纂穿的袍子虽然很华丽,头上戴着金色的发箍,但一双手臂垂的有些古怪,肩膀上还趴着一只黑猫,于是说道:“我说老头子,你不是被骗了吧?都城里穿的这么漂亮的有的是,总不能说是王子就是王子吧!”
“你这老婆子,怎么说话的!人家当然是王子!你别废话了,快去准备点吃的!”胡村长急着边拉扯着胡大娘的衣袖边说道。
胡大娘一巴掌拍在胡村长的手背上急道:“这么多外人呢,你拉拉扯扯的干什么?要说他是王子,咱们的王子有什么特征呢!你总得知道吧!”
“这……”胡大娘这一句话把胡村长给说得愣住了,他也不知道云国的王子有什么特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王子?况且小老百姓可能一辈子都不能见到王子一面吧。
李纂也被胡大娘这一举动弄得有些尴尬。确实,自己这个王子的身份真的没什么人能够证明的,除了身边的屠克消、景炀炀,一旦离开他们,一旦出了金秀城,过了云国边境,便再没人会认识我了吧。
李纂突然想到可以用父王的手杖证明,这金孔雀头的手杖总该可以证明自己的王族身份了吧。
李纂回头刚想叫景炀炀拿过手杖证明身份,景炀炀好像知道李纂的心思一般,还没等李纂发话,便柔腰细柳般扭扭哒哒走到人前,兰花指一翘,指着胡大娘尖声细语的说道:“你这村妇,怎么如此不通礼数,这就是我们云国的王子殿下,如假包换,你倒是说说,当王子还得要什么特征吗?”
景炀炀这一举一动把胡村长和胡大娘都惊呆了,起初胡村长也只是听一同回来的猎户说李纂是王子,也没多做猜疑,就信了,也没有什么可去确认的,直到看到景炀炀这只有在宫中才有的内侍的样子才算信了。
胡大娘看到景炀炀男不男女不女的劲一下也愣住了,王子什么样她也没见过,不过宫中内侍需要净身,身为男儿身,行为上却是女里女气的样子,倒是听很多人说过,此时一看,眼前这个娘娘腔倒是货真价实的,胡大娘双腿一软“扑通”就跪下了,只不过不是跪李纂,却是跪的景炀炀。
景炀炀憋住笑,指着李纂严厉的说道:“你这村妇,朝哪跪呢?王子在这呢!”
胡大娘连忙转向李纂叩首道:“见……拜见王子……王子殿下……”
“胡大娘快请起!”李纂苦笑说道。
“老婆子!还不快去准备饭食!”胡村长急声说道。
胡大娘连忙答应着从地上爬起,转身走进屋中,准备起了饭食。
“胡村长,你家中可有干草?”屠克消牵着黑风驹走进院中问道。
“有!有!”胡村长一指空空如也的牲口棚说道,几捆干草堆在棚中一角。
“多谢了!胡村长!”屠克消牵着黑风驹走进牲口棚里,这草料比起宫中的可差远了,但也没办法,只能让黑风驹将就一下了,屠克消摸着黑风驹的脖颈小声说道:“等咱们安稳下来,我再给你找更好的草料!”
黑风驹仿佛能听懂一般,温顺的让屠克消抚摸着,低着头吃着槽里的干草。
胡村长撩起门帘引着李纂等人进入屋中,屋中摆设简单,一张木桌,几只条凳,摆放在房屋正中,进门正对着的墙上挂着一副美人图,图虽已发黄,但图上美人相貌依然清晰可见,她脸上挂着微笑,身姿婀娜,穿着薄纱,手持**仙瓶,瓶口向下,仿佛是有仙露从瓶中流出,倾洒人间,画像一角还写着几个小字“善有善报”。画像下摆着几块牌位,应该是胡村长的先人的牌位,还有一个牌位比别的都小,看着颇有些不合适。一个盘子里仅仅放着几块干巴巴的米糕,似乎是放了好久了,看起来都有些发黄了。
李纂坐在条凳上,屠克消和景炀炀分别站在李纂身后,硬梆梆的木头条凳硌得李纂屁股疼,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他此时也必须逆来顺受了,玉虎跳到桌面上兴冲冲的等待投食。
不一会,胡大娘端着餐盘走了进来,李纂此时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可是一看到餐盘里的东西,顿时心中凉了一截,玉虎似乎也不太满意,只见餐盘里只是摆着四只白瓷碗,几张干饼,碗里盛着清粥,只不过这碗清粥里的米粒都能数得出来。
李纂不单单是因为这饭食让他有些失望,更多的是感叹此处的平民百姓每日吃的都是这样的饭,而自己在王宫中还可以顿顿吃到山珍海味。
“殿下,这是我们家里平日里吃的饭食,还望殿下不要嫌弃才好!”胡村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入乡随俗,我不会介意的!”李纂淡淡的说道。
李纂轻叹一下刚要抬手拿碗,景炀炀已经将碗端到李纂嘴边了,李纂这才突然想起自己的胳膊还应该没有复原,只好顺着景炀炀,让他喂饭。
不一会,李纂吃了一张干饼,喝了一碗清粥,虽然没饱,但肚子里总算有些东西打底了。玉虎也勉强吃了半块干饼。
李纂吃完后,景炀炀和屠克消才吃,胡村长早上也没吃饭,他们三人便一齐吃了。
李纂独自一人走进院中,想去村里转转,玉虎吃完无事也跟着李纂出了门,跳到他的肩上,正巧碰到之前的几个猎户带着何介飞和辛白往胡村长家来。
“你的兄弟们都安葬好了吗?”李纂向何介飞问道。
“嗯,多谢殿下记挂,都已安顿妥了,此行只剩我一人,真是惭愧啊!”何介飞拱手拜过李纂说道。
猎户们一一拜过李纂后各自返回家里了。
“何大哥,殿下,我也先回家去了,我会多准备一些箭矢,你们什么时候出发,一定要记得叫上我!”辛白微微一拜转身走了。
“这小姑娘也太可怜了!”李纂看着辛白离去的背影叹道。
“殿下你可知道,像辛白姑娘这样的,在这个世界上可是多的数不胜数,他们生活的如此简朴,只想过着普普通通,无忧无虑的生活,对很多事物都无奢无求,却还是只能被王权富贵玩弄于鼓掌之中!”何介飞淡淡的说道。
“我原来不知道,不过这回出了宫以后才知道,原来普通百姓们离幸福这两个字是那么的遥远啊!”李纂轻叹道,“我一直以为我活的不痛快,原来比我更苦的人,还有更多啊!”
“殿下,你和我见过的很多的王族都不同,倘若你能登上云国王位,希望那时的云国,不会像现在这样,只希望云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何介飞说道。
“真是想不到居然你说的话字字入我心啊!只不过我心里想做的事,恐怕到最后也难以实现吧!”李纂想到自己此时的处境,自己的大哥要杀了自己,在云国这王子的名分,恐怕也只会变成个虚名罢了。
“殿下为何如此说?”何介飞不知道李纂要去宣国参加招选驸马,更不知道云国大王子李谵正下令要杀死李纂。
“你是不知道啊,宣国要招驸马,每个国家都要派出王子去应召的,这不,由我代表云国前去宣国了!”李纂脑瓜一转说道。
“如此,那我先提前恭喜殿下马到成功了!”何介飞一拱手说道。
“嗨!谁知道最后能花落谁家呢!”李纂浅笑说道,“你去过宣国吗?那里是什么样的?”
“我们从暮国过来,再返回暮国的时候都要经过宣国的领土。”何介飞一想到这回只能自己回去,心里也颇有些失落,“宣国幅员辽阔,山清水秀,富裕的城镇比比皆是,人们身着华服,穿戴金银,不过有很多看不到的地方,也有些人的生活同样在水深火热之中。”
“原来天下也都是一样的啊!”李纂说道。
“也不全尽相同,我们暮国人就没有富贵强权压迫平民百姓!”何介飞解释道。
“真的吗?那暮国是个什么样子呢?能不能给我说说?”李纂一听颇为好奇的问道。
“暮国……”何介飞现在回想的只剩下青梅竹马的程凉了,真不知道程严大哥的事该怎么跟她说,才能够不让她太过伤心,“暮国一年只有两季,有四分之三的时间是寒冬,都是被冰雪覆盖着,唯一冰雪开化的几个月也不适合种植庄稼,我们有专门的人去宣国采购粮食,还有草原上游牧族的牛羊肉,以便我国国民可以顺利熬过漫长的寒冬。”
“冰雪?我只听说过,却从未见过!”李纂兴奋的说道,“还有草原!游牧族又是什么族?也和咱们长的一样吗?”
何介飞微微一笑,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王子居然对天下诸事如此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