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中,玉树巷里,幽静的夜色中,遥传着阵阵酒香歌甜。
夜色朦胧无人迹,月影横斜玉笛飞,此时的街上,确是好一番良辰好景致。
巷子深处,歌舞升平不绝于耳之处,便是金陵第一红楼,藏娇坊。
据说‘藏娇坊’此名,乃是根据汉武帝刘彻金屋藏娇的故事而来。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自然是在说这藏坊中的姑娘便是整个金陵城最好的极品。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藏娇坊中皆是一笑可倾城亦可倾国的绝世美颜。
金陵城中巷里街头常有言道:“藏娇坊中一日欢,功名抛尽又何妨?此间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贪!”
可想而知,这藏娇坊,是何等的人间仙境,醉生梦死的温柔乡……
“不好了,不好了,死人了!”
“妈妈……死人了!”
就在众人皆醉生梦死歌舞升平,与怀中姑娘们游戏挑逗之时,突然从二楼的牡丹阁里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顿时打破了整个藏娇坊的气氛。
藏娇坊内,一时之间鸦雀无声,沉寂的像结了冰的水。
而此时,只见一名女子已经慌慌张张手足失措地从二楼跌跌撞撞跑下来,身体还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显然受了不小的惊吓。
这名女子,乃是牡丹阁的侍女。
正在招呼客人的老鸨子狠狠瞪了一眼那女子,没好气地小声斥责道:“你这疯丫头,大吼大叫什么,扰了各位官人好事你担待地起吗?!”
然后,老鸨子又陪出一副笑脸,对面面相觑神色疑惑的客人道:“各位官人,新来的丫头大惊小怪不懂规矩,让各位爷见笑了,大家尽兴,今晚算在我头上!”
那女子却依旧是脸色铁青,在老鸨耳边颤声说道:“妈妈,真的出事儿了……牡丹姑娘和她房里的官人,都死了!”
“什么?牡丹……”
老鸨知道事情不妙,却还是对一众客人陪笑,然后找了个理由面不改色上了二楼。
她可不想坏了藏娇坊的生意,即便是真的出了人命,也得想办法兜住,否则以后谁还敢安心光临她这藏娇坊啊……
老鸨和那女子以及其他两名侍女进了牡丹阁,看到房内的情形,差点都惊吓地尖叫起来,却被老鸨子喝止了。
只见房内的桌上,放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是一个男子的头颅,头颅正往外流着殷红的血液,血液在光滑的桌面上满满向四周扩散,渐渐地,染红了整个桌面。
而桌子旁边的地上,倒着一个半露着玉肩的绝色女子,女子肩膀上还有一个明显的齿痕。女子也已经断了气,身体浸在血泊之中。
这女子,正是藏娇坊四大头牌之一,牡丹。
“完了,完了完了……”
“牡丹死了,徐公子也死了,这下我的老命要休了!”
老鸨看着桌上那颗血淋淋的人头,脸色煞白,哆嗦这身体,喃喃低语,差点晕倒过去。
桌上这颗人头的主人,她当然认识。确切而言,她不但认识,而且还熟悉的很。
恐怕在整个金陵城,还没有人不认识这颗人头的主人。
他可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吏部尚书徐铉徐尚书的二公子,徐清风。
徐清风死在她这藏娇坊,她该如何向徐铉交代?
朝廷追查下来,恐怕不仅是她这藏娇坊要拆馆封闭,就连她脖子上这颗人头恐怕也得搬家呀!
想及此处,老鸨心里一阵发凉,瘫坐在地上。
沉默许久,她才吩咐道:“快去,快去官府报官!”
她知道,这事儿瞒是瞒不下去的,事到如今只能报知官府,希望官府能抓到杀害徐清风和牡丹的凶手,她也好讨个宽大处理……
……
吏部尚书徐铉之子徐清风深夜惨死于藏娇坊,而且还身首异处之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金陵城,一时之间成了大街小巷的热门话题,毫无疑问、毫无悬念绝对能登上明天金陵城大事榜的头条了。
能上金陵大事头条,这小子也算死的没那么亏。
吏部尚书徐铉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爱子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在藏娇坊,他那里受的了这种打击,听了便直接中风病倒了。
但中途醒来,还不忘吩咐手下和心腹,立刻派人封了藏娇坊,将当夜所有在场之人投入大牢。
不止如此,他还让人半夜搀着扶着进了皇宫,把上司李煜从被窝里叫起来,哭着喊着说‘我儿清风死得冤,望皇上做主!’,硬逼着李煜要个说法。
徐铉这老家伙可是三朝元老,这种级别的老古董,即便是后主李煜也不敢轻易削他面子,何况人家现在正死了儿子伤心着呢。于是承诺一定会查出凶手,让他那伤风败俗的儿子含笑九泉,徐老头这才屁颠儿屁颠儿回去养病……
“老潘,关于徐清风之死,你如何看待?”
徐老头儿走后,李煜才看向一同被老徐惊动进宫来的贴心秘书潘佑,虚心请教道。
潘佑眸子转了转,闪过一抹精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皇上,依微臣看来,这徐清风之死,必然与景王殿下之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说罢,他还不忘批评了几句徐清风这可怜的娃儿。
说实话,就连李煜都觉得徐清风死了挺好,虽不至于说是大快人心,但至少让徐老头省了不少心,少丢许多脸。
说起徐清风这家伙,藏娇楼就跟他家似得,今年进去明年都指不定出来。去年过新年,徐老头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大餐特意派人去藏娇楼请他这宝贝儿子,但这小子却愣是赖在牡丹被窝里没出来,气的徐老头热了半月的剩菜剩饭,更因此大病一场……
李煜没有发表意见,继续说道:“老潘,说说你的根据,为什么你会认为徐清风之死和从毅之死有关?”
潘佑淡淡一笑,一副买弄地模样,说道:“因为巧合,这世上的巧合若是太多了,那就不再是巧合了!”
李煜一脸黑线,“老潘,你就别在这儿跟朕卖关子了,现在又没人,你这一套也没人看,快说!”
“好吧,微臣说来便是。”
“皇上,你应该记得景王殿下的死法吧?他的死法与徐家那不争气的小子一样,而且,在现场都发现了这件神秘的小玩意儿……”
潘佑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拿出两块儿漆黑色的令牌。
这其中一块,是侍卫在景王府景王尸首旁发现的,而另一块,则是方才徐铉来留下的,说是在徐清风尸体附近找到的。
潘佑接着又分析道,“如果景王殿下和徐家小子的死法是巧合,那这件东西同时出现,也会是巧合吗?世上真的有这么多巧合吗?”
“嗯,老潘,你说的的确言之有理,果然不负朕对你的信任。”
“那依你之间,从毅和徐清风他们为何会被人杀害,他们两人之死,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呢?”
李煜十分满意,拍了拍潘佑的肩膀,大为赞赏。
他这位秘书不仅贴身,而且还很贴心,从来不让他操心,这让他心中很是欣慰……
潘佑一脸尴尬,却还是郑重其事地说道:“皇上,关于这一点,微臣目前也尚无头绪,但微臣相信,这两件血案的幕后黑手,绝对还会有所行动。”
说罢,他突然想起天牢之中的那位最大嫌疑犯李复南,不禁问道:“皇上,关于李复南,您如何看?”
李煜只是淡淡说了五个字,“他不是凶手!”
“喔?”
“皇上为何如此笃定此人不是凶手?”
潘佑微微一怔,好奇问道。
“原因很简单,第一,朕看得出来,他并没有说谎。第二,今日朕在天牢之时观察过他的衣服,发现他衣服上的血迹都是浸透所沾染的,而景王府被杀之人几乎都是胸口和脖颈受伤,血液必然会发生喷溅,但李复南身上的衣服,并没有丝毫喷溅血液的痕迹……所以,朕觉得他并非景王府血案的凶手!”
“皇上英明!”
“皇上神武!”
潘佑笑着,溜须拍马道。
其实这一点,他在天牢之时也已经注意到了……
“微臣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殿外突然进来一名侍卫,竟然是天牢侍卫长李游。
李游毕恭毕敬道:“皇上,李复南有信函让微臣转交给您!”
李煜赐其平身,李游将一封信函交给李煜,然后便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