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收到孙家送来的辣椒炒肉丝的人家吃着肉,心里如何赞一声孙大郎媳妇会做人,孙大郎媳妇这个称呼又如何在心里记下,单说收到蒋唯亲自送的张李田三家。
张家儿子张从显很晚才从县里赶回来,新朝发布了很多整改的措施,他虽是一个账房但也有意多了解,所以这几天跟着县太爷后面忙到很晚。
赶到家的时候,老娘屋里还发出细弱的烛光,张从显在屋外喊了一声娘,就听见自家老娘下床的声音,嘴里喊着我儿。开了门,烛光微弱,自己老娘又是把烛灯托在怀里,一张树皮老脸常常把自己吓得半死,今夜尤甚,因为自家老娘今夜开门竟然还笑眯眯的。
很快,张从显就知道了为什么老娘会笑了,因为隔壁孙家送来一碗肥肠,虽然寻常人家一般不会吃这种难处理,处理了还会发出腥臊之气的东西,但是不知为何这碗竟然很香。张婶子还未端过来,张从显便闻到了从未闻过的气味,但是看见张婶子端过来的东西顿时胃口全无。老娘把一片擦满了油的菜叶子盖上面,天还热着,这碗肥肠从中午放到晚上,看起来油腻非常。
张从显只好自己动手把火生起,把那碗肥肠热了。
虽说君子远庖厨,但是自从爹死后,自己娘便有点不正常,也不做饭。有时候饿极,张从显就自己生火,简单的煮点粥。家里粮食不缺,自己经常从县里买了带回来。但是老娘自己肯定不常吃,因为已经瘦成皮包骨头了。想着,张从显又往锅里添了半碗米。
就着那碗肥肠,两人简简单单的扒着白饭。
远处山上似乎传来狼嚎声。
听见狼嚎声的还有李家。
李家男人忙了一天才踩着月光回家,当然男人这一波里面还包括才六岁的李达,被他爹拖着去田里拾拾捡捡。
王氏收拾了就把吃饭用的小桌抬出来。本应男人一桌,女人一桌的,但是李家女人少,也就和男人一桌一起吃了。
王氏把热好的肥肠端上桌,辣椒中混杂着肉香的味道又传了出来。还没端上桌,男人们的目光便犹如实质性的x光,照射在王氏手上,吓得王氏赶紧把碗放桌上。根本不用李大叔宣布说吃饭,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们便犹如饿狼一般,把筷子戳向那碗肥肠。李大叔眨眼之间,那碗便空着在桌上打着旋。
李大叔脸都黑了,外面此时又传来狼嚎声,十分应景,可不是就像几头狼嘛。
王氏戳戳狼吞虎咽的李大郎,“你儿子还没吃呢。”李大郎抢的可少,几口便咽了下去,还没尝到味呢。听到媳妇,偏头看,果然自家两小子连肉都没抢上,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暗骂一声没用,连肉都没抢上。看向自家三弟,碗里肉堆得老高,也不知道他怎么抢的,有心想把他碗里肉夹几块出来,奈何自家老娘就坐在旁边看着呢。只好看向二弟,害,二弟也吃完了,也盯着三弟呢。无奈的和自己两个小子摇摇头,李平和李安张嘴欲哭,看到爷爷的黑脸,刚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两人皱着眉头对视一眼,心里却嘿嘿笑,还好之前季兰嫂子送过来的时候咱两吃了。
田家离山那边比较远,没听见狼嚎声,倒是听见自家看门的狗今夜不安分的叫了好几声,吓得田大郎出屋看了好几次,训了几声狗,便又回屋,心里想着今天媳妇留给自己的肥肠,嘴里哼着歌回了房。
女人们没有男人们口腹之欲强烈,再加上平时好的东西都紧着男人们吃,自己咽糠菜也是吃的下去的,所以在桌上倒是不争不抢,只在意这东西如何做。若是能知道了,以后好做了给自家男人吃,毕竟男人们在外出力多。这是变相的既要马儿破就要让马儿吃好草的说法。
朱氏晚上躺在床上,田大郎叫她睡也不理会等田大郎睡死了,朱氏才打定主意,明日要去看看蒋青娘,也好好问问这肥肠是怎么做的,她闻着也香的很嘞。
结果等第二天朱氏和自家婆婆磨了半天洋工夫,磨得了婆婆让她带着十个鸡蛋,信心百倍的的来到孙家,发现正从鸡棚里出来的蒋青娘手里拿着比自己家还要大两倍的几个鸡蛋出来时,顿时又变回了那个谦虚不膨胀的朱氏。大郎媳妇怕是不稀罕自家的这些个小鸡蛋吧。
不,蒋唯稀罕的很。
早上吃鸡蛋是蒋唯给自己和两个孩子定的营养早餐必需品。但是自家鸡蛋大而优良的让自己舍不得用来吃,只想卖。朱氏昨日给了自己的鸡蛋就被蒋唯用来水煮了给两个孩子吃了,吃完也不拘着两个孩子,让他们先大声朗读昨日学的书,在地上写几个大字,便放了他们出去。这几日二郎也找到了一个小伙伴,每日出门会友。蒋唯今天不出门便让他出去玩,若是要去县里,就让二郎请了朋友上门玩。
见朱氏上门,便把鸡蛋放到平日里收纳鸡蛋的地方。
这是她去市集时见到上次卖绢花时旁边卖篮子的大哥时让大哥帮忙做的。见大哥卖的辛苦,便提醒用好看的布铺着说不定更好卖。后来再见到那位大哥时,那位大哥更是请她无论如何收下自己编的篮子,看来是有帮到他。
这个篮子和后世的竹编收纳篮很像,因为要放鸡蛋,蒋唯铺了几层不用的破衣服,软软的。朱氏跟着蒋唯过来,见到这个篮子觉得新奇,“青娘,这是你自己做的?”
蒋唯笑道,“我哪有这个手艺,我娇气的很。这是在集市上买的。不过,我倒是要谢谢嫂子今天带来的鸡蛋,昨天已经给了我很多了。”
提到鸡蛋,朱氏好看的双眼皮大眼睛眨了眨,“我还要问你呢,你家鸡蛋怎的这般大。看着比我家的要大上两倍呢。”
蒋唯便领她去自家茅房处,天气炎热,茅房外爬满了晒干了的蛆。
朱氏先是看茅房觉得新奇,后见那些蛆,又觉得恶心,转念一想,战乱的时候见到的死人也是这般,身上爬满了这样的蛆。
“嫂子不要觉得恶心。就是把它和碎骨头一起磨成粉拌了喂给鸡吃才能养出那么大的鸡蛋。这样拌才营养。鸡吃了才养的好。”
营养?朱氏反复回味着这几个字。回到家也没想起来自己今天去孙家的目的。
想明白了,一拍手,把旁边吃食的鸡吓得抖着翅膀跑远了。
我天,自己要是养出了青娘家那么大的鸡蛋,自家婆婆还能天天凶自己嘛,更别说拿着鸡蛋还要和婆婆磨半天洋功夫了。
此后朱氏更是磨着自家男人做起孙家那样的茅房,准备大干一场,等等详情忽略不谈。
蒋唯家却出现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