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之后,屋内情形果不出所料,一副少儿不宜的龌龊画面就那么不加掩饰的展现在罗川川的眼前。罗川川心中一直以来,压抑的悲伤与愤怒,瞬间,再无克制的迸发。
嘶吼,打骂,拉扯,三个人混乱成一团。
动静越闹越大,直至听到马芸惊慌失措的大声哭喊,“救命啊!快来人呐——出人命了——”
周围的邻居闻声赶来的时候,陌生男子和马芸浑身皆衣不蔽体,而陌生男子被打的像个血葫芦一样,在地上残喘着,马芸正抱着他大哭。
一旁站着的罗川川,虽脸上、身上也有多处伤痕,但都是轻伤。他的手里紧握着一条断掉的木制椅子腿,上面沾满了血迹。旁边不远的地上,一张被脚印和鲜血沾污的破碎纸张上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一张奖状。
“看什么看!滚!都给我滚——”罗川川的脸上表情达到了他有史以来的狰狞,发出了来自灵魂的咆哮。
邻居们自然是不会选择硬碰硬了,纷纷退了出去,最后是有人报警解决了此事。
“幸亏警察来得及时,把那男的即刻送医抢救,人没死,又贪财,赔了钱就了事了。”罗川川和韩梦洁感慨到,“只是本来有保送读研的机会,就这么和我失之交臂了。”
“那确实挺可惜的。”韩梦洁在一旁安慰他,“不过,还好一切都过去了。而且你,现在也好好的。”
“是啊,也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在韩梦洁听来,罗川川的话像是说给自己,也像是说给她听,“相信爱情,在未来会有最好的在等待。”
回忆结束,冬日温暖的咖啡屋里,罗川川的目光柔和的望着韩梦洁。
“与其还是忘不了他,却等不到结果。那不如像我一样,相信爱情,在未来会有最好的在等待。”罗川川的话语像一条温暖的小溪流过韩梦洁的身边。
“其实,原本我今天就会离开北京,和他一起去泰国过年。”韩梦洁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心事和罗川川倾诉,“他打算和我复合。”
“你觉得分手了还能做朋友吗?”罗川川这话问的有点儿冷不丁。
“应该不能吧。”韩梦洁随即补充到,“但我觉得自己的世界,从没和他真的分开过。”
“是啊。”罗川川对此表示肯定,“所以分手之后还能继续做朋友,或是恋爱之后不得已分开,就变了亲人的。要么是没真爱过,要么就是一方爱的太深,委曲求全了自己。”
“像你爱的这么纯粹的,世间有几人?”韩梦洁体味着罗川川的话,不禁感慨到。
“你就是其中之一。”罗川川文雅的一笑。
咖啡喝完了,罗川川把韩梦洁送回了住所楼下,算是认了个门。他还有些别的事,就没上去坐,两人就此道别。
韩梦洁回到自己的家里,一边把从超市采买回来的东西安置好,一边头脑里还在回想着今天和罗川川的意外会面,心中感慨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以前总觉得好多话,只是书中的句子,没想到现实也的确如此。
其实自己认识罗川川那会儿,罗川川正处于他人生的第二段恋情中。两个人从恋爱开始,就同居在一间整租的小房子里。
那女孩比罗川川小三岁,挺独立的,也知道疼人,不加班的日子,基本回来就给罗川川做饭,有空的时候还督促罗川川储蓄、理财什么的。罗川川是化工专业出身,那时在一家制药公司做实验室工作,收入不算高,但还算稳定。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了快两年,直到罗川川觉得今生要娶的人就是她,向她提出结婚的时候。
那女孩却提出和罗川川分手,原因是她觉得以罗川川的收入水平,今生绝不可能在北京买房。虽然罗川川是好人,但她不想就这么过一辈子。
她知道罗川川对自己好,不忍伤害他的感情,才一次次的没忍心开口。其实,她自己也想过要不要就这样跟罗川川过一生,但始终还是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认同。所以,当罗川川向她提出结婚的时候,她觉得是时间告诉他真相了。
分手的打击对罗川川向来都挺大的,虽然表面上这一次,他表现的还算平静。
平静的把女孩送走,平静的辞去了工作,平静的决定出国进修,申读文学硕士。
临出国前,罗川川曾邀请韩梦洁到自己的住所小聚。
“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买什么好。”韩梦洁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罗川川,“但既然你要去读文学硕士,那就送你一支钢笔吧,希望你用它写出百世传颂,千古流芳的好文章!”
“现在的文章都是用笔记本敲字敲出来的,谁还用笔。”罗川川嘴上调侃着韩梦洁,但手上还是很珍惜的把钢笔收好。
“哎呀,总会用到的。”韩梦洁觉得罗川川说的有道理,“万一哪天笔记本没电了,而你刚好有灵感呢,它不就派上用场了。”
“好吧,好吧。”罗川川转手也拿了样东西给韩梦洁,“我也有礼物给你。”
“我可以现在就打开吗?”韩梦洁接过礼物,小心地问。
“请便。”罗川川做了个很绅士的手势。
在韩梦洁眼中,那是一件很精致小礼物——一个蝉蜕标本——精致到就像人生。
因为在礼物打开的时候,罗川川在一旁说了这样一段话:
“一个人,就是这样的一直生活着,20岁,然后……就快要30岁。
一切就好像是新蜕过蝉衣,漫长的是过程。
那期间,我们那么小心翼翼,就好像晶莹的蝉翼就在我们眼前。
而就在蝉蜕落地之时,或许有人才转身发现,我们,不是金蝉。“
诚然,在北漂的日子里,大多数人都是蛰伏的。
那晚,他们共叙了离别宴。酒过三巡,韩梦洁望着阳台上的花草,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对罗川川说:
“其实在这城中,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颗自己也说不准是什么时候种下的种子。
但不论怎样,我们就是那么的期待,就是那么的笃定,它一定会发芽,它一定会开花。
不管它会不会结果,它绚烂的那一天一定会到来。“
“我们用热血去温养,我们用汗水去灌溉,我们用青春去呵护,我们用满心去期待。”罗川川把话接了下去,越说越激动,但突然间又止住了情绪,些许的停顿之后,他反问了一句,“但是那又怎样呢?”
韩梦洁望着罗川川当时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但这个问题,她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能怎样没关系,我去文学世界里寻找爱情了。这世上如果没有属于我的爱情,那我就和书中的爱情过一辈子吧。”说完,罗川川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