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话公公将他们带到了大殿之上,他不再是曾经与她谈笑风生的南宫翎,而是一国之主。穿着黑色龙纹锦袍的南宫翎,比国丧期间更为稳重,也添了几分威严。
南宫无尘一眼扫过整个大殿,大殿之上的守卫增添了许多,也不知道南宫翎这是要唱哪出戏。立即朝南宫月离递了个眼色,南宫月离也发觉不对劲,规矩的点头。
“臣,南宫无尘见过王上。”
“臣女,南宫月离见过王上。”
南宫翎瞟了一眼身后,冷冷的看向大殿上跪着的两人,许久才道,“皇叔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南宫月离低着头,也看到她脸上的神色,以南宫翎对她的了解,知道她不乐意,也知道她在心里已经将他给骂了,“谢王上!”
南宫翎朝身后冷冷的道,“我们叔侄多年不见,都退下吧!”
除了他身边那几人纹身不动以外,禁军已经全部退出大殿,而南宫翎能得到禁军支持并不稀奇,要不然也不会来到千里之外的历城,亲自接他回京。
正在南宫月离好奇那几个木头人时,一个看着有些老相的公公,从大殿旁的屏风后走了出来。
此人不动声色的藏在屏风后,她居然没有丝毫察觉,只见他和颜悦色的朝南宫翎行礼,“王上,老奴也是怕刀剑无眼,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就是丢了这条命也担待不起啊。”
南宫月离抬眼看着那位宫人,心中满是疑惑,都说伴君如伴虎,而他这个年纪早该明白,可他这么做却让人琢磨不透。
南宫翎对此笑而不语,反而看了正疑惑的南宫月离,那个眼神她在熟悉不过,可她还是一如既往。抬高了嗓子,朝那人道,“公公若真是为王上着想,莫要逾越了本分,被旁人瞧见,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宫人没有立刻伏跪在地,反而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转头看向南宫月离,“郡主折煞老奴了,老奴这么做,也是为王上着想。”
南宫无尘只是在一旁看着,那个宫人绝非池中之物,可他这么做却让人看不真切。
只见南宫月离接着又道,“月离愚钝,实在不知公公此番用意。”
南宫翎知道南宫月离猜到他要做什么,可他别无选择,“我念你是宫中老人,本不想对你出手,如今却留你不得!”
南宫月离看着此时的南宫翎,显得有些慌乱,她知道权利不会轻易改变一个人,可如今的南宫翎却让她有些心寒。他不再是原来的他了,他们也无法再回到从前。
“有他们陪你,也不枉你一片衷心。”血迹还没来得及留下,人已经被带走了,而刚才发生那一幕,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宫无尘看到这一幕,并未有多震惊,反而出奇的冷静,就像刚才没有发生一般。南宫翎起身走到两人面前,神态也变得温和许多,他看着低下头的南宫月离,也有一丝不忍。
这一切都被南宫无尘这个局外人看在眼里,总觉得错过了些什么,可他既然不想她卷入这场纷争,又何必多此一举。
南宫翎面不改色的看着南宫无尘,“听说月离进了一趟检察院,还是被皇叔捞出来的?”
南宫无尘听出了他的无奈,也知道这个位置需要承受怎样的压力,可他别无选择,欲戴其冠必受其重。
南宫月离不敢抬头,因为这样的南宫翎让她感到害怕,而南宫翎看着这样的南宫月离,想起秦王刺杀当晚。
秦王似乎知道那天会发生什么,将一块玉佩交由他保管,还说如果他有不测,让他带着玉佩去历城找一个叫沈莫言的人。结果当晚就有刺客入侵,他带着南宫月离藏在水里躲过一劫,而仔细想想,那些刺客似乎有意放过他们,而骁勇善战的秦王却死在自己刀下。
看到秦王死状的南宫月离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忘了那场屠杀,之后秦王妃被人中毒,命不久矣。秦王府频繁出事,让他感到害怕,他答应过秦王会将南宫月离安全送往历城。
于是才有了拜沈莫言为师作为交易筹码,他父王唯一忌惮之人就是沈莫言,药王谷被毁,沈莫言独自一人杀进皇宫,最后还能全身而退。最后他如愿去了边境,培养一支属于自己的暗卫,而他父王为了让他快速成长,还派禁军时不时的来刺杀他。
南宫无尘看着陷入回忆的南宫翎,不明白这出戏欲意何为,“王上就不想知道他背后之人是谁?”
南宫翎很快就收起了刚才颓废的模样,冷冷的看向南宫无尘,“皇叔觉得留着有用?”
“人都死了,说再多也没有半分意义。”
南宫无尘看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做,不明白这个人为何一定要死在南宫月离面前,可他看向南宫月离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这样亏欠的眼神,他在何絮的眼睛里也看到过,南宫翎欠了他什么,那个宫人为何一定要死在她面前。
南宫翎走到一旁坐下,漫不经心的倒茶,“月离,你来告诉他,我为什么这么做?”
南宫月离其实也有些意外,若换作从前她肯定是能清楚的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可今天这一出她也不敢确定。
可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早已过时,现如今朝堂之上已有倾权之象,不能一招制敌,就只能杀一儆百。
既然看不清敌人是谁不出是谁,不如主动出击,或许狗急跳墙,还能坐收渔利。”
“你是说……”南宫无尘恍然大悟的模样,显得有几分刻意,一向心细的南宫月离又怎么会没有丝毫察觉,可她却什么也没说。
他唯一担心,终有一天南宫翎的刀会指向他曾经想保护的人,成为他曾经所厌弃之人。
南宫月离茫然的眼神,也正说明他们之间有了不可逾越的鸿沟,感慨的同时,也明白了南宫翎为何让他见证这一切。
南宫翎见达到自己的目的,便笑着让他们退下。
“小气!”南宫月离说完,还不忘朝南宫翎翻白眼,南宫无尘看着他们,心里羡慕至极。
“禹王,郡主,请~”南宫翎前脚刚走,带他们进来的那位公公就来了,看上去有些年长,就连帽子也遮不住他花白的头发,慈祥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有劳公公。”南宫无尘客气的与他说。
南宫月离记得南宫无尘和她说过的话,只是出于好奇,就随便问了一句,“公公可知道今日大殿上那位公公是什么来历?”
只见他皮笑肉不笑的小声回绝,“郡主还是等下次来,亲自王上吧。”
南宫月离看他的反应,表现的还算得当,并没有露出丝毫马脚,就像刚才从未发生过什么。
出宫时,他们依旧同坐一顶轿子,南宫无尘看了她一眼,“试出什么了?”
南宫月离摇了摇头,叹声道,“什么也没试出来,宫里的人果然都是人精!”
南宫无尘知道她心里有猜测,却并不打算将此事说破,“日后不要胡乱试探,小心适得其反。”
她知道他说的有理,可有些事发生过就是发生过,谁也无法抹去它曾经存在的事实。
南宫无尘说的没错,既然南宫翎选择回京,就已经做好告别过去的准备,而他也只能是她短暂一生中的过客,“以后不会了。”
南宫无尘看着失落的南宫月离有些心疼,她不是不知道南宫翎的用意,只是不愿相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