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爸刚准备关上家门,被一股小力由内向外的推着,叶爸抻着头狐疑的望着门内。
“怎么了?”看着叶胖妞肉手推着门,不让他关,今天这大闺女这么反常呢。
“爸爸——”叶胖妞举着绿豆冰糕,露着一排牙齿,红着眼光,水润润的望着门外的叶爸:“你放心,我以后好好学习。”
我会让你以我为荣,不会再让你担心。
叶胖妞在心里补充。
叶爸感觉今儿估摸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自家倔驴闺女居然自己跑过来打保证。
“行了,我不看你说的,看你做的,天热,进去。”
叶爸当是叶胖妞在讨好自己,说好听的话,压根没上心,用力将门关上。
拎着公文包,往局子里走。
叶胖妞依依不舍的看着紧闭的大门,心中五味杂陈。
真的不是因为想念爸爸,在做梦吗?
周遭的家具,一切的一切,那么的真实。
就连那桌子上的木纹都这么的清晰,做梦会做的这般清晰吗?
那厅里条几上老式的摆钟,她都忘记是什么样子了,此刻这般的真实。
一边啄着手里的绿豆冰糕,一边用胖嘟嘟的肉手,抚摸着老式的家具。
这个生活了二十年后,会拆迁的老房子,所有的一切都这么的清晰,后院,对!
急吼吼的掀开夏日的门帘,冲到后院,她们家旁边正好有块空地,叶爸在她出生的那一年,种了一颗枣树。
每年夏天,快开学的时候,叶家在叶妈的带领下,就会开始打枣,满满当当的一整棵树,能吃十几天,左右邻居都能分上一篓子。
小时候的生活,是叶晓最想回去的日子。
那会不懂,总是挨训,学习又不好,跟叶妈成日拌嘴,叶晓特别盼着快点长大,最好能像那一部由华仔主演的电影一夜间长大就好了。
可真的当叶晓读大学,发生了很多事情后,接踵而来的各种事情,让她悔不当初,经常会觉得,还是小时候下河捞虾,上树打枣的日子,无忧无虑。
小时候是多么的奢侈。
夏日炎炎,日光透着枣树叶,晒在水泥地上,一股燥热感,从地上冲向脸面。
叶晓关上通往院子的门,回里屋,这会只有有线电视,网络还没有普及,没有手机,没有微信,也没有微博,一切的通讯手段还是那么的滞后。
四轮车还没普及,那是富豪有钱人的代步工具,能有一台桑塔纳,在这个小镇上都是要被仰望半天的。
叶晓嚼着嘴里的绿豆冰糕,没有多样的冰糕,那个年代,谁家孩子夏天能天天在家吃上冰糕,都会被羡慕很久。
叶爸为了这个家,很用心,从不短缺两个孩子吃用,别人孩子有的,自家都会没多久就有。
以前叶晓虽然要比同龄的孩子看着董事独立,可终归看不懂,叶爸为了自己和这个家操碎了心,以至于耽误了治病的最佳时间。
想到这里,叶晓心抽抽了起来,看着老式摆钟旁边,摆放的一张全家福。
他们家照片很少,叶晓眼前不懂为什么父母不带他们去拍照,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才知道,拍照有些贵,一张照片,够一家四口一顿午饭的菜钱。
小时候那些埋怨,着实有些可笑。
甚至这种全家福,多年后,因为拆迁,都丢了,一张全家福都没有了。
以至于,信息发达年代,智能手机普遍的年代,叶晓喜欢自拍,存到某空间,记录自己某一阶段的变化。
叶晓看着厅内熟悉又陌生的摆设,叶妈和叶小弟还要睡一会,印象中,应该下午三点才会起。
叶晓悄摸的走到主卧室,拧开房门,凉席上躺着的一长一短的身影。
干涸的双眼,瞬间又充盈了泪水,啪嗒啪嗒的掉在背心前襟上。
叶妈,叶小弟,叶爸,都在。
叶晓又轻轻的带上房门,她真的回到了2002年吗?
伸手摸着老日历,每天一撕是那种,写着今日宜嫁娶,宜开门的那种老日历。
家里条几的角落里是老式的座机,一家一户的那种。
大哥大好像还没普及的年代,小镇上更加滞后了。
可一切又是那么的美好。
叶晓扔掉吃完的冰糕棒,走向自己的房间。
七岁她就独立一个房间了,她很独立。
从小叶爸就很培养她在生活上的独立,七岁她就能干很多家务活,能一个人去公共浴室,不需要大人的陪同。
七岁她有了小弟,她还帮着看孩子,带孩子。
初二的年纪,小姨家的弟弟,小舅家的弟弟,自家的弟弟都出生,且上学了,小舅的好像还很小。
想到每年春节时,身边围绕的小哥小萝卜丁,小时候的她没什么耐心,只要想偷摸出门,就会被他们三逮着,以至于,她就像个老母鸡一样,带着三个小崽子在脑街上。
一会拉一把这个,整理下队形,一会拉一把这个被套圈吸引的萝卜头,整理下队形,再一会一手拉一个,翻白眼的对天抱怨,为什么要让这三个跟屁虫打扰她美好的大年初一。
时间再拉到,多年后,三个弟弟都长大了,各自都迈入了社会,她掉进海里的时候,好像弟弟们还没结婚,正好在处女朋友。
也就每年春节的时候,大家才能再见一面。
那会的叶晓时常感叹,多想回到小时候,三个小萝卜头黏着自己,一口一个“姐姐”,还都是糯米包子的时候啊。
长大了,一个面瘫,一个脾气暴,一个没脾气。
完全没有小时候可爱。
想到这里,叶晓又笑了,又回到了,可以套路弟弟们的年代了,真好。
叶晓翻着自己的抽屉,每一样都像是宝藏的物品,吸引她所有的注意力。
叶晓记得,初二的自己好像在暗恋一个男生,那会的自己太胖了,一张大盘纸脸,五官根本胖到看不见。
在学校里,特别路人的那种。
初中的叶胖子有两个死党,一个是校花,一个是龅牙妹。
想想这样的组合,在学校真的很出挑啊!
哪怕只有不到二百人的同级生里,一个校花,一个龅牙妹,一个胖子,是不是真的很炸!
几乎一对比,校花妹妹,瞬间就亮瞎了全校男生的路合金大狗眼啊!
想到这里叶晓忍不住笑了,无忧无虑的年纪,真好。
这两个死党,后期几十年的感情,本以为会一辈子到老,可终归在第二十个年头的时候,似乎一直没有变质的友情,还是在各种诱惑、物质、其他的因素下,导致各奔东西。
叶晓突然特别想念初二时期的校花和龅牙妹。
可是在暑假,再过十天,她们就会在学校见面了!
叶晓都快忘了小时候的她们长什么样了,只记得龅牙妹以后很美,校花却一脸的憔悴。
叶晓关上抽屉,往自己的床上呈大字一趟,看着天花板,看着老旧的吊扇。
真的是2002年的8月吗?
她叶晓回来十五岁了吗?
还没遇到以后那些人,她是不是可以重新谱写不一样的人生?她真的可以改变历史,改变一切的轨迹吗?
万物皆有定律,此刻十五岁的叶晓并不是只有十五岁的年纪,她害怕如果她改变了曾经的决定和某些人的生命轨迹,会引发别的连锁反应。
当一切轨迹变得都不在是她知晓的那样,她又该怎么办呢?
以前奢望一切能够格式化,一切混乱从头来过。
可当她真的回到十五岁,她却犹豫了,不知所措了。
忐忑,害怕,她所知晓的那些事,都不该是这个年代的,她能用吗?
不确定,不敢,想着想着,因为之前抱着叶爸哭的太久,躺在舒适的凉席上,叶胖妞昏昏欲睡。
一个不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脑子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或许睡一觉,她又回到那个糟糕的人生去了,这一切可能只是一个梦。
叶晓抱着夏被又睡了一遭。
直到两小时后,叶妈推门而入,吼了句:“还睡,晚上不睡觉了啊?快起来,死丫头。”
迷迷糊糊的叶晓从夏被里坐起,揉了揉鼓起来的眼睑,肿了。
清醒过来的叶晓,看着小胳膊小腿,肚子上的游泳圈,再抬头看了看房间里,初二时候买的那些漫画海报。
噗嗤一笑,还真是她喜欢过的漫画人物来的!都在!
还有这一身的肉,一个没跑!
饶是叶妈那不客气的推门而入,叶晓都没什么感觉,甚至觉得特别的亲切。
真好啊,十五岁,花一样的年纪啊!
叶小弟(叶子康),八岁,瘦瘦弱弱的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包饼干,来“炫耀”。
叶妈偏疼儿子,经常买零食买独一份,偷偷藏在主卧里,专门供叶子康,奈何叶子康一得了什么好东西就来自家姐姐这炫耀的不行。
又是欠扁的一副:“看吧,我有,你没有。”的恶少嘴脸。
叶晓眯着眼,嗤笑一声,小崽子,当年你都没斗得过姐,这会你且能斗得过?
叶晓从书桌抽屉里,掏出一张全是动漫人物的贴画纸,挑眉扬了扬:“想要吗?”
花花绿绿且小学门口还没得买的,叶子康吃饼干的手一顿,一双眼睛都没再从叶晓手上的贴纸挪开过。
当然想要了啊,这拿到学校去,又可以在同学面前大肆炫耀一番了。
叶子康十分识时务的,嘿笑着蹭进屋内,狗腿的唤着:
“姐,吃饼干吗?都给你,要不给你拿包新的,那屋还有?”
叶晓勾了勾嘴角:“拿新的来换,全张都是你的。”
那转身就跑的速度,贼拉快:“等我,姐!”
不出两分钟,一包没拆封的饼干双手捧着上贡。
叶晓非常大气的接过,手中的漫画贴画纸轻轻一松:“你的了!”
看着那一脸都快钻进贴画纸里的小包子脸,叶晓邪魅腹诽:跟姐斗,来两个你,照样套!
以前的叶晓就是这么从叶子康手里,套路零食的。
叶妈再偏疼,叶爸再无奈,叶晓照样有办法,所以叶子康有的,叶晓从来没少过。
叶晓拆开饼干包装,虽然没有以后的那些进口的,什么高档品牌的好吃吧,但是叶晓却吃得格外开心:就是这个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