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看着孙子离开的背影,心里很是难受,心想:“先天通经体质百年难遇,没想到我这孙子竟然是这种特殊体质。唉……先天通经因为全身经络对修炼的气力畅通无阻,导致气力无法冲破修炼之门,如此就不能修炼了。”左良越想心里越是觉得自己没用,研究了许多办法也没有帮助到左真改变体质。
其实左良心里很清楚,自从左真接触武修的那天开始就一直梦想成为强者,但是因为这特殊的体质导致他一辈子与修炼无缘。他越来越后悔自己当初教授左真武修的基本,这才给左真买下了痛苦的种子。
简单地吃了几口,左良也没有了食欲,便收拾好桌子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走到床前将床头柜子打开,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包袱。他将包袱捧在怀里打开,里面是一本破旧的册子,封面上写着《十血心经》。
看着册子,左良长叹一声,心想:“这本功法或许会帮助到他,但这本邪修的功法因为太过邪恶最终会导致修炼之人性情大变,变成好杀嗜血的恶魔。若是如此,我宁愿让他做一辈子的平常人。但是……我又答应过那个人将来一定会找一个合适的人将这套功法替他传续下去,现在真儿正是最合适的人选……我该怎么做……”
他的脑海里渐渐回想起三十多年前的一件事。
三十年前,西州昆仑雪山的断崖峰顶,三十岁的左真傲然矗立在山峰之巅,面对山崖下站在岩石上的邪教教主俞子虚。两人大战了两天一夜未分胜负,但是俞子虚的气力渐渐跟不上,所以形式上略显下风。
俞子虚狠狠地瞪着左良,深吸一口气喝道:“再来!”他忽然拔地而起,像是飞射而出的箭一样奔向对面,周身泛起血红色的气,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弥散开。他一招手,血气便化成一把锋利的血剑握在手中。眼看两人之间越来越近,俞子虚橫剑一扫,一道血色剑气血色剑气破空而过。
黄色光芒一闪,左良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半空中。他周身的黄色的气将他包裹其中,然后他垂直而下一拳打了下去。
一红一黄两团气撞击在一起,发出惊动天地的爆炸声。远处雪峰顶因为这剧烈的爆炸而发生强烈的颤动,跟着“轰隆轰隆”声响,崩塌的雪瀑从天而降,铺天盖地,吞噬着山体上的一切。
俞子虚挡住左良的气力十足的一拳,手中血剑反手刺出,直奔左良的左肩。左良侧身闪过,摊手过去抓住俞子虚的手腕,整个人一翻身将他反手擒住。俞子虚见状不妙赶紧回身卸力,左手成爪抓了过去。与此同时,他手中的血剑调转剑锋,转而刺向对方的大腿。
两个人的动作非常快,在分毫之间对招拆招,互相不留余力。红色血剑化成无数道剑影,从上下、左右、前后四面八方刺出。左良不住地闪躲,时而还手反击。一红一黄僵持着,如此打了数十个回合。震耳的碰撞声此起彼伏,红色的血舞与黄色的闪光交替,双方打的异常激烈。
又打了十几个回合,俞子虚渐渐从攻势转为防守,气势上败下阵来。他手中的血剑上下翻飞,剑花闪烁,但是却只能挡住对方的攻击,自己却没有一点还击的余地。左良的攻势越来越强,从一侧渐渐扩大到四周,速度也越来越快。他整个人就好像多出几个分身,从四面八方发出强烈的攻势,让俞子虚难以招架。
最终左良抓住俞子虚一次抵挡的破绽,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俞子虚顿时感觉胸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发出“咔咔”的声响。跟着一口鲜血喷出,他再也支持不住,整个人垂直地掉落下去,在雪地里摔出一个大坑。血气散去,俞子虚气喘吁吁地躺在雪地里,嘴角敖红的鲜血不断流淌,胸口处肉眼可见塌陷下去的一个拳头大小的坑。
左良缓缓落在他旁边,看着他已然不能再战,松了口气说道:“你确实很强,但是邪魔不压正,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俞子虚挤出一丝笑容,艰难地说道:“若是我的功法能够修炼至第八重,躺在这里的便会是你了。”
左良喝道:“到现在你还是执迷不悟!你那功法根本就是邪魔外道,竟以他人全身精血作为自己修炼的根本,对他人的性命熟视无睹,为了修炼犯下种种杀孽,实在是天理不容!”缓了缓情绪,他继续说道:“俞子虚,你我是发小,我真是不明白为何今日的你会变成这样嗜血成性的恶魔。”
俞子虚说道:“恶魔么……或许吧!可是……”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左良,说道:“你可知道我的痛苦?当初你我一起入寺拜师,没成想我却是个天生不能修炼的废物!因为我这奇怪的体质慢慢沦为同门师兄弟眼中的笑柄,受尽他人耻笑!若不是后来遇见老教主,在他的指点终于有了出路,到现在我可能只是一个被别人闲谈说笑的废物!是,这《十血心经》确实邪恶,但是它改变了我的命运,让我一个被你们嘲笑的废物成为了一代教主,成为普天下位列前五的强者!”
左良说道:“那你也不能因此成为恶魔!对,同门师兄弟确实嘲笑你,可那也不是让你堕落至今的理由!无法修炼又如何,不能成为强者又如何,怎么都是一辈子!而你,为了自己的私欲,竟然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现在仍然执迷不悟!”
俞子虚沉吟半晌,缓缓说道:“我问你,除了那些要斩杀我的所谓的正道众人,你听说我杀过哪一个无辜之人?在我修炼这功法之初,我杀的都是强盗、山贼之辈,这些难道是无辜之人吗?”
左良喝道:“可是你杀了空法大师、天拳宗的史长老,还有许多正道人士!”
俞子虚猛地瞪大眼睛,大声喊道:“那是因为他们要杀我!难道别人杀你,你会站在那里任由他们杀吗?!”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喷出来无数的血沫。
“你!”左良很想反驳,但是他自己也知道反驳不了。确实,别人要动手,自己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任其宰割?左良心里很清楚,其实俞子虚杀的都是该死之人。但是正邪不量力,俞子虚作为邪教新崛起的力量,这是正道所不容的,所以给他扣上“杀人魔头”的帽子。仔细一想,左良是在想不出还能够说什么,因为他知道俞子虚其实并非正道众人口中所渲染的那种毫无人性的嗜血狂魔。
可是作为旧时伙伴,他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俞子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若是可能,左良很想将俞子虚带回寺里,哪怕替他受刑罚也愿意。只要能将昔日好友从邪道上拉回来,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
然而就在前不久,他收到师门的死命令,必须斩杀俞子虚。站在师门的角度,他不能够逃避。站在昔日朋友的角度,他不想有此一战。但师命难违,左良又能如何呢?这一战他二人倾尽所有修为,势必要分出生死。立场不同,他们终归不能再像从前那样。
俞子虚因为太过激动,再加上身受重伤,此刻已经是油尽灯枯。他缓了好几口气息,勉强能够说话,他说道:“左良,我能有今日成就也没什么可后悔的。你不必心里难过,虽然我们是儿时伙伴,但我们都不再是昔日的光腚娃娃了。我是邪教魔头,你是正道首席弟子,你我立场并非你情我愿能够改变。只是……咳咳,只是你应当明白,功法无有正邪,人才有善恶……”他缓缓地伸出手,从腰间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左良,继续说道:“这是《十血心经》功法,你拿走吧!”
“这是你们邪教的镇教之宝,你给我做什么。”看着俞子虚的气力渐渐衰弱,左良的心里难受到了极点。
俞子虚说道:“我死之后,我教必然被正道群起而攻之,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呵呵,没什么可悲的。只是……咳咳,这功法改变了我的一生,铸就我的辉煌。它能够改变任何像我一样不能够修炼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带走它,将来有一天若是遇到同我一样的人,便将这本功法传授出去。如此一来,我也算是对得起老教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