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紫衣男子的嘲讽,苏轻尘并没有还击,也没有辩解为自己寻一个面子。
他拍了拍袖子上的尘土,理了理自己的月华锦袍,做了个抱拳的手势,躬身朝低头朝向紫衣男子:“公子说得极是,轻尘无用,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遂转身冷冷的瞥了一眼云挽霜,拂袖背手而去。
“苏公子何往?”
云挽霜小跑过去,追上苏轻尘,叫住了他。
“与你何干?”
苏轻尘回过头嘴角一扬,冷冷的看着云挽霜。
“你小子真不识好歹,若非这位姑娘出手相救,你早就是刀下之鬼了!”
紫衣男子有些看不下去,走上前去,推了推苏轻尘的肩膀,为云挽霜打抱不平。
“多谢云大小姐的怜悯之心!”
苏轻尘漫不经心的作了个揖,话锋犀利的谢过云挽霜,又回过身去继续往前走,后者又连连呼唤几声,他依然没有止住脚步。
“多谢公子仗义出手,小女子感激不尽!”
叫不回苏轻尘,云挽霜只好放弃,转身抱拳向紫衣男子致谢。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紫衣男子摇摇手,表现出一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姿态。遂望向躺在地上的公差的尸体,凝视片刻,吩咐仆从,“把这具尸体抬到我的马车上,送到衙门,暂且搁置。如果内史大人问起,就报上我的名号!”
仆从领命,向马车车舆内一招呼,没想到里面又跳下来两个仆从打扮的虎背熊腰的壮汉,将公差的尸体抬上马车车舆内。
将尸体抬到马车上,他们便在车外候着,时刻听从紫衣男子的下一步安排。
这一切云挽霜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暗琢磨:这是何许人也?
紫衣男子又看了两眼,觉得遗漏了些什么,不一会儿,便伸手指着地上公差的佩刀:“别忘了将贼人的凶器带上!”
仆从将这“凶器”捡起来,放进车舆,与他的主人相伴。
“我徒步而行,你们先赶往衙门候着。记得事后一定要把我的马车刷洗个七八遍!”
“这……恐怕不太好吧……”
云挽霜一脸为难之色。
“云小姐,我们边走边说。”
紫衣男子遣退仆从,兴致盎然与云挽霜边走边聊。
天翎城的东南,万客酒肆。
苏轻尘失落无神地行至此处。
耷拉着一副忧愁苦恨的脸庞,苏轻尘迈过破旧的红木门槛,往里一瞧,便知这家酒肆门庭凄凉,像是很长时间无人光顾:十几张桌子空无一人,椅子上亦是布满了灰尘。
一个面容姣好的身着蓝色荷花对襟襦裙的女子跷二郎腿坐在木柜台前,随手抓起台上的瓜子嗑着,打发时间。
苏轻尘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拿起桌布擦了擦尘埃遍布的椅子,随手一扔,坐下随口说了句:“服务员呢?我要点餐。”
怎料无人回应,苏轻尘登时怒火中烧,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服务员呢?有没有菜单?”
还是置若罔闻。
苏轻尘怒不可遏,起身走到蓝衣女子身前,指着她破口大骂:“你长没长耳朵?有没有服务态度!信不信我把你的店给砸了!”
蓝衣女子倒是没有被苏轻尘这气势给吓到,而是朝地上吐了一口瓜子皮,放下二郎腿,变得斯文了些,杏目圆睁,理直气壮地回应苏轻尘:“这位客官怕是外乡来的,本店的招牌菜都在那木牌子上写着,您这种方式要酒要菜我还真的闻所未闻。”说着,蓝衣女子指了指店门一侧挂着的写着各种菜名的一列木牌子。
抬眼望去,苏轻尘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身处古代,科技发达的现代生活离自己还遥遥无期呢!
“糊涂了糊涂了!”苏轻尘尴尬的喃喃自语。
“客官想吃点儿什么?”
“不想吃东西,上酒即可。”苏轻尘无精打采的说。
“稍等片刻。”
说罢,蓝衣女子便起身,走去后门,而苏轻尘亦落座等待。
不一会儿,蓝衣女子一手提着一坛子酒,一手端着酒具迎了上来。
蓝衣女子为苏轻尘摆上倒满,却没有离去。而是擦了擦椅子,一屁股坐下,取出另一个杯子倒满,似是要与苏轻尘对饮。
“你这是?”
苏轻尘充满疑惑,愣愣的看着蓝衣女子。
“闲来无事,与客官对饮如何?”蓝衣女子倒是一点都不含糊,甚是海量,还不等苏轻尘回话,便先干为敬,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是什么情况,老板娘亲自陪客人喝酒?即便是现代也没这惯例呀!
苏轻尘暗暗思索,不解蓝衣女子之意,只是怔怔的盯着她。
“你喝呀!酒管够!”
她又喝一杯。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苏轻尘脱口而出,抚掌称奇。
“何奇之有?”蓝衣女子又倒满一杯,举杯再饮,继而发问。
苏轻尘倒是也不卖关子,学着古代文人的腔调开门见山:“贵店既称为万客,可是店内却形单影只,此奇一也;客既上门光顾,寻常自是热情相迎,你却悠闲而坐全然不理,此奇二也;老板娘亲自陪客人喝酒,且自顾自连饮三杯,爽朗至此,闻所未闻,此奇三也。”
蓝衣女子淡然一笑,放下酒杯,为苏轻尘一一答疑解惑:“哈哈哈哈!万客之名图个好寓意,若不尽人意尚不为奇;只公子一家之客,便躬身奉承相迎,却失了身份;酒是自家酿的,见公子惆怅之色,做个人情,陪君饮上几杯算是尽礼。”
苏轻尘笑着点点头,端起酒杯,小口饮了半下,狡黠地看着她:“无懈可击。”
“公子谬赞。”
苏轻尘又问:“你先前称我为客官,现在为何又改口公子?”
“来者是客,当呼客官;酒过为友,故称公子。”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奇女子!”苏轻尘不禁拍手大笑,一脸的愁容早就烟消云散,倒是春风拂面,掩不住的笑颜。
蓝衣女子莞尔一笑,关切的望着苏轻尘:“公子酒量不佳,还是少饮为妙。”
“被你看出来了!我确实不胜酒力。”苏轻尘闻言微微一笑,把刚端起的半杯残酒又放下,惬意地摇摇头,“本想喝醉忘忧……也罢也罢,结识姑娘,倒是解了我些许苦闷愤恨,也就不必买醉了。”
说罢,便起身,在袖筒中摸索片刻,取出二两银子,放在桌子上,准备转身离去。
“公子请留步!”
蓝衣女子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钱不够?”
“有一位先生在此久盼公子,希望公子予小女子个薄面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