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老爷,实不相瞒,其实关于人情味那些话,都是我自己瞎琢磨的,道理过于肤浅粗糙,实在不堪重用,只怕会毁了狐王的诛仙大计。”
苏阎绞尽脑汁的推脱,心想还能不能补救一下,让老狐王对他失去好感和厚望,因为他真的不想卷入这场仙妖大战。
自古神仙打架,遭殃的可都是他这样的凡人。
白眉狐王正色道:“后生莫要谦虚,自古人心一事鬼神莫测,你却能三言两语道尽人情味之理,想必深谙人心一事。本王认为,若是将你精通的人心道理付诸实践,运用到诛仙大计里,必能助我妖族成此大业。”
苏阎整个人如坠冰窖,确定无法逃过此劫后,他耸拉着脑袋说道:“我懂的这点儿人心道理,连皮毛都算不上,不知道能帮狐王什么忙?”
白眉狐王双眼眯成细线,一语道破了本次诛仙大计的核心所在:“在没有得道升仙之前,他们仙门里的练气士再怎么强大,还不是都长了一颗人心。”
苏阎听得满头雾水,这狐王的心思,怕不是要比人心复杂百倍呀。
百妖当中有妖人耐不住了,嚷嚷道:“今夜万妖大会,狐王的诛仙大计还未告知我等呢。”
“就是就是,若要战,我等便战。”
“我等也想尽一份力。”
……
苏阎在群妖激愤的表面下,心湖里听到的却是另一种声音。
“我若现在不出点力,到时候攻下仙门坐地分赃,那些个天材地宝,洞天福地,岂不是全没份?”
“到时候真的攻入仙门,我只需趁乱偷走几颗灵丹妙药,保证不亏。”
“我就叫叫,不参与进去。”
“狐王如此看重这位蟒虺小妖,莫非跟他有一腿不成?”
……
“有一腿你大爷呀,老子是被逼的。”苏阎在心里一通咒骂,等等,自己这句心声听起来怎么有些别扭,怎么好似一个泼妇骂强人。
平复心绪之后,苏阎四下搜寻,企图找出那个心思龌龊的妖人,结果发现妖群里的男男女女,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不怀好意,有嫉妒,有怨恨,就跟自己抢了他们风头似的,一时之间他成了众矢之的,大殿内百妖一人吐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活活淹死。
明亮的大殿内,白眉狐王轻咳一声,妖群的议论声渐渐平息。
“诛仙大计是本王筹谋已久的绝密,不可轻易示人,更何况,有了刚才仙门细作一事,更要提防他们仙门中人识破。诸位到时候只需听我口令行事,一同剿灭仙门即可。”狐王话锋一转,言语中多了几分犀利:“不然你们现在知道的越多,便会越危险。”
百妖们面面相觑,似乎还在回味狐王最后那句提醒的话,但也有不怕死的继续追问狐王。
一位鸟首人身,背负黑色双翼的鸟妖,躬身向前道:“南天门的护山大阵十分厉害,我五百年道行尚且不能飞越南天门上空,不知狐王如何破开那仙门大阵,教我等杀入仙门?”
狐王泰然自若:“本王已有妙计,只是说出来便不灵验了,尔等日后随我杀进仙门便好,其他无需多虑,本王自有安排。”
黑翼鸟妖颔首退下,又走上前来一位玉面公子,生得唇红齿白,眉目俊秀恍若神人降世,就连世间的糙老爷们见了,恐怕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狐王老爷,若论蛊惑人心,我六耳灵猴一脉最是擅长,倘若能与这位蟒虺后辈一同行事,必定事半功倍。”玉面公子明面上笑靥如花,心里却在暗自盘算,日后攻破仙门,这蟒虺小妖岂不是立下头等大功?这种好事怎么让他一人占尽。
白眉狐王没急着答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蛊惑人心的妖术,能蛊惑得了仙门里的众多练气士?”
玉面公子凝神想了想,然后笑着摇了摇头,悻悻然退回妖群当中,临走时还明目张胆的刮了一眼苏阎,眼中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弄得苏阎心神不宁,暗道好一个蛊惑人心的手段。
真系猴赛雷呀。
“狐妖老爷,若论勇猛,在场没人比得上我南蛮虎。”
“勇猛?方才那剑修起身要走,我可没见你出面阻拦,反倒是这位蟒虺后辈,关键时刻抱住剑修双腿,为本王施法赢得了些许时间。”
苏阎听到狐王的夸赞,汗颜不止。
就这样,白眉狐王回绝了不下十位主动请缨的大妖,明面上的指定人选,唯有苏阎一人。
苏阎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他没法力没神通,狐王为何非要指定他为诛仙大计的核心人选,他和这群妖怪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是个人族,难道说狐王已经发现什么了?
万妖大会进行到最后,狐王与百妖定下了第二次万妖大会的日子,然后便遣散了百妖,唯独留下苏阎一人。
“随本王来。”
狐王领着苏阎离开满地狼藉的大殿,进了一条幽亮狭长的甬道,苏阎跟在狐王身后,心理压力极大,完全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他忧心忡忡,脚步也沉重了几分。
七拐八弯过后,是一堵暗红色的石墙,狐王对着石墙袖手一挥,墙体表面有红光流转,某种禁制被解除,凭空生出了一面洞门。
“此处是本王的练功室,整座洞府的灵气泉眼所在,在这里修行可以事半功倍。”
狐王一步踏入洞室,苏阎站在洞口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看来宴会上的传闻不假,狐王早年间得了一桩天大的机缘,修行一日千里,最后得以在南蛮山脉自封为王,妖王地位两百多年从未动摇。
狐王把自家家底透露给苏阎,苏阎连受宠若惊都谈不上,他总觉得知道了狐王的秘密,离死也就不远了。
洞室内部结构很不规则,壁面有红光流转,外观很像一颗巨大的心脏,至少能够容纳百人。
洞室内部铺设极其简陋,只有一座白玉方台矗立在洞室中央,通体雪亮,方方正正,半米高。
狐王身形一闪,已经盘腿坐在了白玉方台之上,他朝苏阎招手道:“这里坐。”
苏阎没有退路,只能爬上半米高的白玉方台,学着狐王的模样盘腿而坐,战战兢兢看向对面的狐王,心脏怦怦直跳个不停,寒意却袭遍布全身。
他被狐王整糊涂了,狐王如果看穿了他的身份,甚至动了杀心,直接动手便是,没必要搞这些花里胡巧的虚招。
坐上白玉方台,苏阎立马察觉到了异样,体内似乎有一股气机在缓缓流转,帮他疏通全身筋脉骨骼,令他神清气爽,只可惜气机流入皮肉筋脉,又全部发散出去,他的身体就像一张漏风的网,兜不住一丝气机。
苏阎虽然不知道那股清爽的气机是何物,但也会因为无法兜住而莫名感到惋惜,他这种对气机的依恋情绪,仿佛是天生的一般,就像鱼儿贪恋池水,草木喜爱阳光,狗喜欢吃......毫无道理可言。
“你可知道,本王为何会单独留下你?”狐王不等苏阎回答,立马又抛出第二个问题,“留下你,又是为了何事?”
苏阎定了定神,然后一个劲的摇头。
狐王抬手伸向苏阎,掌心凭空生出一颗红色药丸,色泽明亮,黄豆大小,“吃了它,本王将一切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