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离若吃完烤鱼,正是日上三竿,暖和的很。
她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角,伸了个懒腰,无意间闻到自己浑身散发出的馊味,吃进去的东西差点全部吐出来。
好吧,她是个美人,可是美人这么多天没洗澡,也是会变臭的。
想了想,偏过头听了听竹林的动静,南宫瑾正在竹林后面练功,一时半会回不来,不如,洗个澡吧。
说洗就洗,离若迅速将火堆熄灭,脱掉身上快要发霉的衣服就跳进了极寒雪的暖水里。
“哇,好舒服呀!”
极寒雪的暖水很神奇,不仅温度适宜,而且含有多种矿物质,对皮肤十分有好处,尤其是她的!
这是离若这几日仔细研究极寒雪的暖水的结果,不过为何会如此,她却是不知的。
天然还会流动的温泉,泡澡简直不要太爽快!
离若不知不觉泡的就忘了时辰,眼皮子一上一下的在打架,最后,眼睛一闭,干脆睡了过去。
南宫瑾练完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极寒雪的水面上飘着一绺头发。
他疑惑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异样,便准备去槐树边休息一会儿。
脚步刚抬起,眉头一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运起轻功,一把握住离若的肩膀,将人整个提了起来。
眼前便出现了一句红果果的少女胴体,冰肌玉骨,凹凸有致,浑身泛着粉嫩粉嫩的光泽。
南宫瑾浑身经脉一震,险些岔了气,掉下去。
他努力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可手却不知该不该收回来,为难的很。
刚刚的一晃悠,惊醒了睡梦中的离若。她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南宫瑾,嘻嘻笑着说了句帅哥,又闭上了眼睛。
然后,整个极寒雪都回荡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声:“流氓,敢偷看老娘洗澡!”
然后,“嘭”的一声,极寒雪水面上溅起巨大的水花。
然后,整个极寒雪鸦雀无声。
只听到紫竹林里面挥舞着天怒的声音,和极寒雪水下“咕噜”“咕噜”吐水泡泡的声音。
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南宫瑾没有看到她的......她的果体,自己一直呆在水里!
嗯,就是这样的!
离若默默给自己催眠洗脑。
不知道过了多久,离若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热,头晃晃悠悠的,才将两只眼睛露出了水面。
没看见南宫瑾,便蹑手蹑脚游上岸,穿好衣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用力吐了几口气,鼓起勇气往紫竹林走去。
虽然觉得尴尬,但两人不知何时才能走出极寒雪谷底,抬头不见低头见,与其畏手畏脑,躲着彼此,不如大大方方将尴尬化解了。
再说了,她虽然开放,但对于赤身裸体这样的尺度还是十分在意的,被他撞见实属意外。
就这个时代的认知,估计本就在他心中印象极差的自己,又得添个不知羞耻的名头了!
哎!做人好累!在这个年代做人真的好累!在这个年代做个“好”人真真是好累好累!
不如,做个坏人吧?
离若突然停下了脚步,露出邪恶的笑容。
然而,念头不过从脑中飘过,她立马否定了,而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深。
好人难做,坏人缺德,她差点忘了,自己本就是个亦正亦邪的怪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哈哈哈”
离若眉间胎记微不可查的红光一闪,只觉耳边猛地一凉,眼前寒光扑面,正中她面门。
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火冒三丈的离若大骂一声“靠”,双手本能的挡在了面前,只觉浑身一热,原本冲她面门而来的寒光被弹开,自己脑子充血,晕了过去。
离若醒来的时候,正躺在老槐树身旁,旁边坐着面无表情的南宫瑾,正小心的擦拭着天怒,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离若眼神迷离,她仿佛看见他修长的手指轻快灵活的敲击在钢琴的黑白键上,弹奏出世间最美妙的曲子!
明明是世间最冷酷无情的画面,却偏偏总能让人联想到世间最美好温暖的场景!
南宫瑾,你究竟是谁?
或者说,我,究竟是谁?
我们,从前,认识吗?
“醒呢?”南宫瑾停下手上的动作,微微偏头,一双深邃的眸子望着有些迷茫的离若,破天荒的带着几分关切。
离若有些受宠若惊,没出息的将身子微微往后挪了挪,憋了半天,说了句“嗯”。
南宫瑾本就是个少话的人,原本酝酿了很久挑起的话头,就这么被终结了,他稍稍有些郁闷。
但他丝毫未曾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进了紫竹林。
尽管如此,离若还是察觉到了他的一丝恼火,惊讶这块寒冰难得有了一丝人的情绪的同时,自觉做了检讨。
瞧自己个没出息的,怎的一面对他,就跟怀春的少女似的......不对不对,她才没那么花痴,那么肤浅,那么......算了算了,反正对着他,自己就是傲娇不起来,清高不起来,冷静不起来!
罢了,喜欢与否,又如何?看他对着自己冷冰冰,甚至有时候跟见到仇人似的样子,必定是讨厌她的吧。
仇人?讨厌?
不会吧,难道离若跟他有仇?是杀了他父母亲人还是骗财骗色?
不可能,他这么厉害,离若原来不过就是个深闺里的小丫头,不可能杀他父母。
骗财骗色更不可能,瞧他那生人勿进的模样,谁能有这本事?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横刀夺爱!
可是,究竟是离若抢了他喜欢的男人呢?还是灭了他喜欢的女人?
这下问题就复杂了。
若是抢了他喜欢的男人,现在她才是离若,别人用过的男人她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岂不是要做个负心女呢?她会内疚的!
若是灭了他喜欢的女人,倒是好办。能轻易被灭的女人,按照这个时代的套路,必定不是莲花就是绿茶,算是为民除害啦。
他若当真情深不悔,念念不忘,也算是这个时代的极品,她倒不介意......
离若嘴里不停嘀嘀咕咕的,一会儿摇头晃脑,一会儿兴奋的直拍大腿,偶尔露出几分狡黠,偶尔又透着几分狠戾,偶尔莫名烦恼,偶尔笑得桀桀......
南宫瑾从紫竹林采了些紫色的野果子,见离若不曾注意到自己,便坐在老槐树树荫里,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她精彩纷呈的内心虚拟世界和丰富多彩的表演。
他是一个活在战争里的人!
十几年来,南征北战,铁戟所到之处,不是尸横遍野,就是血流成河,即便有极少数兵不血刃的地方,那里的人们也和他所见过的所有人一样,按照规则活着。
他从未看见任何一个人,像她一样,不畏权贵,不怕强权,不受束缚,不惧人言,不拘一格,不吝善意,肆意洒脱,放飞自我!
假若她不是丞相之女,假若她眉间不曾有胎记,假若她......
可世间哪来的假若,她便是她,不是别人!
那个戴着飞花面具,将自己一次次从鬼门关拉回来,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也该是这样吧!
离若脑补完自己被南宫瑾仇视的原因,并得出自己需要使出吃奶的劲儿讨好他以弥补离若曾经犯下的过错的结论后,便摩拳擦掌的从幻想里走了出来。
摸摸自己还有些发烫的额头,阵阵眩晕感令她有些难受,才猛然想起自己泡澡太久加上受了刺激晕倒的事。
脸有些红,有些烫,分不清是发烧闹的,还是害羞的,反正眼神接触到直愣愣盯着自己的两道目光时,所有的心理防线瞬间瓦解,心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
离若表面上咋咋呼呼的,但很多时候,她比谁都睿智聪慧,冷静从容。
她明白,十七岁的喜欢不一定是爱,年少时的心动没有爱的支撑终将变成泡沫。
这本不是一个单纯简单的时代,过早下定论,无异于自掘坟墓。而过早暴露自己,埋葬的除了自己,还有那个真正属于自己的一生所爱!
无论心跳的多块,眼神有多炽热,请分辨,那是否是爱!
在爱的路上,作为女孩,离若敢爱敢恨,但绝不率先泥足深陷,失去理智,很多爱,需要时间的沉淀,需要聪明的取舍,需要精心的培育!
南宫瑾大概觉察到自己的不妥,急忙收回目光,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转身将紫色的野果子递了过去。
“给我的?”离若出奇的淡定,眉眼间带着几分探究。
南宫瑾越发尴尬,不自然的动了动手腕,深邃的眸子越发暗沉。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亲手给别人弄吃的,居然遭到了质疑!
离若是个活泛的。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换了一张讨好的嘴脸,接过他手上紫色的果子,咬了一口,只觉得唇齿生津,香甜可口,然不住又咬了几口,才”哇哇“大叫道:“好好吃,真的好好吃!你在哪里摘的?我怎么没找到?”
南宫瑾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扭过头去,不忍看她满口喷汁液的样子,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偏偏离若吃完几个果子后,身体跟传说中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通体舒畅,精神抖擞,轻盈的感觉能飞起。
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蹬蹬两下跑到南宫瑾面前,一边嚼着果肉,一边喷着果汁,追问道:“这个到底在哪里采的?真的好好吃,趁天没黑,我再去采点儿!”
南宫瑾眯了眯眼睛,一副了然的样子,嫌弃的推开离若试图往自己身上抹的咸猪手,指着紫竹林后边那边一株高出许多的树,说到:“那里!”
离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树上枝叶繁茂,紫色的叶子水润光亮,靠近树梢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紫色果实掩映在叶子之下,若不是目力极好之人,根本无法发觉。
离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看南宫瑾,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瞅了许久,一脸迷茫的瞪着他:“哼,小气鬼,不告诉我算了,老......我自己去找!”
说完,抱起地上仅剩的几个果子,往他指的方向钻进了紫竹林。
留下同样茫然的南宫瑾,好看的双眉紧紧蹙起,许久,才释然,闭上眼睛,双手放在后脑勺,睡得十分惬意。
钻进紫竹林的离若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蹲了下来,见南宫瑾已然睡起了下午觉,有些慌乱的心才安定下来。
她眉头紧锁,隔着紫竹林,直愣愣的盯着那棵高耸的紫树,心中充满了困惑和不安。
这片子竹林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她留下的足迹,紫树所在的位置她只看一眼,便认了出来。
那里她之前去过许多次,根本就没有发现有这么大的一棵树,就算她眼神再不好,这么特别的一棵树,她不可能毫无印象。
可事实是,它真实的存在,就在她举目能及的地方,枝繁叶茂,硕果累累!
平常人目力根本看不到的高度,一片闪闪发亮的紫色中,几乎浑然一体的紫色果子,就那么颗颗清楚的一目了然。
尽管她费力的搜索自己曾经看过的无数典籍,都找不到关于紫树的任何痕迹。而它神奇的果实,更是无从查证。
虽然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作用,也不明白身体的变化究竟预示着什么,她就是能感觉到自己自从落入极寒雪谷底后的种种变化,而这种变化在她吃下紫色果子的时候,突然变得真实,比如她的眼睛。
不,或者说,是身体的某种力量,这种力量,南宫瑾也有。
所以,她才会在意识到这种变化可能被察觉的时候,在第一时间选择了隐瞒和欺骗。
离若没有去找紫树,她就在原地慢慢消化着紫色果子的能量,用心感受身体内部的每一个变化。
她不想去思考紫树的来历,也不想去纠结南宫瑾此刻的想法,无论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她既然来了,就不怕!
太阳的光芒转瞬即逝,再睁眼,已是暮色沉沉。
南宫瑾看也没看躺在一边睡得香甜的离若,自觉拿起白天用过的尖尖竹节,熟练地抓起了两人晚上吃的鱼儿。
日子仿佛就这样安静美好的过了起来,南宫瑾抓鱼、采果子,离若负责吃。
大多数的时候,离若一个人叽叽喳喳,自言自语。
偶尔,南宫瑾会搭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