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群冲散后,逸贤、离渊、柳儿三人很快聚在了一起,三人分头找离若,却仿佛被蒙住了双眼一般,不见她的踪迹。
即便偶尔隔着人海瞧见了,待走近,却又不见了踪影。
眼看着月上中天,三人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担心她如今失忆武功尽忘,不能自保。红娘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难保不会遇上麻烦。
三人见分头不见线索,便按照约定到城南璧拂河桥下的桃花树下碰头,再商量计策。
柳儿原本便在桃花树所在的附近,先前也好几次经过桃花树,只是不巧,那会儿人比较多,都围着桃花树,她也便没太在意,匆匆便离开了。
她十分担心离若,心中很是自责,若是好好跟着小姐,小姐也不会走散,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她也不想活了。
她一边走着,时不时拿路上的小石头出气,抬脚将石头踢飞,还嘟囔着:“臭石头,臭石头,都怪你!”
这一踢,方向没控制好,直接朝桃花树那边飞去,而桃花树下正好站了位玉树临风的蓝衣公子。
这下惨了,要出人命了!
柳儿心中后悔,用轻功把石头截下怕是不可能了,于是她急得连忙大声喊:“公子,闪开!公子,快闪开!”
可是,那蓝衣公子仿佛入定了一般,任她喊破喉咙也是一动不动。
眼看着石头带着巨大的动力飞向蓝衣公子,极有可能打穿他的太阳穴,柳儿悔恨的闭上了眼睛,不忍看这残忍的一幕。
“啊!”一声惊慌的大叫,让柳儿心房一颤。
这不是小姐的声音吗?不会吧——
柳儿恨不得以死谢罪,她居然亲手杀了小姐!!
她咬着唇睁开眼睛,身体都在颤抖,幸好幸好,谢天谢地,感谢绊倒小姐的某块大石头!
“小姐,小姐!”柳儿冲过去扶起有些呆呆的离若,“小姐,你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柳儿都担心死了?还有——”柳儿闭上了嘴巴,把刚刚那惊险的一幕自动省略了。
“柳儿?”离若仿佛如梦初醒般,懵懂的看着柳儿,良久才肯定的说道:“柳儿,你来了!”
“小姐,你怎么呢?”直觉告诉柳儿,小姐肯定有事。
“没什么!”离若笑了笑,有些勉强。
她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恍惚,想起刚刚的场景,她也不知是怎么呢,怎么会问他那样的问题,她嫁谁,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的回答,为什么还是让她觉得有些难过。
柳儿扶了离若坐下,才想起之前离若傻傻站在桃花树下的样子,心中疑虑。
她没有追问离若,只是心疼的看着她,突然想起来之前很多人围着桃花树,难道——
“小姐,之前我看到很多人围在这里,是你吗?”
“你是说一个时辰以前吗?”离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那里突突的跳,很胀痛。
柳儿转着眼珠子,算了算:“没错,就是一个时辰前,我从这里经过,看见好多人围着桃花树,小姐,是你在这桃花树下吧?”
离若点了点头,却觉得头更疼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烧她的太阳穴,眉间也像是点着了一把烈火。
“小姐,你怎么呢?别吓唬柳儿啊?”
“若儿!柳儿!”离渊和逸贤是在拱桥那边碰上的,两人见彼此孤身前来此处,便知寻人无果。哪知刚一上拱桥,一眼便看到了开得正盛的桃花树下两抹俏丽的身影。
待二人飞奔至离若主仆身边,逸贤一眼便瞧出了离若的不妥:“这是怎么呢?若儿,你怎么呢?”说着,手已经探向了离若的脉搏。
离若早已有气无力,整个人都靠在了柳儿的身上。
离渊见状,二话不说,将离若接过来抱了起来,问道:“怎么样?”
逸贤摇了摇头,“从脉象来看,并无大碍!”
“可是我一见到小姐,她就脸色苍白,精神恍惚,现在还头晕头痛,浑身无力,怎么可能没事呢?”柳儿拉着离若的手,心里更急了。
逸贤细细想了一遍柳儿的话,借着月光又仔细看了看离若,却见她帽下露出来的部分红色胎记剧烈跳动,如火般燃烧,心下有了一些计较。
但他却并不点破,只道:“若儿脉象的确无碍,她之前寒气入体,一直不曾好好休养,恐是今日逛了一天,身子吃不消,才会如此。你们看,眼下已是午夜,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她睡上一晚,兴许便没事了。”
离若此时已在离渊怀中睡去,只是睡梦中她仍然皱着眉头,一副痛苦的样子,惹得三人心疼不已。
“那听逸贤的,我们先回去吧!”说着,三人朝离府方向而去。
按照离府的规矩,府中女眷外出,除非是提前得到家主允许在府外过夜,否则必须在日落前回府。
不过,离若和柳儿并不担心此事。
自离若回府后,离府上上下下,除了离渊,没有人关心她是否在府上,更不会有人发现她出去了。
离渊抱着离若,也没多想,便要从大门进去。还是柳儿机灵,为了安全起见,坚持要悄悄从后门进去。
不管怎么说,这深更半夜的,大伙儿肯定都睡着了,后门铁定没有人看守,就一定不会被发现。
四人来到后门,这里静悄悄的,连一只蚊子都没有。
柳儿一个纵身,先进了院子,打开后门。
离渊蹑手蹑脚抱着离若要进院子,离若挣扎着要下来:“哥哥,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进去!”
“不行,我不放心!”离渊一脸严肃,离若和柳儿都有些惊讶。
但离若却十分执着:“哥哥,被下人看见了不好!”
“哪里不好了?我是你哥哥,妹妹不舒服,抱一下怎么呢?我看谁敢乱嚼舌根!”一向吊儿郎当的离渊难得的认真。
但是离若比谁都知道,若是被院子里的人看到禀报给亭氏知道,她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她虽不怕亭氏,却也得顾及他们母子之情。
于是脸色一硬:“哥哥,我已经没事了,你和逸贤从前门走吧。我和柳儿地位卑微,就不和你们一起了!”说着,已经挣脱离渊的手,头也不回的往院子里走。
“若儿——”离渊一脸不解和心痛。
“渊,若儿这么做,是为你好,你当了解她的良苦用心才是!”
“可是——”
“好了,已经很晚了,我们还是快些回你院子吧!”
离渊被逸贤连拉带拖的不情不愿的绕到前门,很快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你刚刚应当跟少爷说清楚的,免得他误会了你!”柳儿与离若情同姐妹,她未说出口的话,她比谁都懂。
离若突然停下了脚步:“柳儿,有时候话说得太明白并不是一件好事。况且,我也不想有太多的牵挂!若是他从此能怨我,我也能少几分歉疚!”
“小姐......”
“哼,大胆柳儿,竟敢私自将二小姐带出府去,不顾府规,夜半才归,是不将老爷和夫人放在眼里吗?”柳儿才出声,眼前突然一亮,便有一婆子带着一众家丁站在她们面前。
“李嬷嬷,二小姐面前,你太无理了!”柳儿胆子较从前大了许多,十分看不惯李嬷嬷这么对待自家小姐。
“二小姐请莫怪!嬷嬷我是奉了夫人的命令前来请小姐和丫头去问话!”李嬷嬷故意将丫头二字咬得重重的,朝后面的人一挥手:“带走!”
后面的家丁便一拥而上,要来押离若和柳儿。
岂有此理,这哪里还把她当做二小姐看待?说是请,却哪里有半分请的意思?这种架势,根本就是问罪。
亭氏未免太嚣张了!
“慢着!”
李嬷嬷是亭氏身边的陪嫁嬷嬷,上次的事情她刚好出去办事了,只是听说。
刚刚,见离若也不过是站在一边不敢吭声,心中便生出几分嘲讽,看来是大家抬举了这不受宠的二小姐,横竖不过是个庶女,能厉害到哪里去。
可刚刚这突然发出的两个字,和此刻她脸上肃杀的表情,她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这个二小姐,果然有几分可怕!
离若上前两步,盯着李嬷嬷:“李嬷嬷仗势欺人,不把离府二小姐看在眼里,如此嚣张跋扈,我和柳儿自然不敢把你怎么样!”
听离若这么一说,李嬷嬷立刻便来了底气,看来她是要放低姿态了。
却见离若冷笑一声,凤眼微眯,只看了她一眼,她便立刻又胆战心惊。
“可是,李嬷嬷,你好像忘了,我离若除了是离府有名无实的二小姐,还是皇上御赐的九王妃!”
“这——”李嬷嬷一听夫人吩咐,便跟打了鸡血一般,只想证明自己与其他嬷嬷的厉害,哪里想过这个问题。
“哼,离若,母亲说的没错,李嬷嬷肯定斗不过你这个贱人,还好本小姐来了,不然又让你得意!”离媚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笑着走了过来。
离若但笑不语,这个人,她在一炷香前,险些被她毁掉。
只是,借着月光,细细打量她的一切,恃宠而骄的傲慢,心如蛇蝎的恶毒,庸俗不堪的谈吐,她觉得离媚不过是个小丑。
而这天地间,小丑不过是用来凑数的人偶。
我们又何必跟一个人偶置气,跟她一般见识。
“你为什么不说话?”离若的沉默激怒了离媚,“怎么?你看不起本小姐?”
离若依旧但笑不语。
“好你个贱人,本小姐看你还能死撑到什么时候!”离媚突然娇羞一笑,道:“忘了告诉你了,你刚刚不是说自己是未来九王妃吗?哈哈,那是本小姐当初不要才扔给你的!还有,就算你是九王妃又如何?九王爷最爱的女人是我,是我,你知道吗?”
“我知道。”离若看着近乎发狂得意的离媚,心中却静如湖面。“我还知道,你爱的人不是九王爷,而是三皇子。”
“你知道就好!”离媚更加得意:“不管是本小姐喜欢的或者是讨厌的,哪怕是本小姐毁掉,也绝不会让你这个贱人得到!”
“但愿如此。”
“你什么意思?”离媚心里早已怒火滔天,这个贱人,总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明明就如蝼蚁般卑微,还假装清高。
离若不再多看离媚一眼,转身对柳儿道:“柳儿,夫人这么隆重的请我们过去,我们可不能去晚了!”说着,主仆二人若无其事的越过众人往离府祠堂而去。
“贱人!”离媚一巴掌狠狠的抽在身边丫头的脸上,那丫头却只能捂着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其他人也低着头,噤若寒蝉,就怕惹怒了离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