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美国出差回来之后,程张阳的生活又回归了原样。上班、加班、看书、看剧,有时和闺蜜们聊聊天。
前几天闺蜜们还问她是怎么回复那个告白的男生的。当时她正在太平洋的那端整理会议资料,心中满是对傅绍的埋怨与厌恶。所以,能有什么好话?
只是,如今回想起来,程张阳竟很少想起那一个个熬夜到凌晨的夜晚,反而,和傅绍一起漫步美国街头的画面总是在脑海中闪现。可是明明那一晚上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并肩走着。直到程张阳实在是走不动了,他们才返回酒店。
美国这一趟让程张阳学到了很多,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她虽不是女强人,但是对于提升自己,她从来没有放弃过任何的机会。于是,她在刚回来的那几天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不少同事都被吓到了,还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刺激。不过,一如既往的,她的这种热情持续了几天就消减了。梦想是有,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进步什么的,还是留待以后吧!程张阳眯着眼关掉手机的闹钟,又倒头睡了过去。
又是一个书荒的周末,程张阳决定去附近的一家二手书店借几本书回来看。等她到的时候,书店里就已经挤满了人,大部分都是熟悉的面孔。程张阳笑着对老板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直接往里走了。她一个书架一个书架的走过去,看到感兴趣的就停下来翻翻,觉得无趣,便又放下。这家二手书店不管在装修风格还是经营模式上,都比较念旧。地面上没有亮丽的瓷砖,房顶上没有绚烂的华灯,取而代之的是暗色的木板和看起来普通却给人以柔和的吊灯。里面没有大图书馆那样的配有检索系统的电脑,没有茶水间,只有一屋书和一位老板。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一家书店,却是程张阳心里的一个港湾,也是所有在场的人的港湾。
程张阳每次都是毫无目标的来,但每次都会满载而归,把这一个星期的书都给借全了。
“你很喜欢这家书店?”程张阳的手指正在一本本书上划过时,一直站在角落里的人突然搭讪。
这个人她是知道的,每次来书店她都会看到他。他似乎每次都是倚在那个角落的墙壁上看书。也曾有好几次他们的目光碰巧遇上,但每次他都是淡淡地瞥她一眼,然后又淡淡地移开。
尽管已经遇到过这么多次了,程张阳却从来都没有看清过他长什么样。印象中他总是穿着一身军绿色的休闲服,额头上的头发很长,几乎盖住了整只左眼。
第一次,程张阳看清了他的模样,不由得大吃一惊。本以为他是个碌碌无为、邋里邋遢的颓男,却没想竟长了张招桃花的脸。而且,不像一些有着婴儿肥的小鲜肉,他整张脸都棱骨分明,特别是下颚处,线条宛如天成,每一分一寸,都恰到好处。
程张阳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话,愣了愣,整整一分钟才反应过来。
“是的。”她微笑着说道。
角落里的男人点了点头,又继续低头去看书。
本以为这次的谈话已经结束了,但是正待程张阳要转过身时,男人再一次发起话题。
他仍然低着头,似是自言自语:“这家书店不错。”
程张阳顿了顿,也轻点了点头:“是的。”
“哼”男人发出一声很短促的笑声。若不是靠的近,程张阳简直不敢相信这笑声是他发出来的。她疑惑地看着他,但是对方并没有理会,显然也不打算解释。他直起身子,轻轻地把书合上,定定地看着程张阳,几秒后,道:“再见!”
程张阳被她看得莫名其妙,闻言先是习惯性地点了点头。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对方就已经大步走出了书店。
望着男生挺拔的背影,程张阳在原地呆住了。直到有人叫唤她,麻烦她让路时才缓过神来。
可能,他刚刚真的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程张阳自嘲式的耸了耸肩,微微噘了噘嘴,也不再多想了。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之后的每个周末,只要她去了书店,如果他也在,他都会和他说话。只不过,每次都只是寥寥数语。亦如他们初次的谈话。就连内容也是一样,毫无逻辑而言。刚开始的几次,程张阳还会觉得有些不适应。但是对方也没有什么逾矩的举动,渐渐地,她也就习惯了。有时甚至会在出发之前猜测他这次挑起的话题会是什么?但是并不是每次他都会来,有时候他也会不出现。还有好几次,程张阳发现他的脸上有伤,嘴角处、鼻梁上都有淡淡的青紫痕迹。每当这个时候,他的话就会变得更少。但是,程张阳从来都不会主动和他说话,每次都是他问她答。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各看各的书。而对于他脸上的伤,程张阳更加不会过问。毕竟,他们只是陌生人而已。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新年就过去两个月了。这两个月程张阳的工作重心是在“未源”这个项目上。在双方公司的良好协作下,到目前为止这个项目进行得很顺利,已经进入与高校合作研究的阶段了。
自打从美国回来以后,程张阳就没有和傅绍见过面。每次有什么事都是通过微信或者电话联系。有时候必须要去他公司的时候,和她碰头的也都是其他的人。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在小区附近的一家面馆里碰到他。
那是一个星期五的晚上。每个星期五的晚上程张阳都会在手机上看一部电影,然后再去小区附近的面馆吃上一碗面,之后再慢慢地走回来,就当是消食。反正第二天不用上班,她怎么折腾自己都没事,只要开心就行。这天,她看完电影之后便去面馆吃面,刚到店门口,就碰到了同样来这里吃面的傅绍。她有些惊讶,没有想到他也会来这种小面馆吃面。
“傅先生,你怎么在这里?”程张阳的语气完完全全地出卖了自己的好奇与不解。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傅绍笑着反问道,语气里带着调侃的意味。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这种小面馆。”程张阳实话实说,语气里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激动。
傅绍看着她红彤彤的脸庞,笑了笑,直接转身走进了店里。程张阳见状也立马哒哒哒地跟在了他的后面。傅绍用余光看了看身后,然后轻轻地扯了扯嘴角。
进面馆后,傅绍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随后,程张阳也很客气地在他的对面坐下。坐到一半时,意识到傅绍正在看着自己,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自来熟了。
他们算起来其实也不是很熟。。。
“那个,我能坐这里吗?”程张阳维持着半坐的姿势,弱弱地问。
“你不是都已经坐了吗?现在说是个什么意思?欲擒故纵吗?程小姐。”傅绍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你……”程张阳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几秒之后她也转变了语气,学着他的模样,说:“是的,傅先生,我就是在欲擒故纵!”一边说着还一边将身子往他那边靠近了一点,以此来增加自己的气势。
傅绍闻言先是愣了一愣,脸上再也没有了玩笑。迎视着她的眼睛,他的表情先是有些惊喜,然后是紧张,之后又变成了失望。最后,他慢慢地展颜一笑:“程小姐果然有趣。”
明摆着,他是在向她示弱,或者说在给她台阶下。见好就收,程张阳当然是选择和解:“呵呵呵,傅先生才是幽默中的幽默者。”然后就顺势坐下了。
几秒之后。
傅绍:“不过,程小姐当真不是在欲擒故纵?”
程张阳:“……”
程张阳懒得理他,端起刚刚上好的面呼啦呼啦地大口吃了起来。傅绍见状大声地笑了起来,然后也吃起了面。
本来是应该生气的,但是程张阳后来还是没忍住,率先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静:“傅先生,你这么晚怎么会出现在这?”
傅绍嘴里吃着面,头都没有抬,只是含糊地说道:“我就住这附近的小区。”
程张阳不由得提高了一个音调,说:“你住这附近?”
傅绍抬起了头,先不是急着回答,而是从桌上抽了几张纸,擦过嘴后才慢吞吞地说:“对,有什么问题吗?”
程张阳看着他那慢吞吞地动作早就等得急了,听了他的回答后更加激动了,差点把嘴里的面喷了出来。
“你住哪个小区?”
“流星花园。”
“我也是!”程张阳激动地就差拍桌子了。
“哦?是吗?”傅绍看着她,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那可真是太巧了。”
程张阳:“是啊是啊!”
可是令程张阳更惊讶的是一路上傅绍不仅和她进了同一栋楼,乘了同一趟电梯,最后竟然在同一楼层停下,然后慢悠悠地走向程张阳的对门。
程张阳一路上都惊讶地说不出来话,当他站在门前摁密码时,眼睛更是睁得老大老大。
这…….也太巧了吧。程张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哪里怪。
傅绍开门后,见程张阳仍然站在原处,不解地问道:“程小姐是想进来坐坐吗?这么晚了,恐怕不便吧!”
程张阳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家就在这。”说着用手指了指对门。
“哦?那还真是巧了。果然和程小姐有缘。”傅绍似乎也很惊讶,笑着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留程小姐了。”说完后便直接进屋了。
程张阳望着他的门,就那样傻傻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进了对门。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她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傅绍进门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倚在门上,直到听到程张阳进了屋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几秒之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不住的上扬,笑意深至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