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间阴暗潮湿、密不透风的房间是马帮专门拿来看押、处置违规作乱的帮内兄弟的刑房。房内老虎凳子、梅花火烙样样齐全,屋子里外透着森森的血腥气味,让进去的人身上的每一处汗毛都拼了命地朝门外方向倒立。
但它却有个让人十分摸不着头脑的名字:悠悠阁!
非鱼已经在悠悠阁待了两个时辰了,期间只蹲在地上盯着陈二不发一言。直到陈二醒了,他才从地上起来一屁股坐在老虎凳上,翘起了二郎腿。
“到底是不是你?”
陈二醒了,全身上下绑着绳索动也动不了。但他还是挣扎了几下,直到看见绳索越挣扎缠的越紧才不得不罢休了。
“这绳子是牛筋混着蛛丝辫的,名字叫缠莽。我娘亲给我的时候,说它曾经勒死一尾足有腰粗的小蟒蛇。我劝你先想清楚再动,否则小心它勒死你!”
“你是谁,这是是哪里,你想干嘛?”陈二虽还没死,但那绳子实在勒得紧,说两句就开始大喘气儿。
“咱俩这身份是不是搞反了?现在是我再问你!”非鱼二郎腿抖到飞起来,见陈二身处险境还能硬气说话,心里倒敬他几分是汉子。
是条汉子不假,但哪怕是个举国大英雄呢,敢烧马桥村、杀他爹娘和熊瞎子,他非鱼就是粉身碎骨也要让他死!
“一般假装斯文的人都装不了多长时间,我就更逊一筹。最后问你一句,是不是你?”
陈二原本见到非鱼长着一张书生公子的脸,一看上去就是没手段的人,认定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但没想到,不过才说两句话,非鱼的杀意就已经很明显了。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陈二现在被缠莽绑着手无缚鸡之力,担心要是被这个愣头青的无名小辈给杀了,他说理都找不到人去。
“你也不问问我是什么事情,就着急撇清关系?很可疑啊你!”非鱼放下二郎腿,附身凑近陈二,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眼,想从陈二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
可惜神色一闪而过,他能看出陈二有些事情隐瞒,却不知道是不是跟马桥村有关。
“不如,老虎凳换你坐坐?”
“别,别,这位兄弟,大侠!是真的跟我没有关系,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陈二虽然一身的腱子肉,身体壮的跟头牛似的,但肉是一身疼肉,既扛不住酷刑拷打,也不想无端端被人酷刑拷打。他想俗话都说的好,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是不是好汉暂且不提,关键时刻好汉身上那些优点总得发扬发扬。
“大侠饶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与我无关,我是无辜的!”
陈二不说无辜还好,说了无辜正好勾出非鱼失家失亲失友的痛来,眼底没了克制,哪管什么斯文不斯文、动口还是动手,脚下一发力就动起粗来,上去就是一脚将陈二踢翻在地!
“你是无辜的?那马桥村那些村民无不无辜,我爹、我娘亲无不无辜的,熊瞎子无不无无辜的!你无辜?无辜的是马桥村,是我爹娘,是熊瞎子!”
一边踹,一边叫喊,把这几天埋在心底的悲愤、无助和恨都喊了出来,心情舒畅多了。
“你是马桥村的?”陈二话刚说出口,已觉得失言忙闭了嘴,可惜已经晚了。
“还说自己无辜!”陈二失言让非鱼抓住证据,上前又是一拳打在他脸上,两拳、三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解心头之恨!
“我人见的少,你别蒙我哈!不想再挨揍,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真的不知道,放火的人我根本不认......”
陈二这边话还没讲完,又被非鱼抬起一脚踢在嘴巴上,顿时血肉模糊,牙都掉了好几个。
又是一脚、两脚、三脚......
非鱼就跟疯了一样,也不知道踢了多少下。总之陈二已经看不出是原来的陈二了,人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你不知道?呵呵,你不知道!我说了马桥村,可没说是有人放火呀!”非鱼最后一脚正中陈二腹下软肋,破天的惨叫声在悠悠阁里久久不熄,他倒有点懂这“悠悠”二字是何意了!
回头确认悠悠阁的门锁确实已经锁好,非鱼从怀里掏出那枚黑石玉牌扔在陈二面前,红着眼道:“我信你不知道放火的人是谁,也信你不是主谋。只要你告诉我这枚玉牌是谁的,我可以不杀你。”
陈二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勉强睁开眼去寻非鱼扔出来的那枚黑石玉牌,目光所及的一瞬间瞳孔都放大了,惊讶的整个人都忘记了身体上的痛,猛的抓起玉牌就往嘴里塞。
“你大爷的!”非鱼哪里能想到都已经被自己暴打成猪头的陈二,竟然要吞玉牌毁灭证据!好在他脚快,一记飞踢救下了玉牌,也让陈二又没了几颗牙。
“王八蛋!我让你吞玉牌,我让你吞玉牌......”他从辣椒水的桶里取出一只鞭子,没命地抽打在陈二的身上,只是陈二这回没叫,他已经晕死过去了,嘴里无意识地、有一句没一句地念道:“白虎出......江山摇.......江湖催人......还想林间鸟.....”
“这才哪到哪儿,杀人放火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怂啊!我最后再问你一遍,玉牌是谁的?”
非鱼听了老半天“虎出江山”的胡话,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心想是不是自己图一时快意恩仇,手下没轻重把人给打傻了?却又觉得没把往死里打,一口气还堵在心里不畅快。
他手下鞭子还想再抽,就听见陈二又说道:“梅娘走......梅娘快走......”
“梅娘?梅娘是谁?”非鱼鞭子已经抡到空中,听见他喊“梅娘”忙收住鞭势,将鞭子拉了回来。
他想黑石玉牌和梅娘肯定有关系,要不是,陈二绝对不会看见黑石玉牌就想毁尸灭迹,还想叫这位梅娘快跑!
“难不成玉牌是梅娘的?梅娘才是凶手?”
可惜,陈二已经彻底晕死过去,不能回答他的问题了。他想就算陈二还清醒,也断不会告诉他梅娘在什么地方!
“陈二是昨日夜间被抓,到现在也有五六个时辰了。不好!”他扔掉鞭子,跑到墙角把玉牌捡起来收好后,着急打开悠悠阁的门跳了出去。
他想如果凶手真是梅娘,抓了陈二必定会打草惊蛇,如果她不想被抓就一定会逃!
“坏了,坏了!”他恨不能立刻赶到陈二府上,抓到梅娘!
“梅娘要跑,赶紧带我去陈二家。”
“是陈二家的红梅么?她昨晚得了急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