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12月中旬。我在辽宁省的舅舅家过冬,父亲当时还年轻,母亲比父亲大六岁,生意上有舅舅帮持虽不大富大贵但也做的顺风顺水,只不过遇到大事他做不了主。1972那年,遇上罕见的大旱,皮毛生意跟着做不下去,父亲便去舅舅那里讨生活。
那年爷爷急病,进医院时还算精神出院后瘦的血管都清晰可见。无奈一家四口还要靠父亲养活,母亲只好在家照顾老人,为了不增加家里负担,父亲把我带身边一起去了东北。
那会火车烧煤,汽笛呜溜呜溜地。到目的要两天两夜才到。车里没有暖气,不过人倒是多的很,天南地北哪的人都有,各种方言,也不算冷清,一路上父亲同对面的大伯闲聊,而我迷迷胡胡,一直有想吐的感觉,还没到地,就高烧起来,当时我8岁,病来的太快差点没挺过去。幸亏车厢里有个行脚医生,这才挺到了大舅家。
现在已经忘了大舅本来的名字,只记得印象里喊他华舅,穿着麂子做的棉衣,有人喊他,他便眉毛一竖眼瞪的正圆,说话慷锵有力,站在人堆里一眼便能认出来。他赶着驴车在车站外等着,地上都是冰溜子,车根本就开不了,大部分人骑着倒骑驴来回,但华舅家太远了,人力扛不住,再来那里的晚上可不是闹着玩的,温度低的吐口吐沫都是钉子。
路都在山里,驴蹄子踩在石灰浇筑的硬壳路上,伴随着脖子上的铃铛有节奏的响着。彷如催眠曲,窝在麂子大衣里昏昏沉沉地,时不时有坚石硬块的凸出来,才惊醒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父亲把我叫醒,冷风刮到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疼。我站到地上,看着前面有几个人,都长得身高体壮的,华舅在其中。那中间的人把驴车带进一个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里。父亲跟着另外几人一起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后才发现我们进来的院子,都被围了起来,只是范围大的吓人,驴车随着那人逐渐走远隐没于夜幕中,我就发现不远处有几个跟亭子一般的建筑,跟公园里不太一样,就算在黑暗中也似乎能看清亭顶上华美的色彩,数了下大约有十个,分别排在了左右两侧。数到头时正好到屋子门口,华舅妈叼着烟卷在门口等待着。
这是我第一次进华舅家,虽有些陌生,但人热情亲昵加上屋子里温度十分暖和,当天晚上睡得很好。在接下来的日子,整个家里能陪我的就华舅家的孩子,“图克善”是孩子的名字,虽然比我岁数要大一岁,但身子却比我壮实多了,帮忙喂食做工活泼的很。没多长时间我们就熟络彼此,不过家里人不让我们出去院子,虽说院子可以空旷来形容,但大部分地方除了荒草野树,连只鸟也看不见。时间长了就待不住了。而又正好大人们总也不在家,便跟图克善商量溜出去玩。不想图克善拒绝了我,他对我说出去了外面的狼会把我叼走的,说着他拉着我去收纳皮毛的储藏室,隔着窗户纸望向里面,只见土坯墙上挂满了动物的头部,有狼有鹿还有一只熊,图克善说这都是在院墙边沿打死的,夏天这里养的畜生经常会被偷吃,别看有墙但这些东西还是能进来,现在冬天了,虽然熊不常见,但狼却十分平常,他关了关窗户说,这里的窗户都是向外开的就怕狼进屋来。
图克善说的这些父亲也跟我讲过,只是这里太闷了,对于正处在无所事事的年级的我来说出去外面成了最大的心愿。图克善看出我的心思,对我笑道,虽然不能出去外面,但有个地方可以去。他朝着房子后面指了指,那里有奇怪的东西,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