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维义见之心痒难耐,当即摸出一吊钱来换做筹码,询问如何游戏。
便有一赌客起身谓之曰:“此间有桥牌之戏,有趣非凡,小弟既是新来,可愿陪我等坐上几局?”
方维义本是烧饼老板出身,不识诸多牌戏,只求一一讲解。
便有一文士出,自称经理,为之说桥牌。
“桥牌者,乃当朝太傅张毅最爱,复易懂难精,京中显贵多以此事消磨时间。先生如欲参赌,还请先听取一二讲解。规则易懂,无非牌分四家,各看牌力,定约叫牌,如是而已。”
此人见方维义眉眼间有茫然之色,复道:“……而技巧艰难。桥牌者,牌戏耳。古来欲明牌戏者,先得明统计,欲使明统计,先得明概率;欲使明概率,先得明组合;欲使明组合,先得明排列。排列者,乃批几几,批某某比批某某,有组合焉,组合者,乃西几几,实际为叹号一个,盖从一作积至此也,是故排列穷而组合生,组合尽而概率可论也,是故可以做简单提升。”
方维义闻得此处,已是双目失神,不知所云。只听那人复道“则西某某加西某加一某,便是西某加一某加一。由是观之,有西某某西某某加一西某加一某加一……再加西某加某某加某即为西某某西某某。”
此人复一通胡扯,方维义及上桌时,只记得二三人名,便将赌客呼作“傅里叶”、“贝叶斯”、“切比雪夫”,引来赌客不满,输过两把便匆匆下桌。
方维义只觉不喜,拉住文士便道:“此戏太难!可有简便些的?”
那文士面露难色,道:“另有德州扑克,只那较为飘渺,恐君未能尽识。”
方瞥见德州一桌,众人皆是黑布蒙面,瓮声交谈,一时疑怪,那文士便道:“此戏可观摩对手表情,是故众人皆蒙面而赌。”
听罢规则,一时直觉还算容易,便欣然入座,坐大盲之位。
其中有一体态微胖之人,笑谓之曰:“此戏容易,只需声控即可。”
席间时闻其大呼“梅花六!”继而出六,此人得大顺,皱眉曰“死罪!我又赢也!”时而呼“黑桃七!”继而出黑桃,此人得同花,撇嘴道“此皆概率之罪也!”
方坐于其间,牌运不佳,小胜之后连输六把,登时送光筹码,不得已而再行购进。方思虑德州此戏,多为时运使然,便自觉无甚错漏,屡败屡战,至穷途末路处,乃借贷下注。
及惊醒,已然欠下万钱之巨,难以翻身,便借口拿钱,意欲溜去。却见那蒙面之人尽数取下面罩,为首一人眉眼方正,正是欧先。
炮也不点破,只笑曰:“今日与贤弟牌戏甚是有趣,下次来时还请记得将欠债还了。”
至夜,郑晓林回返,叹曰:“今日不见欧先来寻我,也不知他是何想法。”
方维义沉吟良久,终究按不住心中恐慌,便将赌博欠债一事细细说了,乞求郑氏谅解。是夜二人长谈良久,而郑氏定下计曰:“明公之计不可耽误,相公一时鬼迷心窍,则此地不可久留。妾身尚未暴露,自当继续未竟之事业。只如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二人一同浪迹江湖,已然生出情愫。此番迫于形势所限,无异于生离死别。郑氏暗暗疑心方维义乃是中了欧先圈套,含泪送罢相公,自思虑一番,次日便往欧先府上而去。
那日郑氏问欧先讨酒来吃,哭诉被休。炮旁观而宽慰之,久之,郑氏醉卧席间,衣冠不整。正是心猿意马,进退两难之时,忽闻室外有声,却是丁坐地弹铗而歌。
丁见炮出,拜而献策曰:“此人可与之暧昧,不可与之亲切,如英修容同理。欧先贵为公爵,情爱一事当审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