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莉娅的死传遍了全城，城里所以的显贵人事都受邀参加了她的葬礼。我也在其中，只不过是我受到彦洁的邀请。
整个城市举行了为期半天的祷告，基本所以的贸易都停止了运营。
“如果难受的话就请憋住，实在不行就找个没人的角再哭”旁边一个蓝发的女孩对我说道，她依旧穿着护衣，只是常伴的长剑不在身边。
彦洁表情依旧冰冷，但相对于其他人，她的气场更符合这里的气氛吧。受邀参加葬礼的人都没有露出难过的表情，甚至有的人还在谈笑。
昨晚下了暴雨，现在草坪上湿漉漉的，来来回回的践踏已经使草地露出黄泥。
“我还没有那么脆弱，倒是你，在这里和我待着没问题吗，其他人好像都在里面接受仪式去了”
“没有那个必要，人已经死了，说什么她也听不到。而且对于大多数前来这里的人来说，这只是上层社会的交流而已”
原来是这样，那些交头接耳的人们只是过来联系人脉的吗，真是讽刺。
“或许是这样没错，过去我也这样认为。但现在我也会稍稍遐想，或许夏莉娅的灵魂还在这里说不定。
即使这只是自欺欺人也罢，我也想和她说说话，毕竟我以后可是会想她的，所以趁现在把想和她说的活都说了吧”
我和她灰灰手，朝着灵堂走去。
四周满是异样的眼光，我的穿着与这里格格不入，寒酸的我在这里格外显眼。
无视就好，我很擅长这个，就算听到什么也假装不知道。学着他们的摸样，跪在夏莉娅的灵体前，隔着厚重的木板，双手合十，闭上双眼。
思想已经放空，平常老爱胡思乱想的脑子现在特别的安静，心里有千言万语，这个时候却什么也说不出。
所以，就这样吧，再见了。在以后没有你的日子，我也会努力活出最好的样子。
我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等到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这里是那么明亮，她静静的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
我知道，那不再是她。
起身准备离开，视线扫过旁边的位置，一个蓝发女孩跪在那里祈祷。
她不是认为和死人说话没有意义吗，那么她现在又是在做什么，难道只是单纯的做做样子，可是她的表情又是那么诚恳，真是令人费解。
放弃对彦洁的思考，我转身离开，视线与一位青年对上，没记错的话，他是夏莉娅的异姓哥哥，那个护卫。
“这里说话不方便，你可以跟我来一下吗”
“哦”
不明所以，他直接向我搭话，因为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所以习惯性的随口回答。
我跟着他的背影，离开了灵堂，一直往西边走，一路无语，只有四周人群的闲谈，和我们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他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带着这样的疑问，他走向了一间屋子。
“这里是我平常训练的地方，平常没什么人”
“哦，是吗”
四周有各种各样的武器摆放着，中间很空旷，脑中不自觉的想象他在这里训练的样子。
“没想到今天你会来”
“你是没想到我居然能来到这里吧”我走近一把重剑武器旁边，伸手摸了摸，是真货。
“你讲话还是这么直接，这大概就是圣女很欣赏你的原因吧”
视线朝他看去，少年脸上露出勉强的表情。
他还在纠结那件事吗。
“对你来说圣女不仅仅是圣女吧。虽然逞强是每个男人的必修课，但偶而躲在角落里偷偷哭一下还是应许的”
“呵呵”他无奈的笑了笑，瑶瑶头说道。
“自从懂事开始，我就从来都没有哭过，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作为战士不允许流泪，这是养父教导我的。”
“真坚强”像她一样。
“要和我来比试一场吗”他拿起墙边的一把剑，目光锐利的盯着我，好像很期待与我一战一样。
“抱歉，还是算了，你应该很清楚我战力”巷子遭遇战中本人不幸惨败。
“这么快弃磊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哦”
“要你管。”
他抚摸这手中的剑鞘，就像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表情温柔，眼睛却无神，大概是在回忆什么。
“我啊，从小就被教育不能放弃，每天都坚持做大量训练，手上背上全身上下都是伤痕。虽然最初受伤的时候确实很痛，但久了就习惯了。
可在那个时候，一个小女孩出现了，她看到我身上的伤痕非常难过，甚至还哭了。那时候我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所以，为了不让她再哭泣，我都努力不让自己受伤。
她纯洁而又善良，总是给别人带来欢乐。她经常偷跑来这里，给我讲很多故事。我一天天长大，变得更加强大，可是我们关系却越来越疏远，一切都回不到从前”
“后来呢”
“我最终失去了她，在昨天”
那个女孩就是夏莉娅吗，这就是他们的故事了吧，简单而又纯粹，真是伤感啊。
“我有时候会想，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明明变强了，却什么也做不到”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然后紧紧的握住，他的身材结实精悍，可是他的眼神却是那么的无助。
“有人说过那么一句话，存在即合理。所以你至今的努力都不可能是白费，继续努力吧，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并为此拼尽全力”
不可思议的，我说出了连自己都不会信的鬼话，如果一切都有理由，那么我来到这个世界又是为了什么。
“真奇怪，这些话我明明对谁都没说过，现在居然和你说了。或许，你其实是一个即强大又可靠的人吧”
他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我知道那只不过是他故作的坚强，但那笑容依旧传递着力量。
“强大吗，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和你切磋两招，来吧，我单手对你”
从唐德的训练地离开后，我开始原路返回，途中稍稍饶了点路瞅了一眼夏莉娅的房子，几个仆人在来回搬东西，看到我后警戒的向我打招呼，于是我随口说是迷路了就被老老实实的带了回去。
回到主场后这里的人依旧熙熙攘攘，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才是‘舞会’的高潮吧，不过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也该走了。
目光在人群里四处寻找彦洁的身影，却没有立刻发现。这里人很多，但多以中年男性为主，所以像彦洁那样拥有蓝色头发的女特别显眼，而我也在花园的一个角落看到了她，两个大腹便便的大叔正和她有说有笑的谈着，虽然笑得只是那两个大叔，彦洁的表情却依旧冰冷。看到这样的场景我难免有些惊讶，她居然可以好好的和人说话。
我不打算打扰他们，于是准备转身离开，没想到这个时候视线却和彦洁对上了，她难得的笑了笑，对那两个大叔说了什么，然后挥挥手朝我走来。
“抱歉，打扰了”
“没事，我正好想离开，你来到刚刚好。找我什么事”
那两个大叔上下打量着我，表情里露出轻视，随后说了两句就互相走开了。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声，我准备走了”
“随你，没必要和我说，这是你的自由”
“毕竟是你把我带来了的，姑且说一下怕你担心。那没什么，我走了，拜”
我转身向着出口的方向走去，在人群里逆流，却听到身后传来紧跟着的脚步声。
“那个，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也准备离开，不可以吗”
“哦”
没有再理会她，我继续在人群里走着，我在前面开路，她在后面跟着，为了让她可以比较容易的穿行我刻意放慢脚步，直至出来大门，她依然走在身后。
“现在离开没问题吗，你在这里的角色地位好像挺重要的”
“确实有点麻烦，现在留着那里的基本都是拓展人脉的人，因为身份的特殊应该还有一些人要和我叙旧吧”
那么刚才那两个应该就是指这种人吧，看来我还真做了不合时宜的事。
“那你也挺辛苦的，明明不想搭理却还要从容应对”
“没什么，当我开始扮演这个角色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好准备了，而且作为长辈这点礼节还是有的”
“长辈？姑且问一下，你多少......”
背上传来刺骨的寒冷，我不由的哆嗦了一下，仿佛是被野兽盯着一样，那是比昨天决斗更大的杀气。
“今天天气真好呀”我望着天空说道。
由于气氛突然的急转，之后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街道两旁的商贩基本都还没有营业，祝福仪式还没有结束，街上的行人很少，大家基本都是待在家里祈福，胡老板他们也是一样。
除了夜晚，街道第一次难得这么安静。这个世界没有明确的国家，每一位领主都统帅着一片区域，各各城市的领主签订协议互不相干，但依旧经常发生战争。
暮春城是附近最繁华的都市，这个城市里有两个令人难以理解的因素，一个是圣女，她给城市带来财富，防治天灾。
还有一个就是身后的这个女人，彦洁，这座城市守护灵，她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守护这里，因为她的强大，这里几乎没人敌人。
可是她为什么会留在这里，我在问可可的时候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但我想一定有什么原因吧。我并不认为会有人无私到一直帮助他人，何况她并不是人。
“到这里就分开吧，我要往那边走了”身后的她难得主动搭话，我回过头去，她的表情依旧冰冷，无论何时，我都猜不透她的心思。
“哦，那再见”
“如果你缺钱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一份比较好的工作，在人脉方面我还是有的”
不可思议的，她居然主动提出要帮我，我在做梦吗，还是说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还是说她内心其实是一个特别热心肠的人吗。
“谢谢，不用了，再过几天我就要开始出发了”
听到我的发言后，她的视线望向远方，微风抚动她的长发，那一瞬间她好像流露出了落寞的神情，但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你也要走了吗”
“嗯，迟早要走的，在这里留下的回忆太多了，想换个地方转换一下心情”
我追随她的视线望向远方，那里什么也没有。
与彦洁分开后，我便一个人往旅馆的方向走，不知何时九灵就出现在我的旁边。
因为怕出事故，所以圣女回天仪式不允许出现动物，我就只好将九灵放在门外。
我猜，九灵一定悄悄溜进去了，我可以感觉到它一直就在我的身边，只是它在暗处我找不到它。
街道上坑坑洼洼，稍不注意就会把鞋子踩湿，风随着街道的走向吹拂着，小水洼上泛起波纹，我蹲下来看着水里，些许的云层倒影在水中，点缀着蓝天，太阳不温不火沉浸在水中，发出温暖的阳光照射在水面。
水中就好像另一个世界，无比宽阔，无比真实。我伸出手指，触碰水面，手指浸入水中却到达不了那个世界。随后，一只狐狸出现在那边，隔着水面与我对视。
“九灵，你说我真的还回得去吗”
“不知道，去往那个世界的方法确实存在，但汝未必回得去”
它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说我找不到吗，还是说有其他深意，真是搞不懂这只狐狸在想什么。
“既然方法确实有，那么也只能努力去找了，等找到之后我们一起回去吧，我带你去很多有意思的地方”
“那边的世界很有趣吗，比这里还要有趣”
“非常有趣哦，你会舍不得走的”
“是吗，吾很期待”
九灵的一只脚踏入水中，水面倒影瞬间被打碎。我站起来，再次朝着旅馆路漫漫前行。
回到旅馆后一切照常，所谓的在家祈福也不过是闭门不出而已。对于圣女的离去并没有多少人感到悲伤，至少我没有看见。
为了生计，旅馆下午的餐饮照常，客流量也没有减少，这里依旧嘈杂，在这里不停的工作，会有一种自己并不孤单的感觉，所以我不断的穿梭于行列间，比平时的我更加卖力。
突然，碗筷掉落的破碎声传入耳中，餐馆的嘈杂声瞬间停止，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事件发生中心点，我也在其中。
“你来这里干嘛！快给我滚！”一个中年大叔大声吼道。而被他吼着的是一个有着褐色头发的妇女。
“我只是来吃饭而已，你不要误会”妇女双手放在胸前，表情十分恐慌。
“着不欢迎你，你给我滚”大叔再次吼道。
可可也闻声敢来，看见吵闹的其中一人是胡老板后说道：“爸爸，你不要生气，发生了什么”
胡老板看到可可来了之后，脸色变得更加沉重，拽着可可的手就往后厨里推。
“可可你回去，今天你不用出来做事，一直呆在里面就行。”
妇女：“可可，没事的，我和你爸爸有点事，你先回去，不用管”
她的话就像火上浇油一样，胡老板再次把脸转向她，露出比之前更加凶恶的表情。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样的胡老板，我所了解的胡老板要么是一个油头滑舌的商人，要么是一个体贴女儿的父亲。现在的他像失控的野兽一般，随时都可能将眼前的人撕碎。
“当初要走的人是你，现在还来干嘛！给我滚！我们不想看到你！”
“我只是来看可可而已，真的没其他心思”
“爸爸，她是谁呀”
可可问出了我也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胡老板会那么生气。
“可可...我..我是...”
“你闭嘴”
“....”
声音若有若无，胡老板的脸上更加难看。
男人和女人的声音参差交叉，可关键的信息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入我的耳中，她说她是她的妈妈。
周围开始传出围观者们的闲聊，真令人烦躁，这群看热闹不怕事多的人。
“不可能，我妈妈早就死了”女孩望向男人“对吧，爸爸”
“是的，你妈妈早就死了，她在撒谎”
“没有，我一直都在，妈妈一直都在找你。可可....”
不知何时，谁的喉咙传出哽咽声，男人依旧谩骂不止，女人望着女孩不停解释，周围的无关者像看热闹一样低声讨论，场面混乱不堪。
最终，在女孩撕心裂肺的呐喊声中旅馆变得安静，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她拨开人群，我也被推向一边，随后冲出了旅馆。伴随着女孩的消失，旅馆想炸开了一样再次变得嘈杂。
“闭嘴！”带着愤怒，声音从口中发出，“要吃饭就继续吃，吃好了的直接结账走人，钱放桌子上就行”
我看向胡老板，视线刚好对上。点头示意，然后我冲出了旅馆，希望还追的上。
街上的行人已经熙熙攘攘，我只能从路人错愕的眼神里大概猜出可可逃跑的方向，一路追寻，却始终找不到她的影子，看来她是真的躲起来了。我对可可的了解并不深，只知道她是一个贤惠孝顺的好女孩，所以对于她会躲到哪全然不知。
换一个思路，如果是我，我会躲到哪里。——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哈，看来我是真找不到了，只能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我继续在街上游走，一路询问路人，但始终没有线索。
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看着已经开始西沉的太阳，内心急躁，她今晚估计不会主动回去了，必须找到她才行。
望着来来往往大行人，看来只能使用那个办法了，我转身回头，果然，它就在那里。
无论何时，九灵都待在我的身边，不管我是否知道。
“那个，看来又得麻烦你了”
“哎，真是败给汝了，就不能自己努力一次吗”
“抱歉”我是一个没用的男人。
虽然九灵不是狗，但它姑且还算是犬科，上次找夏莉娅也是靠的它，如果是它帮忙的话，事情就简单很多了。
这次它没有说过多的废话就开始走了起来，我原本已经做好了又拿什么当做条件的觉悟了，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跟着九灵，穿梭于人群之中，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只要是跟着九灵，心就不会迷茫，总感觉只要有它在什么都可以解决。我对它的依赖是不是太重了。
太阳以落入山头，来往的行人也开始回家，街上的路人越来越少，我不知道九灵现在进展如何，又不好意思问，只能选择继续默默跟着。
“近了”
它说完话，然后停了下来。
我寻着它的视线，看向那边，一座古桥，什么也没有。
移步慢慢前行，向着桥洞底下探去，九灵先行一步，拐弯走进了底下，随后我也把头探了过去，正好与一个褐色头发的女孩四目相对。她蹲在那里，满脸吃惊。
“啊，子佑”
“嘿，可可，好巧”
简单的开场白后我们就进入了沉默，她把九灵抱如怀中，温柔的抚摸它的毛发。而我看着静静流过的河水发呆，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好呢。
你还好吗’肯定不好吧。
地上凉吗’好欠揍。
我们回去吧’估计不会同意。
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只好选择沉默。
风顺着河流从左侧吹来，因为空间的狭窄使得原本微弱的风变得急促，它穿过衣服带走身体的汗液，再加上天气开始转凉，我不经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她：“嗯”
“好受了些吗”
她：“嗯”
“可不要想不通跳河自尽哦”
她：“才不会！你乱想些什么呀！”
太好了，她终于笑了，虽然有些勉强，但她果然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是吗，我以为你来到河边是想自杀来着”
她：“怎么可能，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而已”
“是吗，抱歉，打扰了”
她的声音明显柔和了许多，表情也变得自然，大概心态已经调整的差不多了吧。心中舒了一口气，情况并不糟。
“看在你把九灵带来的份上就原谅你了”
看来我又一次被九灵救了，回家之后得找个地方给九灵立个祭台。
“今晚打算在这里过夜吗”
她：“嗯，这里风景挺好的”
“确实呀，有风有水，南北通透，是块宝地。那今晚我也在这里露宿一晚吧”
她：“不用了，你可以走了。.....九灵留下就行。”
“呵呵呵..........呵”
我在笑，笑她的傻里傻气，她也在笑，那么她又在笑什么。
“胡老板现在肯定很着急吧，你不担心吗”
因为我的突然转换的话题，原本缓和的气氛一下子又开始僵硬，但是我必须要这么做，再这么消磨下去也是没完没了，她所不愿面对的事情早晚要面对。
她：“让他着急去吧，谁让他骗我那么久”
带着怄气，可可再次看向九灵，那只手依旧抚摸它的毛发。
“他或许也有自己的苦衷吧，身为人父，很多事情我们这些作为孩子的都不能理解”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可开始迷茫，她害怕选择，或者说害怕做出错误的选择。所以她把问题抛向了我，这样的话就算做错也不是她的责任，真是一个卑鄙的丫头。
可是，她要是一直这样子就永远不会长大。
“自己想办法，我没有经历过你的人生，所以没资格对你指手画脚”
她像是放弃希望的垂下脑袋，随后又说道。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一直以为我妈妈已经死了，可是她今天却突然出现。
这原本应该是好事，可是，可是......我一点也不开心。爸爸他今天生气，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生气，我真的好不安”
她开始动摇了吗，可可家庭的复杂程度远比我想象的要深，甚至充满很多疑点。
胡老板疼爱女儿的事我就算闭着眼也知道。那么他为什么要骗可可，我的猜想是胡老板想保护女儿，可到底是怎么的保护才需要骗可可说她母亲死了。
难道说可可母亲活着的消息会给可可带来不幸吗，从目前来看，母亲的出现确实给可可带来不小的打击，可我依旧搞不明白。
于是，我再次说出了那句不负责任的话。
“依从内心的想法吧”
可可把视线望向这边，眼里充满不解。九灵从她的怀中跳了出来，伸了伸懒腰，漫不经心的走到我的脚边。
“内心.....的想法吗”她把视线望向水边，沿着墙面慢慢站起来。
“如果是内心的想法的话，我想知道父亲到底隐瞒了什么”
“那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问他了，回去吧，这里挺冷的”
她慢了半拍，然后说道：“嗯”
于是，我们踏上了回旅馆的路程。
临走时，我沿着河流眺望，河水向南流淌，穿过草地，流向远方。
回到旅馆后发现旅馆的门已经上锁，这几天的住客除了我就没有其他人。
可可没有钥匙，我们只能蹲坐门口等着胡老板回来，太阳以沉入西天，街道的光亮越来越少，在一片漆黑中胡老板回来了，他迫不及待的抱住了可可，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还是看到了他脸上的泪痕。
难得的，今天的晚餐由我准备，我只是随便做做，食物只要炒熟放盐就行，可可和胡老板一直在房间里谈话，虽然很好奇他们究竟说了什么，但我还是不好意思去偷听，但是没关系，某只脸皮比较厚的狐狸去了，它真是毫无节操可言，所以今晚我准备和它秉烛夜谈。
菜肴以备客未到，不好意思打扰他们父女的交谈，我遵从肠胃的指示先行动了筷子，没想到这时房门刚好被打开，可可走了出来，此时我正端着筷子，尴尬到了极点。
“饿了吗，吃饭吧”
“你先吃吧，我还不饿”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得赶紧把菜给消灭掉，刚刚尝了一口发现味道有点怪，在不被发现之前还是吃掉，再不行就偷偷倒掉。
饭后的饱足总是给人带来困意，但我依旧不得不打扫卫生，就算明天世界会毁灭也要好好的度过今天，白天没有干完的事到了晚上还得收拾，我努力的一天依旧没有任何回报，我一边扫着地一边瞅着擦桌子的可可，她一直默不吭声，干活却更加卖力。
看来等她缓过来还得一段时间，我就不必像老妈子那样再操心了，她自己的事就让她自己去解决吧。
夜深时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凝望趴在床上的九灵。
胡老板名叫胡大力，他出生在楠佳城，家庭还算富贵，在他年轻时爱上了一个叫刘英的女孩，可是由于家庭地位悬殊，胡大力的父母不同意，年少的胡大力一气之下选择和刘英私奔，两人一起离开了楠佳城，在一个偏僻的乡村生活，胡大力不懂种地，他们带出的资金渐渐耗尽，可胡大力并不后悔，刘英怀孕了，胡大力很高兴。
刘英生了个女儿，胡大力取名可可，一家人虽然辛苦但也幸福，然而就在可可满月后不久刘英消失了，胡大力找了很久也没有消息。
但是胡大力并没有死心，在那里一直等她回来，等了足足一年，可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最终胡大力带着可可回到了自己的老家，然后得知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他们给胡大力留了一栋旅馆在暮春城，以此弥补他们阻止胡大力和刘英的爱情的过错，他们希望胡大力能早点回来，可是到最后他们也没有等到胡大力回来。
那天胡大力跪在父母的墓碑前痛哭，也从那天开始，胡大力再也无法原谅刘英。
于是，等后来可可长大了，胡大力就告诉可可，她的母亲已经死了，在她离开的那一天，她再也回不来了。
而如今，她回来了。
这或许是一件令人痛恨的故事，可事到如今我不敢对此做出任何评价，每个故事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属于自己的版本，而这些话都是胡老板的一面之词，当年可可妈为何离开至今还是一个迷。
可可看起来也不想对我多提此事，我只是个外人，不该多管闲事，就到这里吧，过多掺和也只会让人讨厌而已。
我钻进被窝，九灵也顺其自然的趴在我身上，对于此举我早已习惯。
闭上双眼，却无法立即入眠，有什么困扰着我，可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胡老板为什么那么不希望刘英见可可，她毕竟是可可的母亲，就算她有再多过错也不至于拦在门外啊。
为什么可可对自己母亲的一点印象也没有，虽然那时还小，但多多少少应该也会有点吧。
脑中浮现他们的身影，胡老板，刘英，可可。莫名的，心开始有点慌，不好的猜想在脑中闪出。
“不会的”我脱口而出。
九灵“什么不会的”
“你是不是变重了”
九灵“想死是吗”
次日，旅馆没有开业，今天胡老板想带着可可去散心，我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把前来就餐的客人送走。
这样也好，每天都连续的工作也是时候放松放松，这个世界没有节假日可言，有的人可能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忙碌到死，其实这和原来的世界也没有太多区别，不管哪里，有富人就会有穷人，公平只是人们空闲的日后谈而已。
在旅馆待着太过于无聊，于是我来到了街上，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这样的闲逛也不是特别孤单，至少九灵一直在旁边跟着，虽然它一句话也不肯说。
九灵以前问我，为什么人类总是无时无刻都想和别人说话，百无聊赖的谈一些毫无目的的事。我告诉它，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怕有一天再也见不到了吧。
一群孩童从身旁经过，为首的男孩在前面跑，四五个在的在后面追。他们蹦蹦跳跳的从街道跑过，引得两旁的大人嫌恶，但他们丝毫不在意，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真好啊。
去宝丽家吧，上次去的时候嫌麻烦所以完全没有陪孩子们玩，自己就快要走了，以后应该也见不到了。那就趁今天有空去看看吧。
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上次什么也没带，今天就忍痛买一些东西去吧。视线望向街边的小摊，货不是很多，但该有的都有，比较贵的甜品还是算了，虽然孩子喜欢，但囊中羞涩，就只好挑了些又便宜看起来又比较占空间的东西。
在些许的考量后，我买下来了整整一大带的东西。
抱着手中的袋子晃了晃，我心满意足的朝着宝丽家走去，可刚走两步脚就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前倒去，袋子里的土豆也滚了出去。真倒霉，我用手撑着站了起来，拖着袋子捡起散落的土豆。
这时一个身影靠了过来，视线看去，是一个小男孩，他弯下腰，顺手捡起地上的土豆。
“谢谢”
他看来我一眼，没有回答继续帮我捡着。我也跟着继续捡，突然，身边传来远去的奔跑声，扭头看去，那个男孩逃走了，手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
“卧槽，我的土豆”
我赶紧捡完剩下的土豆，抱着袋子向他追去。没想到大白天居然还遇上了贼，TM我还说了谢谢，活见鬼了。
换做平常，我早就追到了，可现在手里抱着袋子，街上人还那么多，那小鬼借着个头优势在人群里晃来晃去，眼看着就要追丢了，就在这个时候，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蓝发飘肩，腰佩宝剑，全身一副正义之气。
“彦洁，快抓住前面那个逃跑的小鬼，我东西被他拿走了”
彦洁这时也注意到了我，在短暂踌蹰后明白发生了什么，她顺着我的方向看去，大喊了一声“别跑”，随后一个箭步就飞了出去。
我实在没了力气，现在又找到了得力帮手，瞬间就失去继续奔跑的意志。
彦洁应该追得上吧，要是实在追不上就算了，反正也就几个土豆而已，就当是喂狗了。
我慢悠悠的走了起来，九灵一直跟在身边。它的原则也真是有够坚定的，除非我有生命危险，否则它都不会主动帮忙，我实在不想为了几个土豆又欠它人情。
不一会儿，我就老远看见了那个蓝头发的女孩，而她的右侧正揪着一个男孩。
那男孩一直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彦洁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彦洁：“那个，虽然很抱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是可不可以不要计较这件事，你看，东西也拿回来了”
不可思议的，铁面无私的彦洁居然也会为别人求情，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比较好，我望向男孩，他依旧低着头，不敢与我对视，穿的衣服略显老旧，但是干干净净，像是被穿来很久却被呵护的很好的样子。他不像是那种喜欢做坏事的顽童，反而有一种好孩子的气质。
男孩的小手紧紧拽着彦洁的衣角，身体也向那个方向微微倾斜。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彦洁认识这个孩子。
“谢谢你小朋友，刚才你在帮我捡对不对，真是个好孩子，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吗”
男孩终于抬起了头，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哦....哦。是的，给你”他将拿走的三个土豆放回了我的袋子，双手颤抖差点再次掉落。
他为什么要偷走这些东西，明明一点钱也不值，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想来他也有难言之隐吧，我把手伸进袋子，从中又拿出两个。
“这是作为你帮我的奖励，拿着吧”
男孩眼神有点慌张，双手微微抬起又放了下去，然后抬头看向彦洁。
“这样不好吧，明明刚才....”彦洁欲言又止，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
“好人有好报，所以我们不能做坏事，既然你帮了我，我当然也得报答你。
你不拿我可就不好意思了”将语气尽量说的轻快，我将拿着的土豆又往前挪了一下。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你就拿着吧，记住，没有下次”最终，彦洁做出妥协。男孩这才收下土豆，露出开心的表情，明明那只是两个一文不值的东西。
彦洁“你快回去吧，不然他们要担心了”
男孩松开揪住彦洁的手“谢谢，那....那我走了”他跑了两步，又回头看我，小嘴默默张开，对我说着无声的话。
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我瞥向彦洁
“谢谢”
“不，是我该说谢谢”她看了一下我手里的袋子“这是为离开做准备吗”
“不是，我想去一趟宝丽家，这是为他们准备的”
彦洁：“你要去宝丽家！”
“是的，怎么了吗”
她踌蹰了一下，随后答道：“我也一起去吧”
“我倒是无所谓”我撇了一眼她的长剑“你不是还在忙吗”
彦洁：“没什么可忙的，这个城市一直都很安静”
确实，这座城市一片和平，对于这样不够法制世界来说也太平静了吧，我耸耸肩，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寻着上次的记忆，我们沿着街边的小路走着，再次走到那个岔路，一旁的墙面令人记忆犹新，我依旧记得她的笑脸，以及在阳光下闪耀的身影。
炽热的阳光使人感到烦躁，一路沿着斜角的阴影低头走着。彦洁露出鄙夷的视线，大概是第一次碰到会怕阳光的男人吧。不过幸好她跟来了，不然我就得绕一大圈才能到宝丽家。
再次来到这个大门前的意义已经变了，上次完全只是来凑热闹，这次却充满责任感。要怎么打招呼呢，待会又要怎么和孩子相处呢，带着满脑子想着要做什么的心情，我用手敲了敲大门，咚咚咚，紧张的情绪涌上心头，不动声色的轻呼一口气。门的那边没有反应。
咚咚咚，我又敲了一下。
“那个，宝丽奶奶在家吗”
那边依旧没有声响，我回头看了一眼彦洁“他们可能出去了吧”
这时，门地那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谁啊”声音很清澈，是个女孩子。
“我是吴子佑，以前来过一次........对了，还有彦洁，你应该知道她吧”
“彦洁姐姐也在吗”
“嗯，我也在，放心吧”身后的彦洁回答。
伴随着木头的撞击声，门慢慢打开，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
“雪雪”
“彦洁姐姐，还有.....那个怪哥哥”
原来你对我的印象是这样的吗，我好伤心呀。
“今天我们一起来看你们了，开不开心”虽然心情复杂，但我还是用最灿烂的笑容面对她。
“那个，还是先进来吧”她无视我，瞥向彦洁的方向，大概是我的错觉，她好像对我露出了嫌弃的眼神。
雪雪把我们领了进去，然后又锁上了大门。在她的带领下，我们走向了主厅旁边的卧室，带来的东西我直接交给了雪雪，她带着土豆直接离开了这里，大概是拿起厨房了吧。
“奶奶病倒了，到现在还躺着床上”
这是在进来时雪雪告诉我们的事情。
“昨天爷爷照顾了一天，奶奶的病情有了好转，但依旧不方便行动。但是家庭开支的问题，今天爷爷不得不再次出去卖东西，但是晚上会早点回来，现在奶奶是由我们几个比较大的孩子轮流照顾。”
所以，刚才在门口雪雪才会那么警觉吗。我看向躺着床上的宝丽奶奶，她的面容还算健康，只是她的白发好像更多了。
“抱歉啊，明明客人来了我只能躺着床上”
“没事的，您还有病在身，等养好了再说”
奶奶：“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们，而且还是和彦洁一起来”
“我也没想到”如果不是这一系列的事，我想我不会再来这里吧。
彦洁：“我也是事出有因，不过既然来了，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奶奶：“你有这份心就可以了，我啊，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是有点担心孩子们，我怕没我看着又惹出什么麻烦”
“孩子嘛，小打小闹也正常，长大了自然就懂事了”
彦洁：“奶奶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有先见之明”
我看向彦洁，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奶奶：“看来是发生什么事了。所以啊，希望你们可以帮我照顾一下他们”，她的眼神在我俩之间来回打量，然后苦笑道“虽然对你俩来说好像挺难得”
“完全没问题”也不知是哪来的自信，我随口胡说道。
打扰病人太久不太好，所以略微的寒暄之后，我们就离开了宝丽奶奶的卧室。
不就照顾孩子嘛，也就吹吹哨子，打打鞭子的事，有什么好怕的呢。将手放在房门之上，却感受到了木板的震动。
“彦洁，要不你先进去？”
“你一个大男人不要婆婆妈妈的，刚才不还信誓旦旦的说没问题吗，怎么，现在怂了”
“怎么可能，只是觉得如果突然出现一个怪蜀黍他们可能会吓到，但你不一样，你可是这里的冰山美人守护者”
“啊...！”
背上感受到强烈的冲击，身体直接朝着门上砸去。房门推开，伴随着啪的一声，我倒在了地上。
强烈的撞击使身体感到发麻，勉强的抬起头，一屋子的小脑袋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我想，人生最尴尬的瞬间莫过于此。
“彦洁姐姐”“快看，彦洁姐姐来了”
房间里，此起彼伏的姐姐叫唤着，好几个孩子甚至拥了上去。谢天谢地，没人关心我。人群从四周跑过，我勉强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角落里还有一个男孩，他静静的站在那里，我的视线与他对上，他在害怕着我，因为他就是那个偷走我土豆的小偷。
我想我大概知道彦洁为什么跟来了。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逃避，不仅仅是因为不想与孩子相处，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那个叫做贾尔的男孩。
他应该很不想见到我吧，自己的小辫子被别人抓在手里，万一我要是对谁说了出去他怕是要挨一顿骂，甚至还会被身边的人瞧不起，我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感受，和我待在一起他应该会很难受，所以我选择离开。
在我的拜托下，雪雪无奈的带着我参观了这座房子，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上次基本也走了一边，我只是找了一个开溜的借口罢了，彦洁和九灵应该还在那里享受天伦之乐吧。
“怪哥哥的笑容好阴险”
“啊，我笑了吗，下次会注意的”
雪雪虽然年纪尚小，却有着大人的气质，无欲无求的样子像看淡人生一般。
“雪雪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说完，我后悔了。每个来到这里的孩子都有自己的理由，但那绝对不是值得高兴的事。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想要停下，但说出的话又无法撤回，只能希望她能当做没听到的无视就好。
“没什么，家里穷，有了弟弟后作为女儿的我就没有要养的必要了呗，索性就被丢了”她耸耸肩，露出微笑。
“抱歉”
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样的答复，我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是这样令人气愤的事情，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是那样的轻描淡写。
“你恨....你的父母吗......如果不想回答就不要回答”
“没什么好恨的，不如说这样也好。我早就知道自己会被送走，然后每天都在害怕那天会来临，即使不断努力的做一个好孩子，可最终还是被抛弃了，这大概就是命吧，现在我反而轻松了许多。”
她的语气平和，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可是她真的无所谓了吗，被父母抛弃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我多多少少也有一点感触。
“你也曾努力过吗，真惨啊。就和某个可悲的小鬼一样。最终结局或许也会一样吧”
“那个可悲的小鬼是怪哥哥你吗”
她把视线转向我，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微妙的光亮。
我现在多多少少明白，为什么相同遭遇的人会互相理解了，他们并非是想要理解对方，而是想要对方理解自己。
此时的她大概就是抱着这种想法看待我的吧。
这就是我就第一次遇见她就有亲近感的原因吧。只不过我比不上她，我至今还没有想通。
或许，我也该放手。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至今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吗，如果一切都顺其自然，那么存在的意义又是为何。
“如果还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还会努力做一个好孩子吗”
“不会吧，毕竟那毫无意义，....可是......谁知道呢”
这就是她的答复吗，不做肯定的回答，留下模棱两可的答案，真的很有大人的作风。
“我的话，稍稍努力说不定还有希望哦”
她会努力去做的吧，就像那日在阁楼里她眺望远方那样，她也会想念着自己的家人。雪雪真的和我很像，会把重要的事毫不在意的说出来，但在细节之处却只字未提。
边走边伸手触摸木质的墙面，伴随着移动向前划过，感受着手掌即指尖传来的触感，心就会安静起来，这是一种很好的大发无聊的手段，一路慢慢向客厅返回，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那个，子佑哥哥”
一句男孩子的声音传入耳中，那个名叫贾尔的男孩站在前面。
“怎么了吗”
他的视线看向雪雪，然后又看向我，却没有与我对视。小手抓着衣角不停揉捏，好像要说什么又停在嘴边说不出。
雪雪：“我先走了”
察觉到什么的雪雪率先离开了这里，我看着她的背影，黑色的短发随风抚动，随后消失在转角。
“现在可以说了吗”
“其实......其实刚才我是偷了你的东西才跑的，对...对不起！”
他脑袋沉沉的低着，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能够站的在我的面前道歉，他一定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吧。我缓步走上前去，然后蹲下，视线相对。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慢慢的，他的眼角流出眼泪，但牙齿紧紧的咬着，这大概是他作为男孩子的最后一丝倔强了吧。
待他情绪稍微缓和，我问道：“所以，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偷东西吗”
“奶奶因为太过劳累病了，爷爷为了让我们能吃饱饭又得继续工作，不能...陪在奶奶身边。所以......要是我可以自己找的食物....爷爷就可以陪在奶奶身边了，所以....对不起”他带着哭腔哽咽说着。
“是为了奶奶吗，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可是偷东西是不对的哦，要是被爷爷奶奶知道了他们会多伤心呀”
下一瞬间，他突然紧紧的抓住我的手，急红了脸“求你了，不要告诉爷爷奶奶，我把土豆还你，求你了，不然我会被赶出去的”
“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说出去，但你也得保证，以后再也不干坏事了，可以吗”
“嗯，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干坏事”
“真乖”我伸手摸摸他的头，油腻腻的，然后快速的收了回来。
“那我们回去吧”我把声音稍微说大，然后望向贾尔的身后。一个影子消失在拐角里，没想到她还会做这么不道德的事，我对她正义之士的形象又有了改观。
...........
刺眼的光线从高处的窗户闯入，使得潮湿的厨房显得不是特别阴暗。
九灵趴在窗户上打盹，刚才它已经陪着孩子玩了好一会儿追逐游戏，现在怕是一时半会不会醒来了。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孩子的身影。厨房里回荡着‘噌噌噌’切菜声，手上的刀具不是很锋利，但对于切土豆来说还是绰绰有余。
如果要问发生了什么，此时的我正教导着孩子们做土豆饼。
“那边的认真点哦，不要趁我不注意偷偷吃掉”带着略显无力的语气，我再次说道。
“我没有偷吃，只是尝一下而已”
那个就是偷吃吧。
由于带孩子我实在没有经验，而且他们又说想要让奶奶开心，所以我提议要不要做一下土豆饼试试，结果马上全票通过。正好今天我买的还挺多，可以拿来试试手。
使用菜刀太过危险，所以切土豆的工作由我和彦洁完成。虽然我炒菜的技术不行，但对于刀功我还是挺有把握的。
视线前方是正在一本正经切菜的彦洁，看着她手边切好的成品，这真是有相当大的反差。
“明明长剑耍的贼溜，却连菜刀都不会用，真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彦洁：“不用你操心，我马上就会切的很好的。不过也没想到这么一把小小的刀子，居然这么的不停使唤，明明和你是一样的动作，切出来大小怎么总是不一样。而且.....没想的你一个娇生惯养男人居然还挺擅长这个。我倒是才应该感到匪夷所思”
一边说着，她手上的刀子一边噌.噌.噌的切着。用脚指头我都看的出来，她非常的不服气。
“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会的还挺多。以前在家里我可是经常帮助父母的。”
不过说实话，我没有一件是拿的出手的，很多东西都是心血来潮去学，然后草草放弃，直观来说就是看着光鲜亮丽，其实一无是处，真是无可救药的人生。
“我现在吃的都是别人做好的，倒是很少自己动手做过。不过以前在外流浪时我倒是经常自己做。”
她停下手里的刀，望向窗外，阳光斜射着她都下半身，与埋在阴霾里上半身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在这座城市里待着。你是从外面来的吗，那为什么现在一直待在这里，还当了所谓的‘守护灵’”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只是答应了某个人会一直守护这里，所有才会待在这座城市而已”
那个人是谁，紧紧只是答应了就一直坚持到现在，她的责任感也是真的强，还是说还有其他原因吗。
“没想过离开吗”
“想过，可是走不了啊”
“没那么忙吧，我看你平常也挺轻松的，稍微请假出去溜达溜达也没问题吧”
彦洁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我的情况稍微有点复杂”
“复杂吗，反正我是不知道，如果是我，可能早早就开溜了”
“那倒是，你确实可能干出这样的事”
切完手里的最后一个，再把它们都放进锅里蒸煮。
之后的事就全由我指挥，最危险的工作已经完成，也得让他们体验到劳动的快乐。
我把他们分成几个小组，各司其职，这样也能让他们理解合作的重要性。
待熟了之后就拿出来捣碎成泥，捏成小饼，放到油锅里煎炸。撒上香葱，这样基本就做好了。
来回的在厨房里走动，监督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像一个老师一样，或者说，像一个闲着没事干的上司。
“雪雪，你把做好的分理一下，把比较美观的留着，其他的拿来和大家分着吃吧”做完最后的工作，我拿着两块走回了彦洁旁边。
“谢谢”她伸手接了一块，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听完她的评价，内心舒了一口气，然后自己也咬了一口
“还行”
或者说，已经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了。这次的甜点算不上成功，但也不算失败吧。
窗外的阳光已不在有力，在黄昏的光晕下，厨房到处都是乱七八糟，要是不好好整理一下宝丽奶奶估计得生气吧，收拾东西总是这么的令人烦躁，但这也是人生的必修课。
伴着孩子们的道别，我和彦洁离开这里。
在门口做了短暂的寒暄，我们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我回头的时候，宝丽家的大门已经关上。视线大尽头是彦洁渐渐远去的背影，在阳光的照射下，她的影子很长很长。
“舍不得了吗”身边的九灵问道。
“怎么可能，只是觉得以后或许不会再见了，而我还没有道别。”
........
黄昏的阳光洒射着大地，使落脚之处溅起的灰尘更加显眼。在这样的街道我和九灵并排走着，踩在路面发出的咔擦声催促我快点回去。
此时身边的行人已经变少，或者说，除了我以及后面跟着陌生人附近没有看到一个身影。
大概只是我的多疑，自己就像是被跟踪一样。
靠近墙的一侧停下，伸手折断一支灌木，是常见野草，毫无新意，但依然仔细观察起它的模样。
只等身后那人从身旁走过才开始起身。
“汝也注意到了吗”
“什么？这草有什么特别的吗？”
九灵又开始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这是我完全无法理解。但是要说道注意到什么的话，现在未免太过安静了，鸟叫虫鸣变得异常清晰，就像影视剧里末日的黄昏。
这份安静令人感到不安。
“被包围了，对方7个人”九灵直视前方蹲坐起来，两只耳朵高高的树立。
随着它话语的结束，视线的前方陆续走出4个人，体型强壮，目光锐利，腰间都别着刀具。
我可以肯定他们的目标就是我，没别的原因，他们的视线都对着这里，面无表情的样子使我感到害怕。
我把双手举过头顶。对方见此停了一，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继续走来。
“你说投降有用吗”
“估计会给汝留个全尸吧。对方杀气很重”
“看来是最糟糕的情况了，真的好想快点回去呀.....那么，拜托了”
保持着镇定看向九灵，它依旧毫无变化，大概是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吧。我们曾经商量过，如果遇到危险又不想让九灵的身份暴露，那么就把我的身体借给九灵操控。
当时我没怎么在意，对于未来的路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态度。要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九灵吗，真是令人疯狂的举动，九灵的灵魂会进入我的身体，那么我的灵魂又会去哪呢，会像精神分裂一样情况吗，原本的我是不信神明的，但这个世界，说不定真的存在。
想着自己的身体即将被操控，气血涌上心头，我没有感到恐惧，反而莫名的有点兴奋。理解到这点，我开始有点害怕我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不再珍惜自己的生命了。
身体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或者说已经渐渐失去知觉，视线前方的4人已经接近不到5米的距离，但我看不清他们的脸，甚至连他们的轮廓都开始模糊，最终，我什么也不知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