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之中，一个行星上。
这颗生命星球，地势宏伟大气，不仅山峦跌宕，还有怒海狂涛，让人望而生畏，哪怕是道境和它相比，都弱了几分。
如果和水月星相比，能更如同山鸡和凤凰一般。
在这尊星球的中心，建立了一个巨大的高塔，高塔直达星球的大气层，真不知道是什么鬼斧神工。
此时，巨塔之内的一间中，顾晓缓缓地睁开双眼。
“可恶，该死！”他狠狠地将手中的入尘剑撇了出去，“九个人，竟然只有我一人淘汰，那个老头竟然还说我什么心思不正？莫非，就连一个神鼎境的废物都比我强？”
他喘了几口气，心情渐渐平复，自言自语地说道：“好在那个老头也得遵守规定，虽然我被迫退出，但是仍然得到了绝学残页，也算是不错了。”
“圣元功？”
顾晓，也就是白色空间内九人当中，那个破虚二重的青年，手中捧着一个玉简，神情从开始的愤怒，不甘，渐渐地转变为了狂喜之意。
“神妙，当真是神妙，圣元功十重神法，竟然是凡品绝学！就算是只有前三重，也足够让我的战力提升一个层次，到时候五域天骄战，我顾晓一定名扬星空！”
他，顾晓，乃是震元星域第一天骄，修行不足百年，就已经是破虚二重的高手，而且有着诸多宝器功法加身，弱一些的三重上人面对他，也要头大。
最终要的是他的身份，震元星宗首席弟子，他的师尊，就是震元星宗当代宗主，震元星域这个时代的域主，司马宏！
镜花水月。
“主人，您觉得这几人当中，谁最有可能领悟您的剑法？”
一处隐秘的空间之内，之前那个冷漠的声音的主人，一个沉稳的黑衣中年人，对着他身前一位老者说道。
他的身躯略有些虚幻，但不仔细看，和真人一般不二。
和界碑，或者百龙境中的虚幻真灵，相差甚远。
“看好谁，不如你先说说，你最看好谁？”
中年人腼腆一笑，说道：“秦阳此子，能够领悟主人您剑图当中的剑意精髓，可以说是可造之材，不过，他未免有些太贪心了，如果被困在了每一幅剑图上，岂不是白白错失了完整观摩八十一幅剑图的机会？
司徒止，东方焱二人的天赋都很高，虽然没能领悟剑意精髓，但起码算是入门了，如果能够像秦阳那般开窍，说不定有机会领悟六七成。
而古华此人么，天赋不弱，可惜毅力太差，要是没有那个香炉，他的心早就不知道飞去哪里了。
其他几人吗，慕容无玥心不够静，王海此人毅力虽强，但是悟性只能算是上乘，至于那个夜九，一个小姑娘装成那般模样，还要时刻担心其他人发现，怎么可能沉下心来？罗雨桐嘛，悟性比起王海还强，就是心性太差，太过得好强了，这不，速度比之王海还慢一些。”
“说了这么多，你不也不知道么？”
中年人尴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老者深吸一口气，道：“这八个人的天赋，都很不错，都很不错，想当初我炼制九柄入尘剑，还真没有想到，能够给我带来八个不错的后辈。”
时光飞逝，又是四天过去。
甬道中的众人，神情都略微有些憔悴，这九天几乎没日没夜地领悟，让他们的心力都耗费了不少。
除了古华不知道是不是他怀中香炉的作用，精深不错之外，就连开始时精神饱满的东方焱都有些撑不住了。
他和司徒止，早在昨天就完整地将入尘剑法的八十一幅图领悟了一遍。
然而，当他们在光幕上测试的时候，得到的结果，却只有三成半左右。
八十一幅剑图，一个不落的全部找到了剑意，竟然只有三成半的领悟程度，如果不是之前有秦阳五个时辰引动剑图震荡的事迹，他们或许真的以为是有人在耍他们。
就在此时，甬道之内响起了雄浑的剑鸣之音。
七个人显然是已经习以为常，惯性地朝着秦阳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哎，秦阳真是疯子，九天时间，眼睛连闭都没有闭一下，连续引动了七十多幅剑图的异象，要不是他每隔一段时间还舒展舒展筋骨，我真能以为他是着了魔了。”
古华捧着香炉，在第十幅剑图之前说道。
秦阳这九天的时间之内，已经领悟了七十七幅剑图，速度反超了王海和罗雨桐。
“诶你说，秦阳他能不能在十三天之内领悟七十七幅剑图啊。”古华实在是无聊，这种时候竟然有心八卦。
司徒止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古华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说道：“我看是挺困难的，他之前还能保持速度越来越快，但是后面四幅图，描述的和我们的人生相差太远，恐怕够他受的。”
古华点了点头，表示赞成。
正在他们议论的时候，又是一声剑鸣响起。
“什么？”
这次开口的，是已经重新领悟，并且引起了三次剑鸣异象的东方焱，他愣愣地看着秦阳坐下，站起来，再次坐下。
前后不过片刻的功夫。
之前他只是寻找剑意还不知道，引动剑鸣是多么繁琐，艰难的工作，他花费了三天也才引动了前三幅画的剑鸣。
最后面几幅画有多难，他更是猜都能猜到。
然而秦阳竟然只用了片刻的功夫就领悟了出来？
这还是人么？
秦阳心中却是有些感慨。
他早在领悟六十多幅剑图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八十一图的奥妙。
八十一幅图，其实描绘的，就是一个凡尘中，普通男子八十一年的人生，从富户出生，到少年私塾读书。
青年家道中落，进京赶考，再到中年仕途不顺，郁郁回乡，寻得真爱，再到晚年子孙满堂，家庭和睦。
跌宕起伏，却又平平无奇。
而入尘剑法的奥义，正是将自己融入这尘世之中，感悟命运的变幻，天意的难测。
最后几幅图，正是主人公病入膏肓，濒死的场景。
对于东方焱等青年才俊来说，这等事情当然是没有经历过，然而对于秦阳来说，濒死的感觉，他可是体验过不止一次。
甚至他还真真切切地彻底死过一次。
果然，又是不过片刻的功夫，更加深邃的剑鸣之音响起，秦阳起身，来到了第七十九幅图之前。
紧接着，七十九，八十，这两幅图一个是回光返照，一个是彻底身死。
秦阳体悟得更快，那隐藏在最深处的剑意，被他片刻就追寻到了。
两道剑鸣接连响起，甚至第一道都还没有完全消散，秦阳转眼间，已经盘膝坐在了第八十一幅图之前。
他原本舒展的眼眉，在看到这最后一幅图后，微微蹙起。
这最后一幅图，很抽象，黑中是灰，灰中又是白，类似于他们第一关所在的白色空间，但是细细观看，又有不同。
宽敞的甬道之中，此时寂静无声，之前偶尔还会一起讨论的古华，东方焱，司徒止等人此时都是屏住了呼吸。
他们倒要看看，这秦阳能不能一口气连破八十一幅图，真正领悟传说之中的，“地品绝学”。
秦阳此时却是无比地困惑，这幅画，根本没有人在其中。
既然连人都没有，怎么算是红尘呢？
苦思冥想，时间缓缓地流失，但秦阳仍是毫没有头绪。
“哎，看来，我们还是想多了。”古华摇了摇头，道：“我们在最后一幅图中，连隐藏都没有找到，更别说是引动异象了，看来秦阳最终，也是被困此关，可惜，可惜。”
“人家领悟不到，你可惜什么？”司徒止看了他一眼。
古华出奇地没有还口，笑着摇了摇头，回到了第三幅画之前，静心领悟。
再说秦阳，将之前连续破关的压力放在了心底，重新归于绝对的平静，紫阳道心坐镇魂海，一心一意地扎根于画中。
就这样，秦阳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最后一幅画一天一夜。
什么也没有得到，画，还在那里，就好像那这一幅没有意义的涂鸦而已。
秦阳知道这么干看，是没有作用的，索性回想起之前八十幅画，那个凡尘男子的一生一世。
八十年，沧海桑田，哪怕是对于秦阳来说，八十年也仍然漫长的岁月。
修行者，大多对于时间的流失都不像凡人那么明感，哪怕是神鼎境，也有两百年到六百年的命数。
破虚境强者的生命，长达千年，破虚中境的上君，拥有一千五百年的寿元。
至于破虚后境的那些大能力者，八十年，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就是弹指一挥间而已。
然而对于这个凡俗男子，八十年，是他的一生，是他所在的国朝三代帝王的更迭。
多少人在八十年中和他有所交集，又有多少人在八十年中离他而去。
一辈子，三个字，但在这八十幅画中，却显得无比沉重。
这一刻，秦阳眼前的画，变了，他仿佛在画中看到了这凡俗男子的动态，从少年到青年，从青年到壮年，从壮年到中年，从中年到老年，从老年到耄年。
八十年的岁月，化作了一道轮回，随着老人的逝去，灰飞烟灭。
而新的轮回，也在这一刻开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