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克，我想我要离开了。”孟云歌整理着办公桌对他的助理说。
霍克是名四十左右的金发白人，四十岁对于研究人员来说还很年轻，霍克很有天分也很有能力，孟云歌很欣赏他，提拔他做自己的助理。
“Meng，难道是为了小燕子的事吗？”霍克仿佛早有预料，但还是问出口。
孟云歌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将各种物品归置起来。
“我早说过，你不应该欺骗她，那种小孩子根本不应该参与我们的实验！即使你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但错误就是错误，她什么都不懂，竟然用她的身体寄存那些可怕的细胞，如果她死了怎么办？我知道你为了她的事一直在受良心的谴责！实验刚开始的那几天你连饭都吃不进去！”
“我欠她的，我会还。”孟云歌底气有些不足。
“你能怎么还？这些实验一定会对孩子造成很大的心理影响，她本来就已经很可怜了！”霍克质问着。
“我在洛杉矶为她找了一户好人家，一对很喜欢孩子的善良夫妻，他们已经领养了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也都很乖巧，小燕子在那里生活一定会幸福的。我还为她建立了一个账户，每个月会定期转给她5000美金的抚养费，还有两千万美金的基金也挂在她名下，成年以后可以一次性取出来。”
“我记得那个女人将女儿托付给你是希望由你来抚养，我看得出来，就算让小燕子经历了那些实验，小燕子也很喜欢你，虽然你已经做了错事，但也不是无法挽回，至少实验已经结束了，小燕子也挺了过来，为什么要把她托付给别人？”
“我有一些私事，可能需要很久，不能带着她。”孟云歌没有说出口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那就把她交给我吧。”霍克叹口气。
“你？”孟云歌疑惑的看向霍克，与自己这个老光棍不同，霍克早已成家，却一直没要孩子，霍克曾直言过自己并不喜欢小孩。
“她毕竟已经接受过实验，虽然那些恶兽细胞已经失去活性被免疫系统灭杀，但是万一发生问题呢？万一那些恶兽细胞还有遗留影响呢？一个普通的平民家庭可没法处理那种问题！”
“……你的妻子会同意吗？”孟云歌沉默半晌，他知道霍克的担心是正确的，虽然霍克不知道，小燕子已经不再是普通的人类。
“我会说服她，不过应该没有什么难度，她很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像小燕子这样乖巧的小女孩。”
“其实这样也好，小燕子和你也很熟悉，不需要再去适应陌生的环境，既然如此小燕子就拜托你了。”孟云歌思量一阵，说道。
霍克点头，然后问道：“你到底要去做什么？需要很久吗？小燕子可以先暂住在我家，等你回来再把她带走。”
孟云歌摇头：“那不现实，你还是做好领养小燕子的准备吧，我要去参加一场实验，时间是未知数。”
霍克皱眉：“有保密协议？”
孟云歌点点头：“类似保密协议的东西。”
霍克心中了然：“我可以参加吗？其实除了小燕子的事情，您真的是一位很好的师长。”
“一个全封闭的实验环境，实验内容也不是什么好题材，依你的性格还是不要参加的好。”孟云歌笑：“我也很久没有遇到像你这么出色的弟子了，你一定可以比我走得更远。”
“谢谢你的祝福，Meng。”霍克与孟云歌拥抱：“在我的心中，你就是传奇！”
孟云歌拍拍霍克的背。
“Meng，你的白头发越来越多了。”拥抱过后，霍克看着眼前亦师亦友的长辈，感叹着。
“毕竟岁月不饶人。”
“我听说华夏方面，一个叫做里迅的生物公司研发出了抗衰老的试剂，也许你可以试试。”
“里迅吗？令人怀念的名字。”
“是一家潜力无穷的公司，你们华夏人总是能创造奇迹，你听说过？”
“我曾为里迅工作过。”孟云歌露出怀念的表情：“我与小燕子的母亲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霍克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可是他没有提，毕竟是一位已经身死的伟大女性，霍克是从心底敬重她的。
他对小燕子的喜爱也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孟云歌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对霍克说出真相，他相信霍克的为人。
“霍克，其实……小燕子的实验是成功的。”
霍克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到理顺了孟云歌话中的意思，一张脸上已经满是惊愕：“不可能的！Meng！不要开这种玩笑！小燕子已经很可怜了，不要再把她往火坑里推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其实准备让她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一辈子的，可是如你所说，她的细胞组织虽然已经平静下来，但毕竟已经进行过实验，她不再普通，你将要和她一起生活，所以你有权知道她的真实情况，如果真的出现问题，到时你也有办法应对！”孟云歌翻找着抽出一本笔记递给霍克：“我本来是想把这些资料都烧掉的，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你看完以后就把它毁掉吧。”
霍克接过笔记：“这么说，是真的？”
孟云歌点头。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霍克依然难以置信：“她的实验真的成功了？那些恶兽细胞……我们明明检查过的，极度的排斥反应，全部都被免疫系统灭杀！小燕子甚至连形态上的变化都不曾出现过！”
“那是因为我作的假，我不希望有人知道小燕子的真实情况，否则会有一群疯子来伤害她！我现在会告诉你，是因为我了解你的为人，小燕子的事情，希望你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是那些疯子中的一员？”霍克呼吸有些粗重。
“我了解你，依你的性格，如果要对小燕子动手，你一定会因为愧疚而死去。当初对小燕子进行实验，你说我连饭都吃不下，可是我知道，你只是因为没能将我阻止，不仅吃不下饭，连觉都睡不好。我把这份资料交给你，是为了让你更好的照顾她，答应我，让她幸福好吗？”
霍克拿着笔记，感觉有些沉重。
“答应我，否则我不放心。”
霍克狠狠的点头，仿佛用尽了力气，扑通一下瘫坐在椅子上。
孟云歌见状一笑，接下来，他将要面临的是以自己的身体为样本，结合他目前得到的所有技术而进行的终极实验，成功的概率不到1％，即使成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小燕子是他心中最后一处牵挂，此时，他终于可以了无牵挂。
“我要走了，你多保重吧，替我向小燕子说对不起，不能对她道别。”孟云歌抱起他整理好的一摞资料，这些资料是属于他个人的，至于他在这间实验室得到的科研成果，他都没有带走。
“就这样离开吗？”霍克看着眼前满头白发的可敬之人，却忽然觉得他有些凄凉。
“不然呢？难道你准备为我开欢送会吗？”孟云歌笑笑：“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些东西，况且安静的离别不会有那么多伤感。”
“Meng，能够与你共事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我从你这里学到了很多，您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师长，很遗憾我们的分别是这样的。”霍克站起身，再次试图拥抱。
“别，我还抱着东西”孟云歌闪身躲过，对脸上带着歉意的霍克祝福：“我也一样，与你共事很愉快，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一名了不起的研究者，这么大年纪了，我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好的。”
夕阳余晖洒落，孟云歌看向天边，那里是未知的明天。
留给人类的就只有十六年时间了，孟云歌心中默念，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