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师李淳风,青州人士。
少时有侠肝,酷爱剑术,习剑十六载,有所成。其剑法精妙绝伦,与人比试剑术,未尝败绩。
游历江湖数十载,每遇不平事便仗剑相助,结识江湖弟兄百千,引得仇家无数。时人评曰:‘剑气寒霜月,肝胆照昆仑。’
一日,吾师游于抚仙谷,见石上盘坐一老叟,上前问曰:‘老翁何为?’
老叟答曰:‘练剑。’
吾师怪之曰:‘盘坐不动如何练剑。’
老叟大笑:‘此乃仙剑。’
吾师大怒,以为戏之,拔剑便斩,老叟却忽到身前以指为剑点于吾师额头,吾师变斩为挑,老叟咻然消失。吾师拔剑四顾,心中茫然。
此后吾师弃家不顾,入蜀地,一心求仙。
未果,无疾而终,享年一百一十八岁。”
山顶上一个白衣少年正在用一把锈剑把这段文字刻在墓碑之上。
少年叫李长安,上辈子是个说相声的,因为在车祸中救人去世后竟然意外重生了。
记得当时自己刚醒来时是在荒山野岭,想要呼救,但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婴儿的啼哭,看向自己身体时,这才明白自己已经成了婴儿身。
还好一个老道路过救了自己,并抚养教导了十八年,要不然怕是早已成了豺狼的口食了。
“师傅,您走的急,连个墓志铭都没留下,还好您常常念叨自己的生平趣事,今日徒儿就将您一辈子的经历刻在墓碑之上,也好留个念想。”李长安刻完墓碑上的最后一个字沉声喃喃道。
之后他拿出一包纸钱在墓碑前烧了起来,一边烧一边带着哭腔念叨。
“师傅您求了半辈子仙,到头还不是入了土?这些话我在您活着的时候不敢说,如今您走了,有些话我说出来也就不怕您生气了,毕竟我上辈子是个无神论者。”
“这世上哪有什么仙啊,不过是凡人遇到些自己用常理解释不了的东西,便以为是仙人所为,其实只是这个时代的科学太落后了而已。天上打雷,你们便以为是上天发怒,惩罚恶人,其实那只是水滴和冰块相互碰撞摩擦产生的。”
李长安何尝不希望有神仙鬼怪之流,这样以师傅的慈悲心肠,就是成不了仙,也能讨个好轮回。
可自己上辈子的教育告诉他,要相信科学,再加上这辈子在这蜀山上并未眼见什么奇异之事,也就更加肯定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了。
说道这里,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将燃烧着的纸钱吹散。
“师傅你看,这种情况若是换做这个时代的人来解释,就会说我说的话过于大大逆不道,惹得师傅你不高兴了,索性连纸钱都不收了。”
“其实这真的只是刮了一阵风而已。”
“罢了,跟您说您也听不到。”
“以前您住在山上,养育了我十八年,还授我一身精妙绝伦的剑法。如今您不在了,我独自在这深山老林的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索性就下山去,我定会将您这剑法发扬光大,届时再回来立您为祖师爷。”
说完,往地上猛磕三个响头:“师傅,徒儿去也。”
说罢拿起行李就转身离去,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其实李长安很早之前就想下山了,自从自己重生到这个世界,除了师傅之外还从来没有见过其他人,一是自己需要照料师傅没有下过山,二是蜀地之山天险,一般人也上不来。
现在师傅去世了,伤心是真伤心,可也确实没了什么牵挂和念想,可以安心下山,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了。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李长安现在才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意,向山下走去,当真是比上山累多了,幸好他练过十几年的武,身体素质强,不然路这么难走,常人实在是无法是通过,况且有一段是垂直向下的,稍微不小心就会有坠崖的危险。
李长安左攀右爬,大概向下爬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才到了一个稍微平缓的地带。
看了一眼太阳,时间也到了晌午,向山上望了一眼又往山下望了一眼,发现走了一上午这才自己的位置才半山腰不到。
走了半天李长安滴水未进,这时实在是又饥又渴,卸下背上的包袱打开来,里面有半贯生了锈的铜钱,铜钱上刻印着“大夏通宝”四个字。
“也不知这生了锈的铜钱到底还能不能用。”李长安沉吟道。
包袱里还躺着一把锈剑,这把剑是师傅用了一辈子的,不管当初如何锋利,但凡铁终究是凡铁,过了几十年,该生锈还是要生锈的。
李长安之所以带着这把锈剑,并不是御敌所用,而是带个师傅贴身之物留个念想而已。
铜钱和锈剑旁边还有一个小包裹,把小包裹打开,里面是七八张面盆大焦黄的烙饼。
抽出一张烙饼叼在嘴里,又把包裹包袱全都系上,这才拿出嘴里的烙饼嚼了起来。
这烙饼干的出奇,到了嘴里一嚼就成了渣子,费了好多口水还是堵在了嗓子眼。
解下腰间盛水的葫芦,猛地灌了几大口,才把这口饼子咽下去。
这烙饼虽然令人难以下咽,但李长安是吃惯了的,并不觉得苦,毕竟在山上这十几年吃的也净是这种东西,一年到头也难见荤腥。
一张烙饼吃的干干净净,又把掉落在衣服的的饼渣捡起送入嘴中。
葫芦中的水也被喝光了,又从周围的山泉处灌了满满一壶水就又朝山下赶路。
到达山脚下时已经是傍晚,此时李长安的身体已经摔得满是淤青,衣服也因为穿过荆棘丛是被划的都是道子和血迹。
不过他对此并没有感到气馁,而是对重生过来的这个世界感到极其的兴奋和好奇。
夕阳下一个破衣烂衫的少年对着蜀地险峻的群山抱了抱拳,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晚霞向远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