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勉强一笑说道:“这倒是我的疏忽了,只是太太今日吩咐了,说是园中处处都得细细查访,不能漏了。姑娘从江南带来的东西多,这院子里的丫头又是人多手杂的,保不准谁的手脚不干净,若是将东西放在姑娘箱子里,可是说不清了。”
这话说的甚是牵强附会,就连边上的王善保家的听了也是暗暗摇头。湘云却恼了,坐起身冷笑道:“我倒是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规矩,竟是让个奴才来抄检姑娘的屋子,竟还翻到姑娘的箱子了,照这样下去,只怕过不了多久,便能将主子姑娘撵出去,让奴才住进来了!”
黛玉这时候却也不恼,拉了拉湘云示意湘云只管好生靠着,不顾凤姐有些难看的脸色,直接拿了衣裳披衣服起来,走到周瑞家的跟前说道:“周妈妈这样说,是认定了我是贼了!今日若是让周妈妈这样搜,倒是也行。”说这看了看周瑞家的喜形于色的表情软软说道:“只是我朝有律法规定,若是奴才侮辱主子,可是要直接杖毙的。周妈妈要搜也行,咱们便按着规矩来,让人将状子送进了京兆尹府上,让官老爷来看着,若是搜出了什么,自然是我的不是了;可若是搜不出,便按着朝中的律法办事罢。”
周瑞家的这时候脸上可是好看了,一阵青一阵白的,便好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似的,只看着黛玉勉强笑道:“大姑娘这话说的可是没道理了,这事情是太太吩咐的,可不是我擅自做主的。”这话一出,周瑞家的便知道自己犯了傻,竟将王夫人供出来了,悔之不及,只得小心翼翼看着黛玉的脸色。
凤姐这时候已经不想说什么了,这周瑞家的当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人家还没说什么呢,自己便将老底都交出来了。
黛玉早知道这事情是王夫人交代的了,听了周瑞家的这话心中冷笑,却是淡淡说道:“若这事是太太吩咐的倒是也罢了,只是太太想是忘了,我再不济,也是朝中二品大员的女儿,在皇上跟前有备案,我的东西等闲之人是动不得的。若是太太果然不放心,便好生去皇上跟前请了旨来,我自然是开门恭候,若是请不到这圣旨,便还是歇了罢。”说完便也不看几人的脸色,扬声说道:“青韵橙意,送客!”说完便自顾自回床上歇着去了。
周瑞家的脸色甚是难看,又见周围的人脸上均是一幅嘲弄的表情,更觉难堪。偏这时候橙意还走过来冷着来年说道:“周妈妈请罢,可别忘了让太太到皇上跟前去请旨,不然这诬陷朝中大员之女的罪名可是说不清了呢!”
凤姐带着人刚走到窗外,便听见里头橙意大声吩咐小丫头的声音:“去,你们去抬水将外头她们站过的地方好生刷干净了,不然这好好地屋子竟是被这些肮脏人熏坏了!”这话可是连凤姐都骂进去了。
凤姐听见这话皱了皱眉,心中对黛玉更是厌恶,只是面上却不好说什么,只得带着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周瑞家的和正看笑话的王善保家的一同离开了。
湘云见凤姐等人走了之后,看着紫鹃等人服侍着黛玉慢慢躺下,拉着黛玉的手愤愤不平说道:“好姐姐,今日竟是让你受委屈了!太太这是想要做什么呢,说是搜院子,竟是让人明目张胆搜起姑娘家的屋子来了,难不成咱们都是贼不成?”
黛玉心中虽说也气愤,但他素来性情淡漠,对王夫人等所谓的“亲戚”更是早便不抱希望了,如今这事情倒是没有湘云这样气愤了,此时见湘云替自己打抱不平,心中甚是温暖,又见她远远地小脸都气得通红,自己倒是笑出声来。
黛玉伸手轻轻拧了拧湘云的脸颊说道:“好云妹妹,她们打得什么主意难不成你不知道?不过是惦记着我父亲母亲留给走的那点子东西罢了。只是如今看起来竟是一点大家子的风范也没了,竟是明目张胆地让人来搜,同强抢倒是没什么区别了。”
湘云也叹了口气说道:“我原以为老太太是最最疼我们的,但如今看来确实有些闹不清楚老太太在想什么了。若说是护着我们,却在二姐姐的混世上不说一句话;若是说不疼我们,平日里的言谈举止又不像是假的。”湘云摇了摇头,那日老太太才听说自己叔叔婶婶给自己订了亲事,脸上便有些不快,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众人皆说卫家公子是个好人,就连林姐姐帮忙让慕容公子带回来的消息也说那卫公子算是京中难得的好男儿了,再者叔叔婶婶对自己一向是顶好的,断然不会给自己找了不好的亲事。为何老太太看着倒像是不甚喜欢,好几次竟还有意无意在自己跟前说这婚事不合适呢?
黛玉见湘云甚是疑惑,只拉着湘云从被子里伸出的小手叹道:“云妹妹,你这时候的疑惑却是好的,只是好些事情我也没法子和你说,不是说防着你,而是说了你也不会信,还是得你自己用脑子方看明白。”
湘云听了黛玉的话,心中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但却也有些疑虑,有些不敢相信,便只好闭口不言。屋子里灯罩下流淌出橘色的暖暖灯光,将深秋的屋子里平添了几分温馨。黛玉和湘云随着轻轻跳动的烛火,思绪渐渐沉淀,不一会子意识竟是渐渐模糊,两人沉沉睡去。
周瑞家的可以算是被黛玉撵出来的,只觉得面子都丢尽了,也不说话,只管低着头往前走。
众人到了探春院内,谁知到早已经有人将潇湘馆的事情报给探春知道,探春想着今晚的事情必然是不能善了的,便也不睡了,只等着她们来。众人来了之后,探春却问凤姐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