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听了绣桔的话大怒,指着张妈妈冷笑道:“好好好,如今这府中的下人当真是愈发长进了,竟是当着老太太太太的面便胡说八道!我看也不用审了,便是说出来的也没几句是真话。知晓将那地上铺上了细细的碎瓷片,今日午间让这婆子在太阳底下柜上几个时辰便什么话都肯说了!”说着便让人将这老婆子拖出去。
张妈妈原想着将事情推到司棋头上便好,谁知道竟是被绣桔说破了,如今听见凤姐让自己去碎瓷片上跪着,立即便老实了,连忙将自己做过的事情一一招了出来,包括什么持久赌钱的事情,再不敢有丝毫隐瞒了。
贾母听见那王妈妈的话,心头的怒火却是越烧越旺,只一叠声和凤姐说道:“去,这样的奴才咱们家中可是留不得的!将她拖出去重重打上二十板子,在拿了大老爷的名帖,将这奴才送官,就说这奴才投了主子的东西,若是不重重惩处了,将来只怕要了我们的命了!”
那张婆子一听贾母的话,顿时便瘫在地上,谁知到这还没完呢。
贾母接着说道:“这奴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想必她家里的人也是知道的,去,将她们一家子都撵出府去,府中断断容不得这样的人!”
凤姐连声答应着,又叫了两个婆子将张婆子拉出去了。
贾母见收拾了张婆子,转过头来便问绣桔道:“昨儿晚上到底是什么事情,怎么二丫头好端端的竟会病倒了?你老实交代!”
绣桔低着头回话说道:“回老太太的话,昨日夜里姑娘原始好好的,只是想起来说是不久就要出嫁了,心中便有些郁郁,奴婢劝了一会子,可是姑娘不听。先前还好好的,后来姑娘说是要吹风,便披着衣裳到院子里站了一会子。只是不知道外头是什么事情,院子外头想是什么东西摔碎了,将姑娘吓了一跳。想是那时候唬着了,到了后半夜便发起热来。”绣桔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脸上的神情。
贾母听了这话,眉头紧皱,冷着脸和凤姐说道:“你瞧瞧,如今这府中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如今是二丫头病倒了明日还不知道是谁呢!你今日下去便将园子里上夜的人好生盘查一番,有那吃酒的赌钱的,一概革了月钱。叫她们给我好生警醒着,姑娘们身子金贵,若是再出了这样的事情,可都给我滚出去罢!”
贾母收拾好了这边的事情,方才问起道:“方才太医过来说是只要将药喂进去了就好,如今二丫头的烧可退了?”
绣桔连忙回到:“回老太太的话,姑娘已经好了好些,如今头还有些热,人也昏昏沉沉的,但却不想之前那样骇人了,只怕等着睡一觉,发一身汗便好了。”绣桔这话才出,黛玉便看见贾母和邢夫人均是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笑容。
贾母见绣桔还跪着,便稍稍和缓了语气说道:“罢了,今日的事情原也不是你的错,你便好生伺候着你们姑娘。只是你也给我当心了,若是你们姑娘再出了什么差错,可仔细着!”
绣桔连忙应下了,站起身来。
贾母今日这一番忙乱,早已经乏了,如今听说迎春没什么大碍了,便说道:“罢了,咱们走罢,二丫头病了,咱们便别在这里添乱了,让她好生养着才是。凤丫头留心着些,一应吃穿用度不能少了。”贾母想了想接着说道:“等迎丫头病好了之后便让珠儿媳妇过来和她住一段日子,一来也是好生照顾着的意思;二来迎丫头要出嫁了,好生学学女红方式正道,之前的那些什么诗词歌赋的,便暂且丢到一边罢。”说完看了黛玉等人一眼,便带着邢王夫人和凤姐一大帮子人走了。
黛玉等人悄悄对视了一眼,心中暗道“好险”,幸好这事情计划的早,若是迟了一步,只怕她们姐妹几人见面都难了,哪里还能做什么呢!
待贾母等人走后,黛玉等人方悄悄松了一口气。
惜春上前来拉着黛玉的袖子笑道:“好姐姐,今日总算是将那个奴大欺主的老婆子收拾了,可算是替二姐姐出了一口气。”
探春却说道:“行了,二姐姐如今病着,咱们还是走罢,别在这里白白让她们忙乱了。”
探春向着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也反应过来这地方着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嘱咐了绣桔几句,让她好生服侍着,方才和黛玉惜春一道出了缀锦楼。
只等着黛玉等人走了之后,迎春便睁开了眼睛,眼神中一片清明,丝毫没有一个病重之人的迷糊。
边上的绣桔见迎春醒了,却是丝毫不吃惊,连忙过来将迎春扶起来,拿了迎春身边的软枕将迎春背后垫了垫,方才小心翼翼问迎春道:“姑娘,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面拿了旁边的茶过来喂了迎春半盏。
迎春笑了笑小声说道:“倒是没有什么,只是一直觉得身上发烫,眼睛也是酸酸的,可心中倒是清醒,只是为难了你了。”
绣桔笑了笑低头说道:“姑娘说笑了,只要姑娘今后能好好儿的,便是让我做什么我也是愿意的。”紧接着顿了顿又说道:“林姑娘带过来的药果然是奇效,我原还想着这样厉害的高热,只怕姑娘身子受不了呢,却没想到姑娘心中竟还是清明的。”
迎春笑了笑接着说道:“你这丫头,我原说是要将你一道带着出去,你却舍不得家中人,倒也罢了。只是你将来若是有了什么事情,只管来找我,我定然替你做主。”说完好似是累了,便又闭上了眼睛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