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冉璞并未感激之心,反而越发愤怒起来,他怒道:“是你们将我打晕?然后将我带到这里来的?”
“不然呢?”祁川见冉璞不感激反而还愤怒,他心里可容不得他这般放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巴玛呢?”
“一个巴玛值得你这么惦记么?”祁川更是没好气的语气。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冉璞突然爆发一般,怒吼道:“你们不是什么好人,你们是卖国贼,你们是为-----”
话未说完,祁川一拳将他打到在雪地里,
祁川再也忍无可忍,吼道:“你这臭小子,不是我们把你救出来,你觉得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撒野么?”
冉璞冰冷笃定眼神看向祁川,他翻身站起,毫不客气的还击祁川一拳,骂道:
“你们就是卖国贼!你们这些只为了利益而活的人,什么缺德事做不出来?”
祁川哪里能让他这么撒野,这一次动起手,更是让冉璞还手之力都没,他打得冉璞在雪地里爬不起来。
“好了!”
老人终于发话,看一眼嘴角溢血的冉璞,他没有再说什么,因为此刻说什么都没用。冉璞是昨晚受到刺激,依老人的猜测,他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光,或许是被吓到。
他唯一的朋友巴玛死去,巴玛才十四岁,对他来说他还没有做好巴玛离开的准备。但是往往因为这一点,老人反倒认为冉璞还算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至于昨晚救冉璞的事,的确是他安排的。
猎场行刺合罕的刺客,在不到半个时辰内,全部被绞杀,没有一个活口。最后窝阔台让留下一个活口,可是刺客却咬舌自尽。
行刺的事就此断了线索,窝阔台连夜赶回哈拉和林。
这一次惊动了整个哈拉和林,合罕下旨,只要外族人,有嫌疑的全部关押或砍杀。
这一次窝阔台大怒,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放走一个。
哈拉和林全城搜索,有嫌疑的一个都不可放出城,所以,老人把冉璞安排到小木屋,那里相对安全。
这一次的刺杀成了哈拉和林的一个谜团,多疑的窝阔台没有怀疑蒙哥,因为当晚蒙哥也是目标之一。
而此时在曲雕阿兰的大斡耳朵里,蒙哥与他的母亲讨论着此事的来龙去脉。
一向以智慧赢得将士忠心的唆鲁禾帖尼,她并没有排除此事与哈拉和林无关,或许是他们自导自演也未尝不可?
因为在自尊之位面前,一切的牺牲都是非常渺小的。若能换来汗位的权柄,谁都会把身边的人当作诱饵的牺牲品!
冉璞在漠北的这些日子里,亲眼目睹了蒙古人的残暴,他虽没回哈拉和林,但是每天都会有消息传到木屋,因为那里的那位老人需要知道哈拉和林的一切动向。
一直闷在木屋的冉璞实在是憋得慌,因为一路上驿站及各个关口都排查得非常严,所以只能呆在木屋周边活动。
本来就是闲不住的人,冉璞骑着一匹黑骏马朝木屋外奔去。
一人一骑驰骋在雪白的草原上,他的身影飘映在雪地中央,他收住马缰,环绕四周,嘴里吐着大气,真畅快呀!他自言自语道:既然来了,就该这样骑马感受下一漠北的寒风,就当是透气吧!巴玛的离开他在慢慢接受,毕竟人是要面对现实的。
其实他不仅仅因为巴玛的死,那天与祁川发脾气,准确的说,是看到人越发凶残的一幕,还有杀戮带来的可怕与强大的蒙古铁骑。
因为,他心里隐约感到一种恐慌,如果这样的一支铁骑持着刀剑再度离开漠北,那么接下来那些恐慌会带来多少灾难?让人不寒而栗!
自己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那么想?所以将一切愤怒都发在祁川身上,可是那个该死的祁川,居然毫不留情的将自己打得落花流水,不过晚上祁川还是给他酒喝了。
想到这些,他双腿一夹,催马而行。
忽然听到女子的凄惨声,仔细一听,还有男人的嬉笑声,这荒山雪地的,不会是鬼神吧?好奇心战胜了他的猜疑,便寻着声音碎步来到山下。
下马慢慢走近,好奇心终于被打破,什么鬼神!被小山挡着的不是鬼神,是躲在背后的两个兵。
见两个士兵将一个女子拖到雪地中,其中一个撕掉女子身上的外套,女子身上仅剩一件白色衣裙遮体。
“谁?别跑?”冉璞朝森林处大声喊道,故意惊动两个侍卫,将他们引开。
果不然,本能的反应,两个侍卫听到声音转身看到一个男人在身后大喊;
“干什么的?”一个侍卫朝冉璞吼道;
“我是你们万安宫的贵宾,随便转转,出城时就听见你们的怯薛军在寻人,说最近行刺合罕的主谋还未找出,便一刻不准松懈,刚才看到一个影子朝林子跑去。”
两个士兵相视而望,好像这人说的是真的。合罕被行刺一事至今无下落,万一被这小子说中了,刺杀合罕的刺客一直在搜索在自己的眼皮下跑掉,自己那还能保命?
一个立马提起裤子,藐视了一眼那女的,转身朝冉璞吼道:
“就让她趴在这里,冻死在这里,来了这么久都不愿伺候合罕。装什么清高,亡国奴!还不是沦为老子的奴隶。”
说着一口唾沫吐在女人脸上,很是不快。
当然了,本来想快活一下,没想到折腾半天被这小子搅黄了,生气是理所当然的。
若不是为了急着回去换防,只怕还得查实一下这男人的身份。
两人瞄几眼冉璞,居然说是可敦的贵宾,那自然不敢杀他。
其中一个去牵马,另一个还在扎他的裤腰,冉璞模出腰间的匕首,趁那人不注意,从身后一刀捅下。
冉璞眼中流露出冰冷的眼神,咬牙用力将匕首抽出,往那士兵的腹部再桶上一刀。
趁那个牵马的还未来,冉璞将他拖到雪堆后,连最后的呻吟都没让他有机会发出来,便送他上黄泉路。
另一个碎马过来,冉璞笑着靠近他,伸手随意的拉一下缰绳,轻声道:
“你的同伙说就这么走掉可惜了,干脆让他一个人享受一下美人。”
“真是可恶的家伙!”
马背上的士兵朝那边躺着的女人望去,冉璞趁他不注意,一拉缰绳,一鸣长嘶,马蹄前翻,冉璞一刀捅向那人的大腿,匕首直接捅穿插入到马腹上。
那士兵惨叫一声,匕首插在腿上不敢使劲挣脱,冉璞一把将士兵拉下马背,摔倒在地。
冉璞此时胸中的怒火大发,脑子里回想起那些恐怖的画面;
那个夜晚,在杨府被蒙古人挟持,差点魂飞刀下.....
那一次被蒙古人扔在河里差点淹死......
巴玛被一箭射穿胸膛的画面......
这些画面就像吞噬他身体血液的虫子,感到一阵头痛难受,他拽起那个士兵,开始狠踢猛踹,士兵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任由冉璞猛打.....
冉璞的愤怒并未稍减,抬腿劈头盖脸地猛踢过去,直到那人七孔流血,肢体再也无法动弹,他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
自己发泄完后才想起那边还躺着一个女人,他疾步过去;解下自己灰色外套,给女子披上,说道:
“这地方不适合你待下去,不想沦为这群崽子的胯下物就赶快离开,这匹马送你。”
冉璞回头瞟一眼女子,鹰钩鼻,大眼睛,轮廓分明,长得还有点妖娆,与她眼神相碰,那双冰冷的眼神让冉璞一闪而过。
这凶狠的眼神你怎么刚才不对付那两个狼崽子啊?绝对可以杀死他们的荷尔蒙。
女子身体摇晃着,凌乱的金色卷发任雪花飘打,肩上披着完全不符合自己身材的外套,赤脚艰难的迈步到马前。
冉璞望着那凄凉的背影,只见刚跟女子披上的外套慢慢从身体坠落,女子无声无息的跌倒在马前。
他猛地跑过去抱住那个女人,女子浑身已经染满了鲜血,只见一把匕首立立地插在女子的腹上,鲜血染红了白色衣裙,女子就这样死在他的怀里.....
真是可悲啊!冉璞一下子觉得呼吸困难,他知道怀里的这个女人已经没有呼吸。
即便是一个片体鳞伤的女人,可是在上一秒她还是在呼吸,还可以看世界,而此时,却眼睁睁看见这个女人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
或许!她也以为自己和他们是一路人,而无法相信自己会走出这片雪地草原。所以,宁愿选择自杀而不愿受辱!
带着愤怒复杂的心情,冉璞将这女子埋在山下。寒风带着雪花袭击不停,被鲜血染红的地面早已不复存在,被大雪掩盖严严实实,丝毫看不出有血的痕迹。所以,冬天,在这个草原上最适合杀人!
他仰面朝着天空,泪水流满了他的面孔.....
蹬蹄上马,冉璞愤怒的双腿一夹,“驾.....驾....疾风朝木屋的方向奔去,驰骋在风雪中,他心中无法平息,一种难以言说的难受压抑着他....
女子的眼神和那把插在腹上的匕首,像阴魂不散的厉鬼总扰乱他的思绪,让他喘不过气.....
在短短的时间里,他见过世间心寒的凄凉,甚至自己也曾身陷生死边缘,可也未曾这般难受....
不!这不仅仅是难受,自己看到的只是这一幕,而没有看到的还有多少?想到这些他忽然胸中开始翻腾起来,他难受,难受到感觉胸口有什么积压着,让他想吐......
他难受地从马背上翻滚下来,趴在雪地里“哇哇”的一阵呕吐.....
生命!难道在这些狼崽子眼里就这么践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