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刃相接处，火星四溅。
错开的吕惊和苍鲁尔再次调转马头，冲击。
铛！
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金铁的交鸣，远远震荡开。
两骑厮打在一起，一杆大戟，一杆大刀，都是重兵器，相互对砸起来，激扬风沙。
远远列阵的两边军队一动不动地盯着中央的两骑对战，听到这不停互砸的声音，热血澎湃。
外族联军这边，当然是更看好苍鲁尔的，毕竟苍鲁尔早就声名在外了，是公认的年轻一代第一人。
但是白凉一眼瞅过去，就已经清楚这场战斗的结果了。
苍鲁尔虽然是一品武者，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但是也就力量能和吕惊相比，真要打到最后，肯定还是吕惊凭借更高的技巧夺得胜利。
就现在而言，吕惊还没有表现出他小宗师的战斗技巧，一直在和苍鲁尔对砸，这使得白凉有些失望，毕竟他是想要偷师来着。
兵锋横划，吕惊嘴角勾起。
经过数次交锋，他已经估计出苍鲁尔的大概实力。
“奴贼，差不多了，不陪你玩了！”吕惊大笑，紧贴马背，大戟直指苍鲁尔，犹如风雷般刺来。
“哈哈哈尽管来！”
苍鲁尔好久没有和人战得这么酣畅淋漓了，看吕惊刺过来，于是也抡动大刀，准备再来一次对撞。
两骑交错。
苍鲁尔的坐骑冲了出去，其上空空如也。
全场的将士微愣。
仔细一看，吕惊的大戟上挑着一个人，炫耀似的高高举起，然后甩飞出去。
苍鲁尔重重摔落，鲜血飙飞。
“快救王上！”有苍戎将领大吼，顿时众多士卒冲了上去，将苍鲁尔团团围住，发现他的胸口被洞穿，伤口难以堵住。
但是苍鲁尔毕竟和普通人还有些区别，并没有直接死去。
他来不及去想自己为什么被刺中，只是疯狂地用布帛堵住伤口，咬牙道：“送我回去！”
“没死？”吕惊微微皱眉。
不过这番单挑已经极大挫败了对方的信心，吕惊大喝一声：“全军听令，破阵！”
此令一出，对面的外族人都觉得吕惊疯了。
“他凭什么觉得一千人能够破我们十数万人？”
“单打独斗的本事罢了……”
“他敢来，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一众将领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纷纷用家乡话怒骂起来，随后立刻下令，要和这一千人对冲，决不能输了气势。
外族骑兵占多数，十五万军队中有将近十二万都是骑兵，这么多奇兵同时碾压过去的场景非常震撼，天地变色。
千骑对冲十数万骑兵，这种事情白凉从前想都不敢想，他甚至想不明白吕惊是怎样的勇气和抉择，敢拿一千人和十多万骑兵打。
“也许这才是将。”白凉喃喃，忽然觉得自己从前见到的将军都不算什么了。
城头上，关注着这一幕的城内守将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墨稚死死抓住城墙，对旁人怒道：“你们将军是得了失心疯？”
这些将领虽然也以为吕惊疯了，但是不敢说出来，撇撇嘴，强硬道：“我们将军的决策不会有问题！”
紧紧盯着白凉的身影，墨稚只能祈祷他们不是真的抽风，是有自信和谋划的。
但是下一刻，吕惊竟然直接带着千骑和对方撞在一起，根本没有任何计策，没有什么变阵，就是这么冲撞进去。
仿佛一根针落入大海。
“将军他……”城头的将领们也呆了。
这陷入了汪洋大海，哪有出来的可能？
太鲁莽了啊！
眼见着这支骑兵被外族的骑兵淹没，因为甲胄颜色相似，以致于人们都以为吕惊等人覆没在了其中。
“这下该怎么办？”有人紧张道。
“我们定然是挡不住外族进攻的，不如……”
“你想干什么？”
“……”
城头上已经有了些小小的混乱，不过也只是少数的将领萌生了退却之意，但很快就被其他人压了下来。
他们仍然相信吕惊，不过相信的是他一个人可以活下来，至于其他人，似乎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希望……
同样的，墨稚也相信白凉能够活着冲出来。
连那样可怕的堕魔都能杀，还有什么是他不能灭除的？
果然，在墨稚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外族的军阵中突然有气浪爆发，无数的刀气四散而开，直接将黑压压的一片地区掀了一片真空区域。
一骑独立，单手扛枪，单手持刀。
四面尸体堆积，身上伤口密布，死相凄惨。
白凉遥遥看了一眼吕惊，这家伙冲杀得正起劲，在人群中犁出来一条条道，身后的骑兵立刻涌入这条道中，随着他冲击。
“真是神勇……”白凉轻声感慨。
他身处沙场中，还不知道城头上的人们都以为他们覆灭了。
经历了两军对撞后，白凉惊讶地发现，吕惊的打法真的有可能破敌。
这家伙靠着自己一个人的勇力冲阵，像捻死蚂蚁一样轻松将大片大片的外族士卒清空，身后的骑兵只用跟着捡捡便宜就好了，有的甚至到现在还没怎么动手。
不过白凉没跟着他们一起，他擅长单人行动，而且自身的攻击都是大范围内的横扫，有可能会误伤到友军。
趁着吕惊率军纵横进行军阵分割和穿刺的时候，白凉则单人以点状清空敌人，给吕惊和他的骑兵提供了缓冲地带。
这些纵横线与点相接起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不对！将军他们还在！”
终于，城头的将领发现了端倪。
外族的军阵当中，正有一个个小小的点和细线出现，并且不断联合，慢慢地形成了一道大网，将外族军阵割裂成碎片。
九原城的千骑还在！
“这怎么可能？”众人震惊。
骑兵需要的是高机动性，一旦陷阵就会有很大几率被围困杀死，特别是对方有着长矛兵的情况下，对战马的伤害是很足的。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吕惊的大戟长度比那些长矛还要长很多，他手里一抡，远远将长矛兵震飞，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拦下他。
长枪兵不行。
重骑兵不行。
外族联军内没有重步兵，就算想要送上来用肉体阻挡也是极为艰难。
他们只有大片大片的轻骑兵，在吕惊面前都是茅草一般脆弱，一抡便倒下一大片。
吕惊热血沸腾，横冲直撞，只觉杀得酣畅淋漓，恨不得一直这么杀下去，永不停歇。
天生的好战使得他一站到沙场上就仿佛到了自己的主场，他无惧任何敌人，不论对方有多厉害，不论对方有多少人。
到了战场上，他忘却自己的使命，忘却自己的身份，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杀！杀！杀！
“皆是草芥，任我收割。”
吕惊感觉浑身的力气用不完，看到鲜血喷溅处，甚至想要激烈高歌。
他在战斗中也看到了白凉，他倒是没想到白凉竟然会仙法，能够直接以仙法一片片清空敌人，比自己还轻松。
“要不是爷爷不让我修仙法，我现在恐怕一击就能横扫万人吧！”吕惊目中微露羡慕，但是他自信于武力，觉得武力到了巅峰也一定能超越仙法。
再次从白凉身边掠过，吕惊提着大戟，放声大笑：“白兄弟，可够爽快？”
“够爽！”
白凉身上沾满血点，高声笑道。
真要说爽，其实也没多爽，毕竟是杀人。
但是这种沙场上横扫敌人，在热血当中怒吼，挥动沉重的铁器释放所有的力量的感觉，实在让男儿兴奋到颤抖啊。
仿佛找回了原始的雄性野兽的冲动，一种从深处爆发开的天性。
白凉虽然尽量克制自己这种冲动，但是到了沙场上，在生与死的尸山血海中，也难以压抑。
挥刀斩出一道刀气，手中长枪将人挑飞，入侵者的血液飞洒，这是难以言喻的畅快。
当然，战争的爽快只针对他们，更多人面临的只是死亡和残酷，凶狠地挥动武器去和人拼搏，但在白凉和吕惊两个怪物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战争本不应该是个人的突出，但是白凉和吕惊就是凭借着个人的力量，生生扭转战局。
本来认为他们送死的外族将领们现在才意识到，这片战场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修罗场。
所以在有人开始偷偷逃跑的时候，其他人便也开始逃跑，一个接一个，终于形成大面积的溃逃现象。
战场上，任你武装得多完备，任你多强壮勇武，但是军心一散，那就彻底没了战斗力，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正如吕惊说的那样，战场上，靠的就是勇气。
现在，他们以勇气震散了十多万外族联军。
仿佛狼驱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