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何种友情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吃完晚饭后,殷月帮时菱另外又带了粉条儿回院舍,等了许久没见她回来,又打算去骑场看看,却没想到在路上碰见了同样在找时菱的元勋,于是两人就一起去了。
刚到骑场,就看到了刚刚那一幕。
心里纠结了半天,殷小同学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元勋,你,喜欢时菱,对吗?”
话一开出口,她就又有些后悔了。
他要是承认了呢?自己要怎么办?真的能无所谓地和以前一样相处吗?有些害怕,却又隐隐有些期待,万一不是呢?万一只是对普通朋友的关心呢?
元勋顿了一下脚步,默了许久,才开口:
“……我不知道,具体怎样才算喜欢,可是跟她在一起我就很欢喜。我喜欢看她笑,喜欢听她说话,喜欢她的认真和坚毅……”
心沉了沉,殷月假装笑了笑:
“是么……”
“…那个…元勋,我有些饿,就先回去了。”没有转头去看他,殷月快步就走了,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元勋刚才在沉思,没有注意到殷月的异常,这下看她走远了,才有些疑惑。
明日是休沐日,许多人都回家去了,书院在沉闷的黄昏中,显得有些孤寂……
回到院舍,殷月慢慢蹲下身,抱住了膝盖,整颗心像被揪在了一起,阵阵发疼……
一直都能想到的呀,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看见他明明是为了时菱,才坐到了自己近处,却还是抑不住地欣喜;知道他明明是为了时菱才选的烹饪,却仍小心翼翼的幻想,这其中会不会也有自己的一点原因;清楚他是把自己看成朋友,才偶尔和她聊聊天散散步,却还是禁不住的悸动......
这下好了,幻想该醒了,不用再小心翼翼地猜忌了,不用再冲动地欲表心意了,也不用害怕跟自己说对不起了,都结束了呢。那是时萎呢!真好,挺好的都。
可是,
为什么,
心还是好痛,
明明没开始过的啊!
为什么这么难受……
院舍里,回荡着少女逐渐放大的哭声,蜷缩在地的身影,在空旷的屋子中,显得格外孤寂……
时菱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给那么多人的内心造成了冲击,她此时正对着自家先生的一张黑脸,有些该死的心虚。
这被人捉奸的感觉是什么鬼。关键是她还不清楚谁是正的那两个。
低着头,有局促地绞着手指,又意识到自己没错,又放下了手,抬了头。
李子卓只白了她一眼,吩咐:“回去!明儿早课的时辰到跑场集合。”
“明儿是休沐!”时菱有些着急的提醒,她跟殷月说了不变卦的,先生可别给她整什么幺蛾子。
“我看起来像是不知道吗?这是命令,不接受反驳。”
“……”幽怨地看了一眼先生,转头看向大叔,有些无力道:“大叔,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跑哈。”虽然也不知道跑不跑得过。时菱是看出来了,这两人不但认识,关系还好着呢。她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时菱走后,李子卓敛了凶恶的神情,淡淡开口:“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日前。”叶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还是不打算回去吗。”
一嘲:“回去?回那个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体会孤独吗?”
李子卓有些失望,“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心结已经解了呢。”接着又讽刺:“刀?贤换刀?怎么,叶贤,你觉得自己是杀了你嫂子和侄女的那把刀,以此自责吗?我告诉你,你不放过自己也就算了,你别侮辱你大哥一家!你大哥铮铮男儿!命丧沙场。你嫂子巾帼不让须眉,带着你侄女不愿受迫自缢而亡,你把他们的死归到你自己的窝囊身上,你问过他们同意了吗?你以为你大哥会没想到这个结果吗?你以为你大哥乐意看到你这副鬼样子?你现在这是吓唬谁呢?”
音量逐渐加大,李子卓握了拳头。看看!谁来告诉他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邋遢大叔是谁?这还是他当年那个风流倜傥净头白脸的好基友吗?!
“……我如今,也没那么难看吧?”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来批判他的外貌?
“……你关注点放错了吧?”给好友一个藐视。
“哦,你放心吧,我现在好多了。不想回去,只是单纯的不想一个人呆着。”
李子卓听了,睨他:“怎么?这就是你跑到书院来当个小马圉,还勾搭我家小徒弟的借口?”
叶刀眼一斜:“你确定是徒弟,而不是学生?”这两者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头一昂,李子卓得意:“怎么的?迟早学生变徒弟,这人儿我已经定下了,你想怎么着?”
叶刀也笑:“你这欠揍的性格还真是一点没变,不过这人我也看上了,我得护着,不让你这神经病传染给她。”
“我呸!等等,你家时菱?你莫不是看上这丫头了吧?”
……
空气安静了好久,叶刀才出声:
“她,长得像叶叶。”
叶叶?是了,那个眼里有灿星,害怕打雷,喜欢胡萝卜,哭起来都让他觉得可爱得一塌糊涂的那个小姑娘。那个,已经不在了的小姑娘。
两人都不说话,周围死一般寂静。李子卓不喜欢这种氛围,会揪得人心抽疼抽疼。所以他深沉的脸又变得生动了。
“……我去你的!!!别给我打着小叔的名儿耍流氓!”
两人闹起来,一人疯,一人挨,像极了当年的模样。
“你明儿还是把你的胡子给剃了吧,真像个丑大叔。”
“…好。”
“到我那儿住?”
“不用了,我自己挺好的。”叶刀边说着,边看向远处的连绵青山,目光沉沉:“子卓,你没告诉我吧?当年的事,有书院的鬼。这才是你到书院当这劳什子先生的原因吧?”
“……是。”李子卓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总躲不过。
“当初的大蛮和夷狄的人联手,他们的人渗进了书院里,把院里的人清了个半,那些书生大多是平朝人,仅有的几个质生,也是被特地审查,登过户的,嫌疑很小。先前还小,相信了是单纯的掠杀,后来越想越觉得蹊跷,就留心眼了。可惜,现在还是没什么发现。”背着手,也放远望去:
“本来没打算跟你说的,一是没什么用,还有就是免得你又乱想,没想到,你还是意识到了。”
良久无言……
这边时菱刚到云山院舍口,就听元勋在亭子里喊了她。
有些纳闷地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等着他说话。
“你,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元勋微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有些紧张,等着审判……
时菱有些莫名,但还是摇摇头回答:“没有。”
就见元勋深吐了口气,嘴角一扬,欢笑起来。
时菱心沉了沉,元勋这表现……
“…怎么了吗?”
元勋摸摸头,有些尴尬,吞吞吐吐的说:
“方才,我和殷月到骑场找你去了。”
“……”又被误会了吗?
心思百转千回。先一通莫名其妙的解释后,时菱就绝心下来,猛的拍了元勋的肩膀,“好兄弟!你的关心我领了,我要是真到好事将近时,肯定先通知你!”
果然,就见元勋白了脸,有些无措。
时菱在心里叹了口气,急急地走了。
长痛不如短痛。
……
一路恍惚回到屋子里,就见殷小同学侧身身躺在床上,屋里还有她打的粉条儿味。
“小月儿,这粉条儿不会是给我准备的吧?”
“嗯——”床上的朋友应了一声,但声儿听着怎么有些不对呢?
时菱不解,走过去掰她:
“月儿!怎么了?”一惊,
“怎么了这是?怎么哭了?谁招的你?你说,我给你报仇去!”
就觉殷月的手缠了上来,哭得更凶了,哽咽道:“没,没谁招我,就,就想哭。”气儿都不顺了。
我信你个鬼。
轻拍她肩膀,却也不问了,让她自己说吧。
良久,殷月平复下来,带了鼻音儿间:
“时菱,你喜欢元勋吗?”
一听就明自了,这孩子估计是胡猜了什么。
叹了一口气,她跟元勋认识一个月没到呢!
“要是我的话,你放一百个心!我肯定不会成为你的情敌,元勋呢,对我来说是朋友,但更像弟弟!我的立场坚定着呢!”给了她一个定心丸。
“...可是,他..他喜欢你啊,我,我都听见了。”
“时菱,我是不是生病了呀。”殷小同学的表情有些迷茫,红红的眼睛让时菱很是心疼。
“我不想,喜欢元勋,了,可是,我收不住啊……”
她看起来有些抑制,哭得一抽一抽的。
唉,这傻丫头……
时菱抱着她,听着她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