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樱努力地想要支起身,可是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看出了她的心意,将她扶坐了起来。
“靖渲,如果现在……我让你为我放弃皇位,你肯吗?”
云若樱看得出他的眼神里透出了一分惊讶,但是很快就又恢复了镇定,“李公公……!”
云若樱只是知道傲优璇和靖淇的故事后,才会这样询问,他不会……真的那么冲动吧!
“李公公,替朕拟一份圣旨,朕要退位……”
云若樱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他用尽心思夺来的皇位,就这样放弃了……?
“皇上,你这是……!”
“没听朕说的吗?还是想抗旨?”
“李公公,你退下吧……皇上和你闹着玩呢!”
“是是!奴才告退了。”
她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真的是感动的,如果……这就是他们的命,她也认了!
“靖渲,扶我起来好吗?”
“你的身体还没好,起来做什么?”虽然这样说,但他依然将她扶下了床,“你到底要做什么?”
“突然才发现,爹爹把娘的那把古琴给我当作了嫁妆……我弹奏一曲给你听,好吗?”
“嗯……”他将她搀扶到了圆凳旁,让她坐下,才走向了另一旁坐下。
云若樱轻轻地抚上这古琴,红木的釉泽泛着微微的光,她好像记忆起了小时候娘亲抚琴的摸样,自打娘死了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碰过这个琴了。
他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她的柔声气息在他的耳旁萦绕,这般轻柔更让他不欲释手。
“十年之期,遥遥无期。爱与被爱,空空于手。只愿倾尽一生共度,相濡以沫似是虚设。……”
还未弹完一曲,云若樱便已经潸然泪下。她好想娘亲,好想洛翔……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生死死,悲欢离合,你曾对我说过要牵着我的手,和我老去。只是如今一切也竟是枉然。
“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些歇息吧!”
他看着她落泪,知道不是为他而流。可是他依旧不愿放手,心痛的将他折磨致死,可是那是他爱了十多年的女人,即使用整座江山换取也值得。
缕衣檀板无人识,一曲当时动帝王。的确,他听懂云若樱的曲子,听懂了他再也走不进她的心里了。
那个背影似乎也触动了云若樱的心,她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有勇气。
她快步走到了他的背后,拉住了他的手。
“你……”
“你是皇上,怎么可以让你老是睡地上呢?”
“若樱……你知道吗?这是你从小到大,第二次拉朕的手……”
是吗?他们之间似乎已经纠葛了太多年了,久的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上一次还是十年前,云大人被贬的前一日,你拉着朕说希望朕会找到自己的幸福。……若樱……你告诉朕,朕找到了吗?”
“快睡吧……明日你还要早朝。”
云若樱兀自走到床边,将枕头被褥都往里挪了挪,然后躺了进去。
她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她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或许这样她也就可以死心了……
只是她没想到欧阳靖渲背对她躺了上来,久久没有动,久的好像已经睡着了般。
良久,他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很难的决断,“云若樱,你究竟要朕如何是好?”
她不明所以地望着他的背脊,丝丝的凉意透出。
“朕允诺你,如果你为朕诞下一儿半女,朕……就放了你!”
“那……洛翔?”
“云若樱,这已经是朕的底线了!”
渲樱殿内又一次陷入了寂静。
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只是躺在她的身边,他把所有的机会都交到了她自己的手上,他不勉强她,但若……她冲不破自己这一关,她将永远在他身边。
云若樱不会明白,这是他幻想了多久的画面,他们同床共枕,却又是同床异梦。他的心一次次的在挣扎……
其实这真的不算是恩赐,她和她的洛翔依旧不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整个夜晚又陷入了平静,可是她却始终无法入眠,几次三番地想要举起手触碰上他的肩,却又被自己硬生生地放了下来。
她的心里只有洛翔,可是现实却一定要她将自己交给眼前的男人,原来这个世界上有比抉择更难的事情……
如果她把她给了欧阳靖渲,从今以后,她还有什么面目再见洛翔!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地转过了身,将她拥入怀中……她亦不挣扎,乖顺的躺在了他的怀里。
云若樱……朕用你来赌注,若是你不忍,你终究还是要一辈子在朕的身边。
云若樱可以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脏在跳动,这般紧绷的气氛,真是连呼吸都成了很困难的事。
她将自己窝在了他的胸前,此时她似是忘记了那是曾经逼迫她的欧阳靖渲,脑海中还回荡了他的话……两行泪慢慢浸透了他的衣服……
她不知道时间竟然是如此折磨人的东西,只不过短短一月时间,她似是等待了几千年。
这一月中,她尽可能的在倾云宫内,任何事情都由翠儿和萍儿为她打点,如果她可以就这样把自己藏起来,那她情愿就这样一辈子做缩头龟。
自那天过后,欧阳靖渲似乎也很少临幸倾云宫,经常听翠儿带回那些留言闲语,她只是一笑置之,她明白他还是想把自己留在他的身边,更何况她还是没有这个勇气。
“渲樱皇后!淇王爷求见!”
“宣!”
云若樱不知道,究竟靖淇和傲优璇之间经历了什么,而靖渲为何又会允许他在后宫内自由地进出,这确实是有些于理不合的。但她终究也没有问出口。
待到靖淇走了进来,他的脸色似是有些仓促,她屏退了萍儿,……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吧?
“你去看看司马洛翔吧!”
“他……?”怎么了……!话还未问出,就被他拉出了倾云宫。
“放开我啊!”走到御花园,云若樱甩开了他的手,她不想见他,她承认自己胆小,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告诉他……
“你已经逃了一个月了,你还想怎么样?”
云若樱咬紧嘴唇,顾不得从脸上滚落的眼泪,也顾不得任何的疼痛,手情不自禁地发抖。
“你是打算就待做皇兄身边一辈子做缩头乌龟了?他把自己关在了尚服局的后厢房内,好几日都没有踏出房门了。靖阳也很担心,你就算不为他也为了靖阳吧!”
她颤微着低下头去,……
“可儿姐,听说淑妃娘娘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云若樱显然感觉到了身边的靖淇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听说啊,皇上很久没有临幸倾云宫了,……还以为渲樱皇后很受宠呢,结果……”
走过了假山,便听不到她们继续说话了,傲优璇有喜了?云若樱努力回想着,一个月前……不正是傲优璇月事的几日。怎么会有喜呢?
云若樱记得那日的早晨看到了……他的背影?难不成那个血渍不是她的月事……
她的心猛然一沉,“我去尚服局……你……应该有自己的事吧!”
她来过一次后厢房,……这里,就像是一处逍遥室外的闲散之处。
云若樱捏紧了手指,鼻子忽然一阵酸楚,她快步走到了门口,慢慢地推了开来。
空荡荡的房间,并没有什么摆设,墙上只有一副画着樱花的画作,另一边的桌上摆着一系列的樱花饰品。
一个瘦高的人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她,他只是这样的坐着,就让她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仿佛是听到了身后的响动,司马洛翔沉默地转过头,在看到云若樱的那一刻,眼神中似是透出了凝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