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郭子仪
史朝义的大燕政权盘踞在东都洛阳,代宗每次想起来就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李辅国专权时期,代宗做不了主,平叛之心有余而力不足。除掉了李辅国及其党羽后,代宗开始迫不及待地着手平叛大事。
要平叛就要有良将。选谁做这次平叛大军的兵马大元帅呢?肃宗当政时期,受宦官挑唆,对于能打胜仗的将领心有忌惮,每次出征,都会派一名宦官做监军。这些监军不懂兵法,战场上只会做掣肘之事。仗打赢了,宦官在回报肃宗时将功劳全部说成是自己的。仗打输了,宦官把责任全部推给将领们。致使唐朝那些有名的将领或是被降职,或是被杀害。
郭子仪和李光弼是唐朝平定安史之乱的主要将领,也是唐朝现在能够统领全军的最优秀的将领。两位大将在治军打仗方面的本领难分伯仲。但是两人在性格和为人处世方面却有很大的不同。
郭子仪出身名门,他身上更具有中国古代优秀将军的美德。郭子仪的父亲做过唐朝的刺史,在郭子仪很小的时候就将他教导得很好。郭子仪一直受到良好的教育,文韬武略都很出色。他喜欢武艺,武功了得。郭子仪虽是文官之后,但是他本人却是武举出身。
肃宗时期,任用郭子仪和李光弼同为兵马大元帅,率领九大节度使攻打安庆绪和史思明的军队。当时,肃宗派了鱼朝恩这个宦官做监军。鱼朝恩刚愎自用、鼠目寸光,否定了李光弼正确的作战方针,致使唐军大败。鱼朝恩回京复命之时,却将所有的战败责任都推给了郭子仪。肃宗大怒,将郭子仪当成了战败的替罪羊来处分。郭子仪忍辱负重,毫无怨言地接受了肃宗将他免职的处罚。
代宗这次平叛想到的第一个人选就是郭子仪。宝应元年七月,代宗任命郭子仪都知朔方、河东、北庭、潞、仪、泽、沁、陈、郑等节度行营及兴平等军副元帅,将河南以北直至西域这一带所有的军队都交给郭子仪来指挥。代宗又将李光弼调到东南方向,让李光弼重新和郭子仪配合,一北一南夹击史朝义,准备一举消灭叛军,彻底平定乱。
郭子仪接受任命以后,马上赶往绛州去处理一件棘手的大事。绛州此地的驻军首长李国贞前不久被部将杀害了,现在此地群龙无首,乱成一团。李国贞此人治军非常严明,他掌管的这支部队以前是郭子仪的手下。郭子仪带兵比较宽松,只要战场上奋勇杀敌,平时约束不那么严格。现在这支队伍由李国贞来管,士兵们不满李国贞严苛的治军方式。将士中有一个叫王元振的军官,是郭子仪的老部下,一直都很仰慕、敬重郭子仪。王元振利用士兵对李国贞的不满,挑唆士兵们把李国贞杀了。杀了李国贞之后,王元振掌握了此地的实际领导权。但是王元振这个领导权并没有得到朝廷的任命,是有实无名。
郭子仪来到绛州。士兵们听说郭子仪来了都欢呼起来,列队欢迎。王元振以为自己帮郭子仪除掉了李国贞,立了一件大功,也兴高采烈地来欢迎老帅。郭子仪看到王元振很生气,严厉地说:“你身处敌我交界之处,这么重要的地方,你竟然敢把主官给杀了。如果敌人此时发动突然袭击,你根本就守不住。我是唐朝的宰相,国家的宰相,不能因为你是我的老部下就包庇你。”郭子仪说完就命人把王元振抓了起来,调查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事情调查清楚以后,郭子仪处斩了王元振,并且将参与此次动乱事件的四十多个士兵全部处以死刑。
这件事情对整个军队的影响非常大。自从安史之乱以后,唐朝的军队就变得非常难管。面对骁勇善战的叛军,朝廷要靠官军来平叛。个别官军将领认为朝廷要仰仗他们,阳奉阴违、骄纵任性,下面的骄兵悍将也跟着有样学样,逐渐开始跋扈起来。这种犯上作乱的风气在军队中蔓延已久,军纪涣散,使得军队很难管辖。
郭子仪拿王元振开刀,迅速整顿了军中的风气。别的节度使一看,跟着也把手下那些不听话的害群之马全杀了。经过这次整顿,河东这一带的军队成为了后来平叛中很重要的一支军队,在平叛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郭子仪这一番卓有成效的整顿引起了宦官们的注意。宦官们看到郭子仪如此有作为,甚是忌惮,开始在代宗面前不断地进谗言。代宗此时虽然除掉了李辅国,但是他重用的程元振依然是个宦官。代宗并没有完全改变宦官掌管军队这一制度。
在宦官眼里,郭子仪军功太大,难以驾驭。让宦官们感觉更可恨的是郭子仪此人人品太好,好比一块完美无瑕的美玉,没有丝毫的缺点。他们寻找了很久,都没有抓住郭子仪的把柄。于是就开始轮番在代宗面前进谗言。代宗知道这些宦官们的想法,对他们的谗言置之不理,将他们参郭子仪的奏折束之高阁。
宦官们看到代宗这边油盐不进,开始改变策略,暗中给郭子仪施加压力。宦官在皇帝面前进谗言的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郭子仪的耳中,郭子仪被宦官害了多次,心有余悸。他认为宦官势力太大,自己惹不起,于是向代宗请辞。代宗知道这是宦官搞的鬼,但是他没有办法,思来想去,只好折中了一下。代宗没有接受郭子仪的辞职,依然保留着郭子仪的军衔和职务,但是把郭子仪留在了京城之中。
郭子仪虽然职务在身,但是被留在了京城之中,不能到前线去,就不能领兵打仗,没有军功,就等于被废了。宦官们心底衡量了一番,认可了代宗的做法,消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