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缔结良缘
余清风从酒楼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看着院子中正在盛开的月季花发呆，“好好的一顿酒宴，怎么就变成了我的催婚宴了？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徐家的医术需要下辈人来传承。可就算是要成亲也不能娶柳小姐……”
沈文茵和胡庆英回到客店，看到一个标致的小丫鬟正在店门口徘徊，心下纳闷：这是谁家的小丫鬟长得这么水灵？
店小二：“姑娘，你等的人回来了，那不就是沈夫人吗？”
小丫鬟闻言喜形于色，急忙走上前行了个礼，“沈夫人，我是柳家小姐的丫鬟玲珑。小姐有几句私密的话，让我来问一问夫人。”
沈文茵点了点头，“那走吧，咱们屋里说去。”
走进房间，关上房门，沈文茵和蔼可亲地看着玲珑，“柳小姐有什么话要你问我？”
“小姐问夫人什么时候离京？她想送送夫人。还问余大夫准备什么时候成亲，可有个准话？”
沈文茵闻言笑着说：“我离京之前会去拜访柳小姐。余大夫也想早点成亲，只是他一介寒医贫苦惯了，家中一来没有华屋，二来没有奴仆，怕让柳小姐受委屈，所以不敢提亲。”
玲珑认真听着沈文茵讲话，“奴婢记下了，谢过沈夫人。奴婢这就回去给小姐回话。”
沈文茵看着翩然离开的玲珑，心里欢喜地想：“这柳小姐对余掌柜看来是真的一往情深，连一日也等不得。”她又想起了席间余清风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世间怎会有余清风这样清心寡欲到如此地步的人呢？多少男人渴望身边娇妻美妾环绕，只有他身在俗世，心却不染纤尘，妙手回春不为追名逐利。”
翌日中午，沈文茵陪胡庆英游玩了几处京城盛景，来到一家茶楼上休憩。茶楼上品茶的或是些文人墨客，或是些达官显贵，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容，津津乐道着什么事情。
“要说这余掌柜真是艳福不浅，柳家小姐那是京城第一美人，多少名门望族的公子哥想要与柳家结亲，柳老爷都没有同意，说是柳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的夫婿由她自己来选。”
“我听说柳小姐虽然年纪不大，但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小姐。四五岁开始就跟着柳老爷走南闯北，耳濡目染，颇有经商的眼光。现在柳老爷把一部分产业交给柳小姐打理，她管理得很好。”
“是啊，没有这样的能耐和家底，能赠送给余掌柜那么好的一处宅院。啧啧啧，那可是京城里最漂亮的一处私宅了。”
“余掌柜不是没要吗？”
“这余掌柜也真是看病看傻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救了柳家小姐的命，柳家送他一处宅院，这并无不妥之处吧？他竟然还要推辞，宁愿住在他那个破院子里。真是傻啊！”
“傻人有傻福，得了柳家小姐还愁没有大院子住？”
“这么说真是柳家小姐执意要嫁给余掌柜了？”
“可不是咋地？余掌柜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副云淡风轻，盛世高僧的样子，他若是会讨女孩子开心，铁树也会开花了。”
……
沈文茵和胡庆英一边品茶一边聆听着茶客们的谈资，边听边乐。
沈文茵放下茶杯，笑道：“姐姐，看来这柳小姐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我很喜欢她，想要促成这桩姻缘。”
“我也觉得挺好，就是余掌柜那边不知道抽错了哪根筋，这么执迷不悟。这么好的姑娘不娶，还想娶九重天的仙女吗？”
沈文茵想起余清风看着柳家小姐那眉头紧锁的样子笑了，“我回去好好劝劝他。他这个人看着好说话，比我家那位的性子还倔呢。”
胡庆英笑道：“你这在边境一呆就是一两个月，由着家里那位四处游荡也放心？”
沈文茵扑哧一声笑了，侧身悄声说：“我家郎君没有那种嗜好……他就是喜欢往郭令公的军营里跑，和一群糙老爷们在一起受苦，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只要好好活着，不在朝堂不上战场，我就由着他的性子去。”
胡庆英笑了笑没说话。夫妻这点上她和沈文茵大不相同，在胡家她是掌舵者，不管是儿子还是丈夫都必须听从她的安排。
沈文茵想起张泽铭，心里涌起浓浓的思念，暗想：不知道郎君此时是在军营还是在陕州，得先往家里去个信，让跑得没影的人尽快回家。自从婆婆过世后，可没人再管着他了，比那猴子都野！
沈文茵和胡庆英喝完茶，胡庆英带着儿子和仆人回了客店。沈文茵去了沈记大药房。
余清风为了拒绝柳老爷的贺礼，焦头烂额地忙碌了半晌，刚坐下来就有人看诊，刚看完诊就看见了笑盈盈走来的沈文茵。他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心里叹了一口气。
沈文茵让仆人们放下买来的食物，“余掌柜还没有吃饭吧？先别忙了，过来吃饭。”
余清风是真饿了，毫不迟疑地走到摊开的食盒前，“买这么多，哪能吃得完？”
沈文茵笑看着他，“这些是伙计们的。你的饭菜放在里面的休息室里，正好你吃饭的时候，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余清风和沈文茵一起走进休息室，果然看见桌子上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还有一个青色的小酒壶。
沈文茵让余清风坐下，拿起酒壶给余清风斟酒。余清风受宠若惊地连声说：“使不得，使不得！”
沈文茵笑着按下要起身的余清风，“先生不必客气，今日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小徒弟吧。我想和先生说几句交心的话，先生莫要再想着主仆关系。”
余清风只好坐下，一脸迷惑地看着沈文茵，“夫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沈文茵笑道：“不着急，先生先吃饭，吃饱肚子我们再聊。”
余清风只好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边吃边在心里琢磨沈文茵要和他谈什么交心的话，越想越理不清思绪。
沈文茵眼睛的余光察觉到余清风这顿饭吃的心不在焉，不时地偷看自己，心中暗自偷笑，余掌柜大概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
余清风几杯酒下肚，又吃了几口菜，觉得还是先谈正事比较好，“夫人，我已经吃好了。您有什么吩咐？”
沈文茵：“先生莫要放下筷子，这几口肯定没有吃饱，我们可以边吃边聊。听闻今日柳老爷想送先生一处宅院，被先生婉拒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的缘故，余清风白净的脸上忽然泛起红晕，尴尬地说：“夫人也听说此事了？柳老爷送的不是普通的宅院，是……柳家小姐的嫁妆。”
“那要恭喜先生了！这柳小姐对先生真是一往情深，情真意切得很，先生为何不要呢？”
余清风皱眉看着杯中的酒，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沈文茵讨论这个话题，“不般配。柳小姐如花似玉，柳家家大业大，我一个无家无业的医者，怎么能娶柳小姐那样的人物？怕是没有共同语言。”
“先生多虑了。不瞒先生，昨日我回到客栈就看到了柳小姐的丫鬟玲珑正在等着我，她说柳小姐问我先生准备何日成亲。我告诉玲珑的也正是你刚才说的这个理由，我想这也正是柳老爷要送你宅院的原因。柳家小姐既然相中了先生，不嫌弃先生贫寒，先生又何必妄自菲薄？更何况，柳小姐如今大胆认情，你若是因为这个原因拒了她，置她颜面于何处？那样才华横溢又娇美无双的小姐岂不因为你成了京城的笑谈？”
余清风喝了杯中酒，想象了一下柳珺瑶未来的处境，的确令人堪忧，忽的有些不忍心，疑惑不解地看着沈文茵，“她为何非要嫁给我呢？”
沈文茵看着一脸迷糊的余清风，没忍住笑出了声，“先生这话应该问柳小姐，不过我想先生这样的品貌，柳小姐喜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先生可还记得以前在积善堂的时候，我老爱去看先生给人诊病吗？我说先生像画一样美。先生以为我是喜欢医术，其实固然有喜欢先生医术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因为先生卓尔不群的品相，温文尔雅的笑谈，让人和你相处时有如沐春风之感。我尚且有这种感受，更何况柳小姐一个情窦初开的姑娘？”
余清风听着沈文茵软语温言的话语，心中一阵百感交集，热流涌遍全身，眼圈都有些泛红了。他何尝不知道沈文茵喜欢自己，只是那种喜欢里面更多的是敬重和欣赏。可是，他对沈文茵的喜欢却不仅仅是因为沈文茵的容貌和性情，更重要的是因为两人之间的那份默契，让他有种遇到知己的感觉。
沈文茵看着余清风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有些担心地叫道：“先生，你多吃点菜，酒喝多了伤身。”
余清风听话地吃了几口菜，默默无言地看着沈文茵——这个此生与他注定没有情缘的女人，叹了口气，心灰意冷地说：“夫人觉得柳小姐好，那我就应了这门亲事。夫人不必再为此烦恼了。”
沈文茵看着脸上毫无喜色的余清风，颇感不安地说：“先生若不喜欢，咱们就推了这门亲事，我不想看着先生委曲求全。先生愿意怎么样都好。”
余清风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委屈，柳小姐那样的人物怎么会委屈了我？夫人放心，我只是有些累了……”
沈文茵关切地看着余清风，“先生若是累了就在此休息一会儿吧，我不打扰先生了。”沈文茵说着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余清风低垂着头，默默无言地看着杯中酒，眼中忍了很久的泪水滴落在酒杯中……
一周后，余清风和柳珺瑶喜结连理。柳家大操大办，婚礼无比风光。小两口还是住在了柳老爷赠送的那处宅院里，跟随柳小姐一起嫁过去的除了万贯家财，还有侍奉她多年的仆人。
婚后，柳珺瑶温柔体贴，冰雪聪明，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余清风的生活。余清风由开始的抵触到渐渐适应这甜蜜的夫妻生活用了半年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