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挠了挠黎明的手心，黎明凑过去听，他道：“你武林大会那一天为何杀了赵永旭之后还将他衣服刺破”
凌霭起初是想着黎明为了给自己报仇，顺便方便自己鞭尸，可后来越想越不对，黎明看了那个野老头的身体！
看着凌霭幽幽的眼神，黎明一愣，接着心里有些好笑。
“说呀！”老教主大人催促。
黎明脸色稍稍有些奇怪，三零的脸色也奇怪极了，墨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黑着脸一言不发。
“他把赤练剑法纹在了自己的......右大腿上”
赵永旭当时毁掉了拓出来的一份，黎明没有办法只能那样干，然后让三零拍下来。
“我绝对没有看！”
黎明面无表情，久违的求生欲又开始山岗上线了。
凌霭点点头，勉勉强强相信了黎明的说辞，但语气中还有酸味儿。
“药呢？”
当初黎明给自己一包药，说也是赤练剑法的一部分。
黎明诚实坦白：“确实是赤练剑法的一部分。”
这赤练剑法一共两部分，功法和剑法。
这世人怎么也想不到，功法其实是促成剑法的一副药。
赤练剑法在练的时候丹田会自主地产生内力然后汇聚经脉之中，以此达到平复寒毒，疗伤治愈的目的。
而那赵永旭只是练了赤练剑法，没有泡药浴，反而产生了极为不好的效果，天天焦灼焚心，丹田如陷火海。
相必这也是他寻找天寒掌的原因。
一寒一火，可不就相生相克，相辅相成。
凌霭其实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他还是耐心听着黎明解释完。
在黎明说完之后他突然冒出一句：“你的火呢，给我看看！”
黎明有些茫然，她默了半晌之后拿出了旁边的火折子，打开又点了两盏灯，问：“够亮了吗？”
凌霭：“........”
在黎明“迷茫”的视线中，凌霭竟然升起了大把的力气，他撑着床头坐起来，然后像年轻时候磨磨牙道：“你的火！紫金色的那个！”
虚妄之火？她的能量的拟形态，看它做什么？
向来对凌霭有求必应的黎明，这一次却严词拒绝了他：“不能看的”
看了房子就没了。
凌霭抿抿唇，倏然抬起眸子紧盯着黎明，带着压迫感问：“什么时候走？”
黎明一怔，最后垂眸答道：“很快”
实际上，她自己也不知道。
按理来说，掌控者陨落，时空出现乱流，位面界壁开始破碎。
但实际上这些天来，位面界壁一直都在愈合，就连时不时出现的时空乱流都开始消失了。
但黎明自己的力量却不断在流逝。
出现这种情况的唯一可能就是新的守护者出世了。
“主人，怎么回事？”三零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黎明垂眸看着自己已经完全消逝的能量和如同灰烬般消失的躯体，皱皱眉。
凌霭看着黎明这个样子，脑壳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蜂拥而出，脖子上原本平静的紫棠浮碧在一瞬间爆发出强光。
飘荡的能量凝成缎带围绕在两人之间，整个世界变成一片虚白。
此时的黎明整个躯体都消失了，脑子里三零存在的那个纯白光点和紫棠浮碧啪地一声碎裂。
画面一转，两人出现在了一片满是寂静的虚空之中。
这个空间极其安静，一片纯黑之中有紫金色的光点凝聚成人形，旁边还有一个闪烁着微光的墨绿色光点。
那是虚妄的永生之力。
黎明一愣，看看自己滚紫边的玄衣之上浮动的金色符文和银白的发，素手一挥，眼前的幻境全被打破，整个人出现在了玄殿之中。
道昀站在星火斑斓之中，微微回头，笑着打招呼。
“臭丫头，终于记起来了啊。”
黎明慢慢走过去，长长的法袍衣摆在玄殿的星河之中滚起波澜，划出一道道波纹，银色的头发在那一张如冰似雪的容颜之上更显得冰冷。
紫金色的眼眸微抬，里面一如既往地冷漠和无边荒凉，绯红的唇瓣没有丝毫弧度，薄唇轻启。
“记起来了。”
掌控者黎明早已经在百万年前陨落，留下来的只有虚妄之地玄殿的主人黎明。
“记起来了还对我摆着一张臭脸！”
道昀不满地挑眉：“要不是我陪着你演戏，你和你的小情人儿可都会被虚妄发现呢”
黎明微微瞧起唇角，然后道了一句：“多谢兄长。”
这一句可把道昀肉麻坏了，他轻哼一声。
“臭丫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道昀吧，突然叫我兄长我不太习惯”
黎明的眼眸划过这伫立于虚妄之地上空的玄殿，紫金色的眸子划过波澜。
虚妄初生，诞掌控者黎明和道昀。
一人掌虚妄法则，维护三千位面界壁，管位面沦落兴衰。
一人掌天道之法，细数万界生灵轮回。
本来就由虚妄而生，自然要接受虚妄的考核。
虚妄每千万年便要求掌控者投入位面试炼，一方面是为了维护位面稳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磨练掌控者心性。
可黎明自己也没想到会在第一次历练的时候就出岔子。
黎明在虚妄还没诞生的时候，旁边就有个小光团，那个小光团靠着黎明而长，对黎明分外亲昵。
她知道，那是从第一个洪荒位面逃窜出来的永生之力。
在她第一次去试炼之前，她还和那个小光团去打了招呼。
后来在历练当中，就连黎明也没有想到，那个小光团会跟着自己一起去。
在她失去所有记忆的那段时光，小光团乐此不彼地找到她，守着她，一守就守了数十万年之久。
变数在她试炼的最后一个位面，那是小光团拼了命也要逃窜出来的地方，他不甘心被世界意识吞噬，化为洪荒之地的养料。
可黎明去了，他也跟着去了。
后来他被胆大妄为的天道算计，她也一气之下停滞了那个位面。
初生第一个位面，对于虚妄来说自然重要，黎明试炼期间私自冲破封印动用力量，算是犯了大错。
在黎明失忆回来，而且力量暴虐肆意不受控制的时候道昀就知道坏了。
他在黎明出去试炼的时候创建了位面基站，自己也松了一口气有时间去查黎明的事情。
这一查不得了，第一个位面平白无故不见了！
后来道昀给黎明找点事情做，让她做位面基站拯救中心任职，没想到缘分如此固执，她在三千位面飘着飘着就找到了那人失散的灵魂，突然恢复了记忆。
黎明那个时候得不到虚妄之地的认可，身上的规则之力已经消散地差不多了。
她找到道昀之后让他配合自己演一出戏，借着陨落的契机重回试炼。
可时间线一旦打破，所有的东西，所有的始末都会发生变化。
黎明不得已将视线放在了位面基站的最深处，那里隐藏着最深的秘密。
后来黎明成功了，她在最后一刻用紫棠浮碧和000号系统封印了自己所有的记忆。
然后将晏识的灵魂用虚妄最暴虐的能量缝合，投入位面修复，自己也投身进去。
虚妄规则掌控者陨落，位面界壁动荡，时空乱流横生，黎明为了位面的安全，硬生生将自己最后的能量剥夺，让自己和玄殿融为一体。
那个时候，虚妄掌控者已经死了，留下来的只会是玄殿之主。
当紫棠浮碧将所有的暴虐能量收集完成，自己的能量彻底耗尽的那一刻，她自己也将涅槃重生。
道昀变出来一盏茶水，轻咂了口撇了黎明一眼道：“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找你的小情人儿？”
黎明看了他一眼之后向外走去，走之前清清冷冷的话传来：“别带小煌去魔兽窝了，他不太喜欢”
正喝着茶的道昀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慌慌张张地甩了甩袖子，心虚地没有说话。
黎明怎么知道他要带大侄子去魔兽窝呢。
*
位于第一序列的一号位面是靠近虚妄之地最近的位面，也是最神秘的一个世界。
无人知晓这个位面的具体位置，更无人知晓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个据说是最高等的洪荒位面。
而此时，在这个荒无人烟，一片浓黑，处处都是冰棱的位面，在千万年之后终于迎来了第一缕光。
黎明垂眸看着脚底下被重重寒冰封住的诸天神殿。
云之巅的明月不再照耀清辉，血色的的光芒似乎都笼在了这一处，凝在了这一片刺目的血红中。
在这目光所及之处，处处残垣断壁，千万年的冰封消散不掉罪恶和贪欲，却留下了这些罪证。
她和晏识亲手种的梧桐幼苗被斩断，一起搭起的灵果架子四分五裂，一起养过的灵兽被吞掉了四肢，徒留一个死不瞑目的头颅，他为她编织的采药竹篮上染上了血，毛手毛脚用灵蚕丝做的衣物被大力划烂......
而神，就沉寂在这一片血污中。
黎明指尖轻触这冰棱，像是有一圈圈涟漪从她指尖轻轻荡漾开来。
冰开始解冻，无数条抽芽的枝条从寒冰中伸出，转眼间整个地面都布满了绿意。
而在这绿意布满的地毯上，有一人缓缓地走来。
那人一袭湖绿色长袍，玉封腰带束着腰身，墨发如瀑，赤足而来。
黎明看见那熟悉的眼眸一愣，接着眼眶微微有了热意。
她朝着那人伸出了手：“晏识，和我回家了。”
他墨绿的眸子眨了眨，歪了歪头眨眨眼，半晌之后才笑了起来。
地上的绿意绽开了繁花，层层叠叠，枝条藤蔓如同无数柔软的飘带，在地上编织成繁花锦簇的地毯。
晏识走到黎明身前，伸出手将人抱在怀里，红着眼眶笑出了声。
“等你好久了，不会再离开了吧？”
黎明环住他的腰，眸中浮起笑意:“找到了，再也不会离开了”
数千万年的光阴，一场算计，晏识才是终点。
在漫长的时间荒野里，总有些人，有些事是要被偏爱的。
好比如春日落的第一抹雪吻上了颤颤巍巍冒出头的小嫩芽。
自此以后，霜华雪色有了生命的温度，那绿意回馈了她满目的明艳。
朝遇暮识，此情绵绵无休止。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