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从苏芊芊住的青柠公寓33层落地窗看下去,被雨水冲刷过的城市像刚刚洗完热水澡的猫一样,变得安静而温顺。
……
夜里三点多,褚峰在一阵口干舌燥中醒来,摸了摸身边,发现苏芊芊不在床上。
他从卧室出来,看见客厅的灯亮着,苏芊芊正坐在餐桌边发呆,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细细地白色烟头。
苏芊芊抬起头看见了从卧室走出的褚峰,默默地站起来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罐冰可乐放在了餐桌上。
褚峰走过来打开猛灌了几口,顺势坐在苏芊芊的旁边。他转了一下身,然后用手扳着苏芊芊的肩膀把她转向自己,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我们是不是得好好聊聊?”褚峰对着苏芊芊的脸轻轻地说。
“聊什么呀。”苏芊芊有点回避他的目光。
“关于唐湟和林珊珊的事。”
“疯了吧,大半夜的聊人家两口子干嘛”苏芊芊自己也没想到,“两口子”这三个字居然会脱口而出。
“我还以为你……”
褚峰没有再说话,手上却有了动作。他把双手伸到苏芊芊的胸侧,稍一使劲,便把她整个人抬起来放到自己粗壮的大腿上,手揽着她的腰。
早晨7点多钟,虽然没睡几个小时,苏芊芊还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褚峰,依然在沉睡之中。
她从卧室出来往厨房的位置走了几步,却发现有点头晕,只好打消了做早餐的念头。勉强梳洗了一番,就独自开车去上班了。
在公司打了卡,坐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是感到腰酸背痛,她拿出包里的小镜子照了照,感觉脸上的黑眼圈特别明显,勉强站起来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喝了几口下去,才觉得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上午没什么工作要处理,苏芊芊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从她的办公位置看过去,斜对面就是褚峰的总经理办公室,他还没有来上班,不时有员工拿着文件走过来,探头往里面看一眼又急匆匆地走了。
苏芊芊脑子里闪现出早上离开家时还躺在自己床上的那个男人,嘴角不由泛起了一丝微笑。
五年前,在她和褚峰经历了鹿野酒店的那一个激情的夜晚之后,在这个近一百人的公司里面,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隐秘的存在着。
公司里虽然也有禁止办公室恋情的规定,但苏芊芊知道,还是有不少年轻的男女员工在私底下偷偷搞着一些甜腻的小动作。
褚峰当然也知道这些情况,但作为公司的管理者他也无意阻止,只要不影响正常工作,年轻人之间的两情相悦,有什么理由去横加阻拦呢?
在公司里,他们两个人也还是保持着正常的同事关系。褚峰是公司的总经理,苏芊芊则是坐在他对面办公室的人力资源部负责人,他们之间要交流的公事不多,即使有什么业务交办,也是简单明了,不会多说什么闲话。
他们就像谍战剧里的卧底一样,在一种刻意的压制中释放浓烈的讯息,似乎有些自得其乐。
通常,苏芊芊在自己的办公室上班,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斜对面办公室里的褚峰。这个男人在那个房间日复一日地会客、训人、或者不停的打着电话,处理各种各样繁杂的事物。但在各种忙碌之际,他也会时不时快速用目光投向对面的那间小办公室。更奇妙地是,苏芊芊也总是能够一次次准确无误的触碰到褚峰的目光,尽管有时候她也在办公室忙的团团转。
他们相视一笑,有时电光石火;有时深情缠绵;有时轻松顽谑;有时温存赤诚。
一想到褚峰这个外人眼中的商界精英,员工眼中的强势老板,经常像个孩子一样依偎在自己身边或者的怀里,苏芊芊的心里有一种特别的满足感。这种感觉里,是这个男人给她的厚重的归属感,但多多少少也还一些让她自得的征服感。
临近中午,褚峰的办公室还是空无一人,苏芊芊忍不住拿起手机,拨通了褚峰的电话,他没有接。等到吃过午饭,褚峰的电话依然没有回过来,苏芊芊的心里就有了一丝莫名地慌乱。
下午上班后,苏芊芊一直心神不定,不停的拿起手机看了又看。褚峰依然没回电话,也没有发微信。倒是林珊珊在几分钟前发了一条新的朋友圈,她只发了一张图,画面是一张摆放着双人餐具的白色餐桌。盯着这张图楞了一会,苏芊芊忽然觉得眼眶有点酸,大概还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吧。
这时,电话铃声忽然响了,她赶紧拿起来一看,不是褚峰,是她妈妈打来的。
“芊芊啊,你爸爸刚才在家又有点犯晕,我看得赶紧送医院啊,你和褚峰赶紧过来一趟吧。”妈妈在电话里已经有了哭腔。
苏芊芊慌乱地站了起来,拎起手提包就往外冲,临出门忽然又转身开始找手机,在办公室一阵翻腾之后才意识到手机其实一直在自己衣服兜里。
她急匆匆地走出公司大门,在电梯口一边按电梯,一边拨通了唐湟的电话。
唐湟开着车和林珊珊刚从民政局后院的停车场出来,电话响了。他一看是苏芊芊,就顺手把电话给了旁边的林珊珊,“苏芊芊的电话,你接一下。”
林珊珊顿了一下还是接了。“喂,芊芊吗?唐湟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怎么了?”
“你问问唐湟,今天有没有和褚峰联系过。”苏芊芊语气有些着急,“我今天一直联系不上他。”
“等一下,我把电话给他,你问问。”林珊珊一边说一边把电话贴到了唐湟的耳边。
苏芊芊在电话里的话唐湟其实已经听得很清楚。林珊珊把电话放到他的耳朵上,他直接回答说:“我中午联系过他,他今天好像是要接待一个重要的领导,可能不太方便接你电话,你不要担心了,忙完了事他肯定会联系你的。”
“什么领导啊?”苏芊芊问他。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反正是工作上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啊。”唐湟在电话里安慰她说。
那边苏芊芊挂了电话,唐湟想了想忽然对林珊珊说:“刚才褚峰给我打了电话,他不是去陪什么领导,其实是去机场接薛晴了。”
“谁?”林珊珊一时回不过神,疑惑的问了一句。
“褚峰的前妻,薛晴。”唐湟说。
“你是说‘前妻’,什么意思?”林珊珊特别在那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唐湟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回答她,只是略带严肃的提醒林珊珊说:“这事你可千万别跟苏芊芊提啊。”
苏芊芊开着车急匆匆往家赶,在路口的一个红灯差点和前面的车追尾,她按了一下车喇叭,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
当她小跑进家门时,家里已经乱成一团,爸爸闭着眼睛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妈妈就坐在旁边默默地抹眼泪。几个邻居老人七嘴八舌的围着老两口,苏芊芊听到他们嘴里念叨着什么“独居老人”之类的话。
妈妈一看见苏芊芊进门,疑惑的问了一句:“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苏芊芊懒得回答,赶紧和妈妈一人一边,把爸爸架起来往电梯口挪动。
在楼下,苏芊芊母女两个和另一个赶来帮忙的邻居合力把她爸爸塞进了车里,她手忙脚乱地发动了车,开出了小区。
开了十几分钟后,坐在后排照顾老伴的妈妈忽然问:“你这是往哪开?不去市二院吗?”
“我没有那位秦院长的电话,这会去了也找不到人,今天就近先找个医院,看看情况再说吧。”苏芊芊没好气的回答。
“褚峰呢?”苏芊芊的妈妈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似乎也有点生气。
苏芊芊闭着嘴一句话不说,眼睛只盯着前面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