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士兵都是生产出来的吗？”神像背后，隐隐绰绰站着无数神色麻木的士兵，看来这就是雷洛所说的异形士兵了。
“没错，”恩雅答道，“这就是现在全部的士兵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化成骇兽的能力。”
“可是，”班尼略微估算一下皱起眉头，“这和我得到的情报不同，我听闻有近千个，怎么少了这么多？”
“嗤嗤嗤，我自会告诉你原因，不过这之前...”恩雅放下抹了抹嘴角放下那脏兮兮的长袖，“别卖关子了，班尼，说出你的目的，那套搅动战争的借口就别再用了。”
言语间，老太婆细眯的眼神宛如藏着剖开人心的刻刀，“你这种人怎么会在意国家存亡这种事情。”
班尼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怎么，瓦解掉边境防线，这样的提议都不能让你满意吗？”
恩雅嗤笑一声，面皮上的褶皱陷出道道沟壑，“你是个有趣的家伙，不过，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好吧，”班尼脸上的刻板又所收敛，“这只是我想弄出生产骇兽方法的一个理由罢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的家人曾因呓语的影响而变异。”
“嗯？”听到这里，恩雅祭祀来了点兴趣，她摩挲着木杖的手柄说道，“看来你有段难忘的经历。”
“难忘？”班尼闻言摇了摇头，“他们的死亡没能在我心底留下任何回忆，我甚至已经记不清他们的面容，在苦涩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才知道那困扰着我心底到底是什么...”
“哦？”
“是敬畏，是感动，是对神秘的探究和向往，我想要打开那扇隐藏的大门，生命的存在只不过是神明抛下的饵料罢了！所谓的情感更是自欺欺人的无用套索!”
“得出这样答案的我，获得了真正的自由。”倒映着神像的灰蓝眼眸染上一抹热切，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枯瘦的脸庞不自觉扯出的笑容是多么的疯狂。
“桀桀桀...”宛如阴鸦的沙哑骇人的笑声从恩雅的喉咙里挤了出来，她宛如听到最精彩的回答一样居然伏地桀笑了起来，那褶皱堆叠的眼角竟是挤出了泪花，“班尼，相信我...你一定能深刻理解到祂的伟岸，而你的心愿必将能实现...桀桀桀...”
嗤笑许久，恩雅才拄着木杖支起身来，可显然心情没有那么容易平复，她拍了拍拖拽至地的祭祀长袍缓了口气后才说道：“在无数想要探究秘闻的蠢货中，也只有你有如此资格了。”
班尼不置可否，不知是从恩雅的话语中得到了共鸣，还是因为注意力又被神秘的石像吸引过去了，他又恢复成那副冷淡的姿态。
“那么我先来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恩雅并不在意，她点了点脚下的地面，一条蠕动的蛇形黑影从她的影子中钻了出来，而神像后面矗立的士兵群中，一个僵硬的身影也似乎得到某种命令一般步履沉重地走到两人身侧。
“这些就是原本预计要投入到战争中的道具，”恩雅柱起拐杖走到蛮族士兵面前，“但是终究只是无用的一次性消耗品，对，就如你所说的，这些生命只不过是神明的饵料罢了，所以在狼神的感召之下，他们得到了赎罪的机会。”
这是狼神？闻言，班尼脸色黑了黑，却没做过多言语。
一段晦涩难懂的祭祀古语从恩雅干瘪的嘴皮子里吐露出来，这个老太婆开始沟通神像的祭礼，祭祀黑袍下的身子随着古怪的节拍而起舞。
不一会儿，神像似有感召，整个地下祭坛开始震动起来，沉重淡漠的低语在众人耳边回荡。
那个蛮族士兵的身体颤抖着，似乎是激起了某种残留的意识，他僵硬麻木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畏惧的神色，这个傀儡发出低沉地嘶吼着，想要逃离这里。
可是这只是徒劳，些许的挣扎毫无用处，不多时，昏暗的空间中，一个狭长狰狞的黑影遮蔽了众人的身形，一股巨大的警兆占据了班尼的心头。
耳边呓语环绕，那些占据脑海的零碎想法，身为智慧生物独立思考的所有念头都在黑影出现的那一刻成了无法触及的微尘。
视线，注意力，思维...个体能够感知的一切要素都被扭曲到投射在墙壁上的怪物黑影之上，无法窥视神明的形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影慢慢探出狭长的利爪。
明明只是在墙壁上显露出来的虚影，可是班尼却感觉那双爪子朝自己抓了过来，遮天蔽日，避无可避！
“吼！”凄厉的惨叫响了起来，濒临死寂的意识蓦然惊醒，周围昏暗光景在虚恍的视线中堆叠出重重黑影，班尼捂住自己的脑袋倍感难受。
已经结束了么...
“好了，桀桀桀...”似乎是知道班尼所想，恩雅直接开口道。
班尼低头一看，这个矮小的老太婆此时站在自己跟前，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而她的身后，原本蛮族士兵的立身之处，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灰烬。
“他已经回归到狼神的怀抱，”嘶哑的声音响起，恩雅伸出长袖捂住自己的嘴巴解释道，“他们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班尼开口道，“就算是残次品，将他们投入战争之中更能发挥出作用。”
“这才是残次品的真正用处，”恩雅笑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忌口，神明偏爱于尚且保留人型身体的祭品，而且...”
老太婆微微停顿，语带嘲讽地继续道出一些隐秘，“战争？班尼，看来是我高估你了，这场由蛮族主动掀起的战争只不过是神明的游戏，是祂苏醒过来的前兆罢了。”
“什么！”班尼的脸上难掩惊色，神明苏醒？这种事情在这种幕落时代委实太过震撼。
“没错，其余蛮族部落只不过是为了迎接我月轮部狼神回归的棋子罢了！”恩雅将战争真相直接透露出来，毫无忌讳，“那个叫甘迪尔的人族小鬼还以为是自己搅动战争局势，简直愚蠢得让人怜悯。”
“甘迪尔？”
“一个被私欲支配的小东西，和其余蛮族部落的那些蠢货一样，自以为是地在战场上疲命奔波，这些被欲望驱使的家伙往往看不清局势，等到战争结束之后...”
恩雅眼睛一抡，咧开嘴角继续道，“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那么这些...”班尼用眼神扫过那些陈列的蛮族士兵。
“确实，这些月轮部的子民能够在战场上发挥巨大的作用，我也曾打算用他们来为神明的回归营造出更加浓烈的气氛，可是...”
空洞的大嘴在那张宛如死皮的褶皱脸庞上打开，“祂，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