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教廷中一处僻静的教堂。
此处久经风雨,多年未经修缮的墙体已经倾塌了一半,剩余的斑驳墙壁也都歪歪扭扭地矗立着,砖石之间裂开的缝隙已经有拇指指节般粗细,似乎一个顽童随手一推就能将整个墙面轻松推到。
这处教堂占地不小,原先的规格制式应该颇为规整,在祭坛前面一个高约十三英尺的神像安静地伫立着。
这是一个造型优美的圣母石像,在雕刻者的精心雕刻下,长裙赤足的圣母被刻画地体态匀称,她正低下头动作轻柔地将熟睡的孩子揽在自己的臂弯中,头巾下面的脸庞温柔传神,似乎在她的眼中世间的一切都没有眼前的孩子重要。
想来刻画石像雕刻者一定有极高的艺术造诣,动人肺腑的舐犊之情尽在细微处见知,能让看到这座石像的人从心底感到圣母的慈爱和怜悯...
神像面前是一个宽大的石台,应该是以前祭祀专门进行礼赞的地方,两侧长长的三层阶梯延伸到墙边,应该是供修道者咏唱圣歌的立足之处。只是再往下的情况就有些惨不忍睹了,石阶下的地面似乎是缺少了圣母的庇佑,原本应该光洁亮丽的青石板现在已经变的坑坑洼洼,砖块的缝隙处更是杂草丛生,仅有在角落的阴暗处还盛开着几朵随风摇曳的漂亮小花在为此地增添几抹亮色。
这处很明显已经荒废了很长时间的教堂理应无人才对,但不知为何...
一位身穿修道服的女人正蜷腿跪在一座神像下面静静祈祷,她的双手合握放于心口,上身立得笔直,身形恭谨而谦逊,口中念念有词丝毫不为外面的风吹草动而分心,此刻跪于神像之前虔诚祈祷的她能让无数心怀邪念之人心生惭愧。
风嚣林静,就在祷文即将结束的时候,一个小雀飞落到修女面前,这个突然闯入的小家伙扰乱了她的祷告。眼角长着泪痣的修女看着这个扑棱着翅膀的小雀似乎有些疑惑...
吱啾,吱啾...
小雀儿哀鸣不已,它试着站起来但却无法站稳,原来这个冒失的家伙在降落的时候扭伤了爪子。
“啊啦,真是个冒失的孩子。”婉转如莺鹂的声音从她的口中传出,修女托起受伤的小雀开始闭目祈祷。
温润的白光从她手中散发出来,一开始挣扎着不断扭头的小家伙也逐渐变得安静下来,不消片刻,修女睁开了眼睛,她将合握的双手抵于地面松开后受伤的小雀下来时已经能够安稳立足在石板上。
站在地面上的小雀用爪子蹭了蹭地面,似乎也有些不敢置信,在确认到自己已经无碍之后,它用前喙理了理身上有些凌乱的羽毛,噗嗤一声,鼓动双翅飞到了修女的肩膀上。
“调皮的小家伙。”修女也不恼,用手逗弄着肩头的小雀,而小雀也没了一开始的惊闹,不时地轻啄修女的指尖来回应她的逗弄。
突然,小雀儿四处张望,似乎是感觉到有什么动静,它机警地转动了两下脑袋后振翅而去,修女也不意外,她站起身拨开自己散落在额前的长发,向着它离开的方向招了招手以作告别。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一位身穿红袍的老者走了进来...
“大主教阁下。”修女走过去双手合握低头一礼。
“伊丽莎白,教廷已经通知过你父亲了,”大主教语气温和,他向眼前的修女告知自己的来意,“孩子,你该回家了。”
回家,入耳的这个词让伊丽莎白有些愣神,原来已经过去了十年,自己也从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孩成长到如今这幅模样,她似乎想找些回忆来确认自己的成长,但是除了那座扎根在她心底的昏暗房间之外,她一无所获。
大主教静静地站在边上不再言语,从今天起,十年的政治避难已经结束,少女将重新取回自己的姓氏,并连夜赶回拜恩帝国。
过了一会儿,伊丽莎白平静下来,她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对于眼前的老人来说是多么失礼,当下连忙俯身道:“我知道了,大主教阁下,感谢您长久以来的教导和庇护。”这不是教廷的礼节,而是贵族向教廷传道者所施的礼节,从大主教告知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变成了寄居在教廷的一个普通客人。
大主教并未回避,他将宽厚的手掌虚放在伊丽莎白的头顶向她祝福道:“孩子,愿你的前方再无风雨,隐迹的黑暗将在诸神的注视下消散无形。”
礼毕,大主教收回手掌说道:“今夜,神圣教廷的骑士将护送你回去,记住,我的孩子,请将诸神的赠礼用在帮助他人身上。”他所指的是伊丽莎白掌握的神术·治愈。
神术是神圣教廷中只有内心非常虔诚的苦修者才能掌握的力量,它被划分成数种不同的分支,每种分支都有着不可思议的奇迹之力,这份奇迹之力会随着祈祷者信念的加深而变得越加强大。
这种神秘力量在具现之前并无任何异状,只有在掌握之后才能知道自己所获得的到底是什么,一般情况下是根据祈祷者的内心而决定,而伊丽莎白就是其中的分支——治愈,亦是在神术降临之后,位高权重的大主教才得以知晓落难的公主——伊丽莎白·奥尔加。
在神术降临之后,即使是神圣教廷也不能剥夺,因为这是神恩,所获之人都是诸神庇佑之人。
“我知道了。”伊丽莎白谨记大主教的教戒之语,对于这位相识之后多次开导她的睿智长者,她从心底感到尊敬和依赖。
...
入夜,伊丽莎白已经换上了教廷特意为她准备好的长裙,脱下修女服的她亦是恢复了与她身份相配的姿容和端庄。
环视周围,她所住的地方并不宽广甚至算的上有些狭小,然而,所有的东西都被收拾地整整齐齐,重拾家名的她坐在床边轻抚着有些单薄的软垫,轻嗅着令她安心的熟悉空气,一时间,不舍和无法明状的软弱占据了她的心头...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是谁?自己的离去应该没有告知任何人,难道是来接自己的骑士,可是,似乎有些早了...
伊丽莎白有些疑惑地打开了自己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