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我又安然无恙地躺在了江府。
烦躁地起床,穿衣洗漱好。我唤来高一,拧着眉让他将八咏楼的底细透露给太子还有七皇子。
太子恃才傲物,和七皇子草菅人命狼狈为奸的事必然是干了不少。
这声名远播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钱就能买到信息的八咏楼无为是他们最大的隐患。
朝廷最近不是在查衢州那带的官员贪污受贿的证据吗,一直找不到源头入手,我淡淡地扫了一眼屋外飘下的雪绒,说:“你给那群人透露一下。”
这心一静下来,能想到的事情就多了。
“高四,十四皇子的母妃调查得如何?”我问。
高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框处,一身黑衣蒙着面罩,瘦成一道杆。
“回主子,查清楚了十四皇子的母妃琳琅公主是常月国宰相与常月长公主所诞下的女儿。
常月的宰相刘祥林有位受宠的妾氏,为了给妾氏所生的女儿抬位份便将早出生了几日的庶女与刚出生的琳琅公主调换。”
“这小妾是个心机深的,恰巧她娘家大嫂也诞下一女,便与娘家合谋将人换到了宰相府。从此宰相嫡女沦落成一小小商贾之女。”
我倒是没想到这琳琅公主身世竟如此曲折,那她是如何从商贾之女成为公主的呢——
“妾氏娘家邵姓,她便唤邵蘅。邵家不知情这是公主的女儿,只以为是妾氏所生的待她也还好。”
“这个邵蘅不愧是流淌着皇家血脉,打小聪颖,长大了更是跟着邵家叔伯走南闯北经商。十六岁那年据说与常月户部侍郎的小公子两情相悦,户部侍郎瞧不起商贾之家,言辞激进羞辱。邵蘅怒砸十六箱红绸于侍郎府门口,质问那小公子心中作何感想。小公子闭门不见,她坐于街口等了一日第二日将十六箱红绸挂满了邵家开的青楼“满江红”。”
十六箱的红绸挂满了一座楼阁那得是什么情景啊,我想。
“因这一遭被编成了话本子,说书先生有一阵在茶楼都说的这个,不少人慕名而去想看看这个传闻中不知羞耻又火烈的女子。”
我想是我的话我也会去瞧一瞧,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竟然在街口为了一个男人坐了一日,勇气可嘉。
得受多少舌根和白眼啊。
“后来呢?”我敛眉问道。
“常月王上听闻这事在朝堂打趣了户部侍郎,也对这女子颇为好奇,借着宫里设宴召进宫去。”
“她的眉眼像极了当今王上,不少人见了都不禁怀疑这莫不是是王上遗落民间的女儿?”
“王上见到她也大为震惊,与长公主耳语过后迅速安排滴血认亲。”
“令人松了一口气的是血没有凝为一体,因眉眼相像王上道有缘封了个琳琅公主的称号。”
“没多久,周边敌国屡屡进犯,刚好那年常月不少地方遭天灾,腹背受敌,要打起仗来不仅民不聊生,而且也撑不了多久。”
“常月走了议和这条路,因着邵蘅几分相像王上这点便被定为和亲公主前往明镜国。”
“到达明镜,琳琅公主被赐予当时还是太子的当今陛下为太子侧妃。陛下登基的第三年琳琅公主诞下一子晋升蘅妃,再两年后香消玉殒。”
我垂下眸子思索蘅妃这号人,我记得当时她不是盛宠不断吗,朝中人还颇有微词来着。
“蘅妃一逝,琳琅宫的十四皇子便好似被陛下遗忘或者是厌恶,基本是不闻不问,任由自生自灭。”
“宫里头的人多是登高踩底的,这琳琅宫一落寞该走的走该散的散,最后就如主子撞见的那样。”
话锋一转到我这了,我撞见的……记忆里涌上宫门口撞上我的沾染血污的小太监,小小的身影。
还有花园里双膝跪地垂头不吭声,秉着沉默是金的身影。
刑部外面墙角白生生的一张小脸埋在膝里的弱不禁风模样。
我被押进宫那一晃而过来看我的瘦小身影。
还有……
这一切忽然明晰了起来。
“你先下去吧。”我摩挲着尾指,淡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