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依旧清醒,只是嗡嗡嗡作响影响我思考。
摔倒就爬起来呗。
不过今天没给我自己爬起来的机会,我感觉有人抱起我,怀抱还挺舒服的。
算了懒得挣扎了。
被抱着感觉走了挺久的,偶尔听到人声。
终于我被放下来了,热源抽身而去。
我不悦地掀起眼皮,看着头顶的帐顶散了会儿思绪。
回过神后我皱眉歪头打量现在的处境,熏人的酒气扑鼻而来。
我烦躁地扯开领子,晕乎乎地坐起身。
怎么感觉没有力气似的,才坐了一会会儿就倒下去了。
我感觉有点耳鸣,周遭人的声音细碎得听不清说了什么。
这酒不是一般上头,难怪七皇子给喝趴下了。
脸上温温热热的,有人在给我擦脸,我拉开衣领想着也给我脖子上擦一下一股酒味儿。
来人照做,我舒爽地翻过身。紧接着衣带被人扯了一下,想着明月系的结下人解不开,我就自己迷迷糊糊地摸索下去解开。
顺从地脱了那件酒味熏人的短袄,我扯过身边的被子缩进去。
有点冰凉,捂捂就好了,我想着。
我冷得缩成一团,没过一会儿被子里钻进了个人。
我想做什么的只是恍惚了下神就歇气了。
于是什么东西覆在了我的手上,温温热热的,我没思考那是什么,反正挺暖和的。
紧接着我整个人被温暖包裹住,贪恋地伸长脖子蹭了蹭。
舒服。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上就我一人,眨眨眼睫,发了会呆儿下人打水过来洗漱。
用过膳后火盆边的桌上照例放着一碗汤在温着。
喝完汤,我从放书的架子上抽了本《徐州速论》。
明月来报,醉仙坊封条已解,掌柜的被上刑伤得很重。
我将手中的书扔到一边,意味不明地盯着碳火出神。
“小姐是否让圣手鬼医来看看,您又昏迷了两天。”
我迷懵地抬头看向明月,她眼中担忧的神色不假。
“醉仙坊什么时候解封的?”我捡起地上的火钳漫不经心地拨弄盆中的碳火,随口问道。
“昨日。”
昨日……
“嗯让人盯着些,一切照旧。”
火盆里的碳烧得滋滋作响,在火钳拨弄下擦出金黄的火星子。
大事解决了,如今也不需要上朝进宫去刑部,除了嗑瓜子就没什么事可做了。
在躺椅上坐了一上午,望着偌大的房间里除了碳火燃烧时不时发出的噼啪声,沉静得像一滩死水,空空荡荡,令人郁闷。
以前也时常有这种感觉,好久不曾出现了。
传说中的寂寥孤独之感。
“小姐,永安侯府世子妃来了。”
明月进来禀报道。
她来干什么……
“嗯让她进来吧。”
我有些情绪不高地起身在架子前的书筐里挑挑捡捡话本子。
翻了几本发现都是新的,挑了本开头顺眼的回到躺椅上。
明月领着人进来,我抽空暼了眼迎面走来的月牙。
散漫地抬手指了张椅子给她,对明月道:“上茶。”
“江小姐好闲情。”她才坐下就开口道。
我的目光落在——黛玉一人闷闷回房的路上,竟又听到了《牡丹亭》妙词妙曲,不禁心痛神弛,眼中落泪。
内心来回琢磨这段话,反复回味。
《牡丹亭》讲的是贫寒书生柳梦梅梦见在一座花园的梅树下立着一位佳人,说同他有姻缘之分,从此经常思念她。南安太守杜宝之女名丽娘,才貌端妍,从师陈最良读书。她由《诗经·关雎》章而伤春寻春,从花园回来后在昏昏睡梦中见一书生持半枝垂柳前来求爱,两人在牡丹亭畔幽会。杜丽娘从此愁闷消瘦,一病不起。她在弥留之际要求母亲把她葬在花园的梅树下,嘱咐丫环春香将其自画像藏在太湖石底。其父升任淮阳安抚使,委托陈最良葬女并修建“梅花庵观”。三年后,柳梦梅赴京应试,借宿梅花庵观中,在太湖石下拾得杜丽娘画像,发现杜丽娘就是他梦中见到的佳人。杜丽娘魂游后园,和柳梦梅再度幽会。柳梦梅掘墓开棺,杜丽娘起死回生,两人结为夫妻,前往临安。杜丽娘的老师陈最良看到杜丽娘的坟墓被发掘,就告发柳梦梅盗墓之罪。柳梦梅在临安应试后,受杜丽娘之托,送家信传报还魂喜讯,结果被杜宝囚禁。发榜后,柳梦梅由阶下囚一变而为状元,但杜宝拒不承认女儿的婚事,强迫她离异,纠纷闹到皇帝面前,皇帝感慨二人的旷世奇缘,于是杜丽娘和柳梦梅二人终成眷属。(百度来的)
“江小姐?”
听到她呼唤的声音,我翻过那页,头依旧不抬道:“世子妃有话便说。”
没听到她后续声音,我从书里抬头,明月在泡茶,而她有些不自在的手指绞着袖口。
“无妨您有话便说。”我暼了眼明月后又垂眼落在话本子里。
“我我今天早晨去刑部见到那群人了。”
那群人……脑子里略一思索便想到她说的是什么人。
“嗯,你信了?”我不以为然地将书翻过一页。
“我们一模一样,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大拇指摩挲着食指指腹,一下一下加重力道,又适时放松。
话本子里的字看进眼里,却连不成一段话。
看了个寂寞。
“你想说什么。”我若无其事地继续又翻过一页。
“我想说什么……”
“我……我们……”
“我们一样大对吧?我我都打听过了,你你在明镜待了十几年,做国师就……就有十十七年,你……我我们……”
“你就不想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我冷笑着掀起眼皮,直视她道:“那你说说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话本子也不看了,随手扔向书筐,扔进去了。
她傻傻地盯着我,随后眼眶微红,似乎是落泪了,声音哽咽道:“你一点都不想知道我。”
“你一点都不想!”她哑着声强压声音忍道。
那一副泫然落泪的模样像极了我欺负她,我自始至终头都懒得抬,还惹着她了还。
我有些烦地掀起盖在身上的毯子,走了没几步腿忽然被人抓住。
回头时就见脚踝被她捏住,她直愣愣地盯着,随后又哭又笑,又高兴又激动地动手开始脱鞋袜。
本来想去穿鞋的,被她这么一闹,算了麻烦。
我又坐回躺椅上,重新盖上毯子,拿起矮桌上的热茶有一口没一口地抿。
只听她激动地叫我:“你看我也有,同你一样的胎记,我也有!”
我顺着她手腕看下去,她的脚踝处确实有一粉色桃花印记。
不过她那是左脚的脚踝吧。
那天牢房里我听得清清楚楚,是右脚踝的桃花印记。
“我我们是姐妹、是亲人!妖叒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她抚摸着脚踝上的胎记呈癫狂状态,又哭又笑。
很反常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