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柒在与老者交流过后,不顾老者的劝告,执意要去北面转转。他想着,反正这是幻境,即使死了,也是和上次一样直接脱离,不会有任何危险。
再次来到沙滩上,和他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白柒沿着沙滩一直走,速度也不算慢,但也是过了好几个小时,才走到了尽头。
因为白柒是向东走的,所以他看到沙滩的尽头消失在一处极为陡峭的岩壁前面。那岩壁近乎是一条垂直的线,从下往上望去,根本看不到顶峰。
贴着岩壁走,白柒只走了十几分钟,见没到头,也就放弃了,原路返回。毕竟他是为了苍劲疾鸥才过来的,而不是来探查疾雨岛。
再次回到一进来就位于的那片沙滩上,天已经稍微擦黑了,夕阳的霞光在天边分外炫丽。白柒站在沙子上,眺望着远方的海平面。
毕竟到目前为止也没发现苍劲疾鸥的身影,而白柒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所以只得发呆。
也不知道这样子过了多久,在太阳即将西沉的时候,一声声高亢嘹亮但又极为刺人耳膜的“欧、欧”声从远方传来,并且听起来发出叫声的那些魂兽正在逐渐逼近。
白柒精神一振,再度上前几步极力眺望着。终于,远方的天际,许多正在飞翔的魂兽身影朦朦胧胧地显露出来。看身形,很像是海鸥,雪白的羽毛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被镀上了一层金色。
一大群苍劲疾鸥离这处沙滩越来越近,随着距离的快速缩小,白柒也看见在苍劲疾鸥群的前方,赫然有着一个巨大的身影。那只魂兽在海中快速地前进着,不时露出半个身子在海面上,如果有苍劲疾鸥俯冲下来进攻,它又以极快的速度缩了回去。但是看架势,苍劲疾鸥群像是放牧的牧羊人一样,赶着那只魂兽向疾雨岛的方向游去。
直到那只魂兽离沙滩不过十几米的距离,白柒终于看清了那只魂兽的模样。这是一只银落海豚,通身银色,乍一看,仿佛碧波粼粼一般,非常漂亮。身长约有五米,白柒估计它的修为大概在五千年到八千年之间,实力可以说是非常强劲了。
但饶是这一只修为接近万年魂兽的银落海豚,此时却像亡命似的,疯狂地逃离苍劲疾鸥群的猎杀。
直到银落海豚和苍劲疾鸥群都近在眼前了,白柒这才想起苍劲疾鸥凶猛的习性,不由得担心起自己会不会被袭击。
此时此刻,苍劲疾鸥群离白柒已经十分近了。白柒甚至可以看到为头的一只苍劲疾鸥,那双澄澈湛蓝的细长眸子,盛满了凶戾和嗜杀,贪婪地盯着那只银落海豚。
按理说,这么近的距离,苍劲疾鸥群应该已经看到白柒了。但它们却仿佛将白柒视作空气,仍旧紧追着银落海豚。
银落海豚游到了沙滩前方,也像没看见白柒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它显然意识到自己完全无路可退了,悲鸣一声,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突然扭转身子。
银落海豚身上猛然亮起极为耀眼的银光,一时间竟将天边夕阳的光辉都给盖住了。下一刻,自它周身的五米范围内,都被一个闪着淡淡银色光晕的光圈给围了起来,并将苍劲疾鸥群牢牢地挡在了外面。
白柒:“……”看银落海豚刚才的架势,他还以为它要反击呢,没想到只是防御啊。不过也对,银落海豚是所有海魂兽中性格最温顺的种类之一,几乎从不会主动攻击其他魂兽或人类。但是白柒没想到所谓的性格温顺,在一定程度上也表现为胆小。就像现在,银落海豚快要被当成猎物猎杀了,也没有攻击苍劲疾鸥群。
为首的那只苍劲疾鸥尖声叫道:“欧!”伴随着这声落下,它俯身冲下,整只鸥狠狠地砸在光圈上,将这层保护罩震得晃动了一下。不过尽管如此,保护罩还是完好无损,倒是苍劲疾鸥因为这一次猛烈地撞击,掉落了好些羽毛。
但这只是个开始。
它身后白茫茫一大片的苍劲疾鸥,放眼过去根本数不清数目。等为首的这只苍劲疾鸥稳住身形飞回空中后,它身后最近的一只苍劲疾鸥又如它一样俯身撞了过去。
保护罩又是一晃,完好无损。
接下来,一只、两只、三只……
无数只苍劲疾鸥都接连俯冲撞去,保护罩的震动自第一下起就没停过。撞到第十七只的时候,保护罩上终于“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口子,并且银光略微黯淡了一些。
这么微小的变化被苍劲疾鸥群看在眼里,于是后面的苍劲疾鸥撞击的时候更加毫不留手。也不知道是第几只苍劲疾鸥撞击保护罩的时候,那最后一丝光芒彻底消失,保护罩轰然破碎。
白柒闭上了眼,不忍看见银落海豚被苍劲疾鸥分食的场景。
但是过了三、四分钟,白柒却没听到任何动静。他不由得有些疑惑,随后睁开眼看向银落海豚的位置。紧接着下一刻,白柒就惨白了脸,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心头,面前看到的画面让他只想快速地跑开,离这里远远的!
银落海豚还活着,引颈向上,仿佛是在对天哀嚎,但是白柒就是听不到任何声音。它无力地躺在沙滩上,肚子已经被破开,苍劲疾鸥纷纷落到它的身上,尖利的爪子深深地插进它的身体里,留下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苍劲疾鸥的身形很小,身高不过七、八厘米。此时一只只都钻进了银落海豚被剖开的肚子中,叼着还热乎的内脏器官就这样大快朵颐起来。银落海豚体内流动的鲜血呈喷溅状散落在近乎雪白的沙滩上,将其染成了一片血腥的红色。而刽子手们却浑然不觉,尽情地享受着猎食后的战利品。
白柒只觉得胃里阵阵抽动,眼前的景象血腥恶心到他想直接呕出来。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武魂就向着这种残忍暴戾的魂兽变异进化,白柒就感到十分抵触。
这种魂兽,即使没有被归结到邪魂兽之中,又和邪魂兽有什么两样?苍劲疾鸥血腥、残暴,以猎杀其他生物为乐,而不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
白柒现在才有些明白,苍劲疾鸥为什么会被列为“海洋三灾”之首了。“海洋三灾”都是大海上绝对的祸害,一旦出现必定会危害许多生物,不管是魂兽还是人类。而苍劲疾鸥这等举动,可谓是穷凶极恶,或许彻底灭绝,会远比还有存留的例子,更让人感到开心吧。
但是很可惜,根据老者说的话,苍劲疾鸥,很有可能仍然生活在大海之上。
白柒刚想转身离开,离这群苍劲疾鸥远远的,脑中却突然想起久陌阡在他们进入幻境前说的话:“遵循自己的内心,寻找未知的真相?”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行动,看着那副血腥的画面,渐渐地觉出一丝不对劲来:“银落海豚虽然现在已经死了,但在刚被剖开腹部的时候肯定还活着,它也肯定在哀嚎。而苍劲疾鸥,进食的时候,看它的动作,好像不时也会高兴地叫几声。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白柒想着,突然灵光一闪,释放了武魂。随后,他紧盯着苍劲疾鸥,瞪大了双眼。
在白柒的视角中,释放了武魂后,苍劲疾鸥那原本被鲜血染红的羽毛竟然又变回来以前的纯白颜色。但是那双细长的眼,由澄澈的湛蓝转变为闪烁着残忍光芒的血红。
随着时间渐渐消逝,月亮升上了天空,淡淡的月光洒在一望无垠的海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苍劲疾鸥群终于吞食完毕,贪婪的捕食者们将银落海豚啃食得只剩下了一具骨头架子。
也就在这时,白柒发现那只为首的苍劲疾鸥,纯白光亮的羽毛下面遮掩的骨骼,慢慢亮起了血色的光。
从他此时的角度看,那只苍劲疾鸥的羽毛、血肉好像缓慢地消失了。原地只剩下那一具骨头,诡异地亮着血色的光芒,勾勒出一只苍劲疾鸥的大概轮廓。
白柒看得头皮发麻,实在是受不了这副诡异的画面,收回了武魂。说来也怪,在他收回武魂之后,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消失了,苍劲疾鸥一切如旧,只是羽毛上沾满了银落海豚的鲜血。
白柒喃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