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倌本就是害羞之人,可唯独在吃饭的时候,显得磅礴大气不拘束,所以当晚篝火烧的“雪狼肉”她一个人在众多壮汉眼下,风卷残云般的进食,惊掉了众人下巴,
“你媳妇可真能吃啊,小兄弟,”
乔南挠头,尴尬的笑着,那一晚,青倌吃到睡着,受伤的兵士贴着刀,和乔南喝酒,讲些他不理解的故事,
兵士刀柄是硬木,划满了竖道,醉酒后他说,亲人曾经端茶煮粥,可是不知什么时候,都不在了,少一位,便用指甲扣一道缝,少一位便扣一道缝,
“很久没回家了,”
“家在哪里啊?!”
他痛哭流涕着,倚着刀,渐渐熟睡,
乔南看到了满地醉酒的壮汉,为逃脱了必死的今晚,畅快淋漓,红着脸,唱着家乡的歌,他却觉得忧伤,
曼娘拉过他,看他脸上红润,却还清醒,给了些盘缠,一个包裹,“听说明日青藤城开城了,便走吧,留你不得,”
给了他地图,标刻着山脉河流,还给了他马鞭,牢牢放在他手里,
第二日,天未亮,乔南头脑昏沉,向着仍旧昏睡的兵士鞠躬告别,他上马远行,出行时才发现,第二季雪总算是停了,雪花洋洋洒洒的布满了眼前江岸,白了苍茫世界,
青倌仍旧背着棺材,行走间竟也能跟上马的速度,他有想过让她放弃棺材,坐上马来,可青倌总是舍不得,
行走过平原,过山坡,眺望于山间,远处是城镇模样,能看见悬挂着“青藤城”字样的巨大木牌,络绎不绝有进城出城的人,
“总算是到了,”他心里想到,又想到粮棉的话,不觉心急切了些,你说我不够资格,那我便等足够了那资格,站到你面前,
只是随着越来越近,血腥味也越来越浓,并且出城进城的人,大都拉着驾车,身着白麻衣,裹着白帽,唱着奔丧的歌曲,哀嚎连天,,细看才发现,地上也多纸钱,几乎铺满了这马路,
向侧面山脉斜坡望去,那里满是碑石,挂满了白布的幡条,有道士装扮的中年人,在那里诵经,哭喊声不断,
乔南牵着马,找人询问,无人搭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脚下纸钱踩着簌簌发声,却远不如这憾人的场景萧条,一口棺材便是一位逝者,这万千石碑,万千棺材,又是何种灾难?
一路纸钱到城门,守卫将士凛然站于门前,拄着手边长戟,喝然问他,
“从何来?,到哪里?为何时?”
这门口还有一面铜镜,将士盯着张望许久,乔南认为腰间木牌应该有些用处,
“来此报道,”亮出木牌,
守卫将士即刻放下长戟,恭敬俯首,示意他入内,却将青倌揽在城外,他回头解释,“我..我妻子,”
进来城里,牵着马匹,观察四周才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繁华,相反破败许多,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四处可见残垣断壁,唯一完整的便是主街中央的石像,雕刻的是位中年人,双手拉着巨大锁链,这头牵在手里,那头朝着苍穹而去,看不见尽头,
整个城市给他的感觉,便是犹如秋日憔叶,萧条落寞,
这并不是观念里的现代城市,反而如书中般的古城,茶楼,木桥,亭台楼阁,红灯笼,挂屋前,
走了没几步,便看见一张桌,一柄木伞,一块红绸,上面写着“新生接待”的字样,桌旁拄伞的是姑娘,打着哈欠,闭着眼睛,
木牌敲响木桌,声响让姑娘睁眼,一开始漫不经心,“来报道?”
当看清手中木牌,才惊叫出声,“你..你你上了不周?”
乔南看了眼青倌,点头,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她叫嚷起来,引来无精打采的人围观,望着她手中木牌,皆神采焕发起来,
“这…这是“鱼牌?!!””
“是鱼牌,!!!”
“有救了,!!有救了,”
民众越来越多人围观,让乔南不知所以,直到一位低眉的老人出现,手中浮尘搁臂弯,
“学生姓名?”
“姓乔,名南,”
“鱼牌,是你所得?”
乔南点头,“登不周,见他所得,”
老人拂了拂下颚白胡须,望了望锁链尽头地方,问道,
“他可安好?”
乔南不知在那无人之地,有何危险可言,一石碑,一口钟,他回答,
“无恙,”
正想着钟,天边便有钟声传来,似沿着石像铁锁,又像是虚无缥缈而来,城中人皆向着苍穹,俯身虔诚,没多时,便又有清脆钟声从青藤城传出,似在回应,
老人将鱼牌递还,率先转身而去,留下一句话,
“乔南是吧,?你且随我而来,”
走过流水拱桥,即使寒冬,亦有鸟雀跃于枯树枝上,叽叽喳喳,
“伯伯,这城中发生了什么,为何如此寂寥?”
老人未回身,“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倒是你,城中人看见鱼牌,以为看到了希望,你准备好了吗?”
乔南自然一头雾水,他不知鱼牌为何是希望,这城虽破落,却有枝娅新芽,溪水流淌,倒也有生的气息,城墙厚实,见不得妖魔鬼怪,
青倌跟随在身后,为后来路旁的梅花探头吸吮,她喜欢这花香,很久未闻的样子,乔南摘下一朵,安在她发辫上,她害羞感谢,
“谢谢,相公,”
“很美,”
渐渐入宅院,过一口古井,堂屋门前三支木椅,老人坐于其中一支。扶了扶手边木桌,端起茶杯,
“此子可好?”他饮一口茶,又端起茶壶,倒满其余空杯,自言自语,
乔南四处望,未见一人来,倒是面前老人,独自饮酒作乐的自在,轻摇手边蒲扇,喝茶的仔细,
少卿,老人又张口叹息,
“也罢也罢,今日已无人敢往沙漠,难得鱼牌在这,倒是承了那家伙的情,”
乔南仍在张望,这木屋门后,窗口前后,都无人,不知这老人在说与谁听,直到老人喝了几口茶,挥手让他离开,寂静小院,他竟觉得有些瘆得慌,奇怪于老人怪异行为,他即刻离开,一刻也没有停留,
临出院,老人话语至耳边,
‘明日去往院里报道,切勿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