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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黎明时分。

披着月光坐起,展开手中紧握的白帕,看着上面那片暗红,再看看身旁熟睡的楚狂歌,绮罗不禁流下泪来。

龙榻上温馨的一刻,她曾经盼了好久,却又来得太迟。

无奈爱得不够热烈,就算拥抱再紧也只是残缺。

提起笔来,望着桌上飘渺的残灯,绮罗忍不住自言自语道:“灵犀姐姐,绮罗自私了这么久……是时候把楚大哥还给你了。”

半年了,她几乎没有认真吃过一次太医所开的药。因此,她的伤病也终于恶化成了痨病。

作为一个身残、心残的女人,绮罗早就生无可恋,是楚狂歌的温情让她再度迷惘与徘徊。

不肯吃药,是她怕自己一旦痊愈,楚狂歌会再度离开自己的身边。因为自始至终,他对她的感情都只有怜惜而已。如果不是当日她舍身救月灵犀脱困,或许……

沉思间,一声婴儿的啼哭扰乱了绮罗的思绪。

“啊……安心别哭了……别把你父王吵醒……”搁下手中的笔,绮罗急急忙忙朝摇篮方向走了过去。

摇篮里哭闹的,是一名不足月的女婴。

绮罗轻轻将女婴抱在怀里,慢悠悠地摇晃着,直至她再度进入梦想。

只有那短短的一瞬,看着这个可怜又可爱的女婴,绮罗才能暂且忘却心中的悲伤。

那是个天地难容的孩子,是个大难不死的孩子,是她大哥金贯日跟梅妃的孩子……

大劫过后,再见到楚狂歌时,绮罗方才知晓——楚狂歌早已洞悉了梅九安勾结东瀛人罪行。在与肖云跟奉夜商量过后,他这才故意制造了“墓门被封”事件,想要引蛇出洞。

而用来救治月灵犀的“荧石”也早由奉夜派心腹秘密带回了王都。可惜,楚狂歌他们算错了风情雅这一步棋,更没料到绮罗会“李代桃僵”。

如今,阴差阳错之下,一切已难再回头。

梅九安畏罪自尽,楚狂歌与绮罗念在梅妃即将临盆,于是决定饶她不死。转而将其囚在冷宫,并且派了专人看守。

上个月,梅妃在深夜生下了一个女婴,却狠心想要将自己的女儿掐死。幸亏绮罗及时赶到,这才抢下了孩子。

无奈之下,楚狂歌只好将女婴交给绮罗这个“姑姑”跟奶妈照料。

“孩子吵到你了吗?你有病在身,不如天亮了就让奶妈抱她走吧……”楚狂歌不知几时起了身,正关切地看着绮罗。

“别!我还想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一听说要抱走孩子,绮罗立刻紧张地将孩子抱在了怀中。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将孩子视为己出了。有趣的是——半年前,她还处心积虑地想要弄死这条小生命。

“我只是怕她哭闹会影响你休息。等你病好了,我们可以再将她接回来。”楚狂歌起身时,不经意间发现了桌旁的那封书信。

“大王,绮罗想姐姐了……”

“绮罗,你对自己、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扫了一眼信上内容,楚狂歌的脸突然沉了下来。

“臣妾……臣妾只是对自己的病没信心而已……”

“你对自己的生死倒是看得很开!”

“看不开又如何,能够阻挡命运的脚步吗?”

“淡看生死,不等于就要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跟幸福!你方才不是还说——要看着安心一天天长大的吗?怎么快就打算食言了?”

“大王……”心中一阵莫名感动,绮罗努力压制着胸中火山爆发一样的燥热。

这样温馨的时刻,她绝对不能在他的面前咳出血来!

“趁天没亮,你再多睡会。”楚狂歌温柔地将绮罗抱回床上,并且轻轻为她拉上被子。

“绮罗听说灵犀姐姐她也有了身孕……而且……”仿佛还有些不甘心,绮罗在被子里断断续续说道。

“是吗?那我倒要恭喜她跟那个素未谋面的他了。这个幸运的男人会是谁呢?风情雅吗?或者是另有其人?”他故意装得很平静。

“大王!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样说灵犀姐姐,简直就是对她坚贞的侮辱!”绮罗挣扎着,大有起身跟楚狂歌好生论道一番的意思。

“你累了,该休息了……安心这孩子,你若喜欢,大可以留在身边。她的名字,就是我送你的承诺——我要你安心留在我的身边,此情有生之年都不会生变。”故意对月灵犀的事避而不谈,楚狂歌匆匆逃出了屋子。

“不变的承诺吗……或者是解不开的心结吧……”眼见自己的夫君如此讳疾忌医,绮罗不由得又咳了起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成了阻隔在楚狂歌与月灵犀之间的一堵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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