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天宗地界纵横数万里，囊括百来国家，若要一一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许淳不怕麻烦，怕的是耽搁时间。
思来想去，他将目的地定在离天麓山最近的国家——北越。
北越国地处天麓山下，占地万里，靠着绵延的茂密森林与平阔田地维持温饱，因地理位置优越，鲜少受战乱影响，故而百姓安乐，民风淳朴。
先帝登基时，正值玩家大量涌入游戏。好武者投身各门派在江湖中掀起风波，厌武者迷上古代特色风光，纷纷扮做商贩小吏游走诸国。
受制于科技发展与封建制度，鲜少有玩家做到贵族高层，但庞大的玩家群体还是给整个世界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北越国就是明显的例子。
沿街叫卖的小食品种丰富多样，从南到北味道齐全。
各种货物经由玩家之间的贸易往来流传诸国，充裕百姓的衣食住行。
甚至有人利用原始材料制造出简易火药、高纯度玻璃、烈酒等物换以丰厚财产，在游戏里过上衣食无忧妻妾成群的日子。
以上种种，大多在玩家涌入的前三年发生。其后三年，游戏人气低迷，不少玩家将财产在黑市中兑换为联盟币，下线换游，不再产出。
但玩家造成的深远影响仍延绵至今。
数十年游戏时光，先帝已逝，新帝登基，北越已然从偏远小国成为雄踞一方的霸主。
都城广临一再扩建，仍满足不了增长需求。熙熙攘攘的人群与沿街叫卖声装载街道，牛羊车马来去如云，恰逢国家征伐胜利，满楼鲜花与荣耀装点，遍地皆是诗人。
晌午时分，两位不速之客顶着艳阳高照，顺着拥挤人潮往酒肆而去。
这二人便是自衍天宗出来的许淳与唐风。
那日唐风修完定魂术，刚回小屋躺下休息没几个时辰，就被许淳叩门叫醒，说是要带他一同到山下查探谣言。
原以为是句玩笑话，没想到许淳真就上禀请命查探。
唐风自造谣言，苦果只能独自闷声咽下。
他被许淳带着，一路御剑飞行，披星挂月，终在三天后赶至北越都城广临。
按照许淳的意思，似这般言论，有心人刻意散播，必然会在诸城传开，而作为都城的广临来往商贩游客那么多，定是最先闻听风声，只要在广临的酒肆蹲上几天必然能得到线索。
但当两人在酒肆坐下，新的问题出现了。
“你带钱没？”许淳放下菜单，随口问道。
店小二闻言，眼似铜铃，虎视眈眈盯着二人。
唐风摸了摸长衫，这是许淳准备的，与他同款素色，连口袋都没有，自然探得一手空。他翻开角色面板，毫无意外的灰色，连玩家包裹里的银两和装备一并成了不可触之物。
“没有。”
店小二皮笑肉不笑地提醒，“二位客官，咱这酒肆是先付账后吃酒。若是手头紧，不如先到隔壁茶铺，那儿人少，闲坐谈话也不影响生意。”
嫌弃之意不加掩饰，只差没指着鼻子赶人。
许淳身体一歪，凑到唐风耳边，“你不是一直在山下生活，怎么连吃酒的钱都没有？”
“上山前全花光了。”唐风伸手挡住半面脸，反问他，“许师兄修仙多年，银两没有，总有几颗珍珠宝玉吧，不如拿出来先垫着？”
许淳面露难色，挣扎许久，在店小二忍不住出声催促时，总算掏出一枚薄玉片。
“先抵在你们这儿，过段时间我拿钱来赎。”
薄玉不大，倒是温润清透，迎光而照，能模糊看到对面人影，抵酒钱绝对足够。
店小二收了玉片，马上喜笑颜开，“两位客官稍等，您点的酒菜这就来。”
酒肆为吸引客流，请了舞姬吹拉弹唱，奈何一众客人不买账，借着乐声讨论起城内发生的事，许淳与唐风耳聪目明，坐着吃酒，顺带把北越国境内之事听了个七七八八。
北越国新任国主登位三年，为求功绩，穷兵黩武，吞并周边小国数个，野心膨胀后，竟对南面大国云楚出征，结果众将不敌，军队连连败退，被人打至国境，若非高人云中子指点，便要折戟沉沙，亡于云楚。
说那云中子自称山中来人，与云楚皇室结下累世仇怨，故而插手此事。
他一出手便斩落敌将首级，六军振奋，其后势如破竹，一举杀入云楚皇室，俘虏皇族数百人，方才班师回朝。
酒肆中多为北越人，谈及云中子个个敬佩激动，狂热之色溢于言表。
许淳与唐风对视，来了兴趣。
在百姓谈论中，云中子似是武林人士，又像修道人士，牵扯入国家征战还怀着私人仇怨，一切都有缘由，顺理成章且恰到好处。
只是，这人有如此能力，为何不直闯宫殿诛杀帝王，偏要联合敌国，让大军踏入云楚国境，致百姓国破家亡，流离失所。
这不是对皇室的仇怨，这是对整个国家的仇怨。
究竟云中子遭到何种境遇，竟对一个国家生出这么大的恨意？
许淳抿嘴笑笑，压低声音，“晚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从中午待到晚上，除却云中子一事外，再无其他可疑之事。
夜幕垂落，星照荒野，城中街灯亮起，一排排照如白昼。
近来大军班师回朝，北越为庆贺胜利，取消宵禁，百姓同欢，导致夜市生意红火，月上中梢时仍人山人海，叫卖不断。
许淳与唐风出了酒肆，见外面热闹，倒也不急着去探云中子，沿着街道闲逛起来。
“我上次来时，这里还是荒村野地，没想到不过百来年，便已建造出这么高的城楼，住进这么多的人。”许淳感慨，“吾等身有仙法，建起高楼不足为奇，没想到凡人凭借双手竟也能立起十数层楼宇，教人自叹不如。”
他指的是城中最高的云中楼，据说是为云中子修建，让其能远离凡尘，潜心修行。
至今刚建一半，已鹤立群楼，蔚为壮观。
唐风顺势看去，月光下，水泥表面独有纹路清晰可见，高楼矗立，恍似回了现代。
